第66章 失憶
那天之後,程蕪便安心在別墅住了下來,再也沒提過要出門的事,而季如洲,則是每天早出晚歸,見不到人影。
這天,季如洲午飯前就回來了,與此同時,別墅裏也迎來了自他們住進來之後的第一批客人,或者準確而說,是這棟房子原本的主人——特朗夫婦。
“季夫人真漂亮。”特朗夫人由衷地讚美道。
出於某些特殊的交情,特朗先生將這棟房子出售給季明禮,由此換得某種承諾,而他們也隻知道,房子目前是季明禮的弟弟和弟媳在住,理所當然的程蕪就成了這位“弟媳”。
盡管並不了解前因,程蕪依舊非常自然地代入了“季夫人”的身份,雙方進行一波友好的互誇之後,迅速進入正題。
特朗先生率先點明自己的來意,“我有一位至交好友,最喜歡中式古畫,常常做一些臨摹仿作,近來他身體抱恙,自覺大限將至,便打算辦一期畫展,專門展出自己的仿古式畫,供人鑒賞。我希望二位能夠參加這次畫展,一來是希望二位能夠幫忙品鑒,二來,也希望能由二位出麵,將他的畫全部買下,也算是讓他不留遺憾了。”
“畫展是什麽時候?”
“這不太合適。”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相視一眼,季如洲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悅,程蕪抿了抿唇,黯然垂眸,到底是沒說話了。
特朗夫婦麵色古怪地看著他們,不由出聲道,“是有什麽顧慮嗎?”
季如洲拒絕道,“我夫人對這邊不太熟,平常不太出門,而且我們對古畫並沒有太多了解,怕是幫不上忙。”
特朗先生露出些許失望,對方拒絕的理由都在點子上,他確實不應該強求。
程蕪見季如洲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對方的念頭,心中不免失望。
來這裏這麽久了,從來沒有好好出去逛過,好不容易有人上門邀請,還被他輕易拒絕了,這讓她如何釋然?
季如洲多少能猜到她心裏的想法,雖然有些心軟,但到底還是沒妥協。
特朗夫婦走後,程蕪依然鬱鬱寡歡,中午的飯也沒吃多少,晚上更是早早上床休息,接連好幾天都打不起精神。
又是一天早上,程蕪從**醒來,斂著眸子去拉窗簾,屋外亮眼的光芒瞬間刺入屋內,驚醒了在沙發上合眼的季如洲,他啞著嗓子咕噥了一聲,程蕪也嚇了一跳,“你怎麽在這?”
季如洲沒回答,隻提醒道,“下午去畫展,提前準備一下。”
說完便舉步離開,身形還有些晃**。
身後的程蕪見狀,隱約揚起了唇……
下午在畫展,程蕪果然見到了特朗夫婦,他們身邊還跟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想來就是特朗先生的忘年交老友,程蕪正要上前打招呼,季如洲一把拉住她,“你忘了我們要來幹嘛了?”
除了“品鑒”這些畫,更重要的是把他們都買走,要是讓老頭知道他們跟特朗夫婦認識,豈不輕易能猜到他們是特朗夫婦找來的“托兒”了?
程蕪一時激動,差點忘了此行還有任務,聞言趕緊收回了踏出去的腿,跟著季如洲去看牆上的畫。
趁著季如洲去談畫的交易問題,程蕪去了一趟洗手間,恰好碰到特朗夫人在裏麵,程蕪禮貌地問了聲好,特朗夫人向她頷首致意,隨著隔間的門被扣上,倒映在鏡子裏的臉愈發詭異幽微。
季如洲跟負責人談好交易,留下了送畫的地址,出了門正要給程蕪打電話,特朗先生從身後叫住了他,兩人就畫作一事聊了更多的細節,確定了後續安排,特朗先生再次向他表達了感謝,隨後兩人便相互道了別。
目送特朗離開之後,季如洲再次拿起手機,給程蕪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一直無人接聽,直到自動掛斷,季如洲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程蕪醒來的時候,已經坐上了回程的航班,她沒想到自己兜兜轉轉還是要回到a市。
身體裏被注入了特殊的藥物,手腳乏力,她渾身都提不起勁兒。
這時候要是有人提刀砍她,她估計也隻能睜大眼睛以示給對方最大的尊重了。
她思緒胡亂飄飛著,在機艙內輕微的顛簸中,再次昏睡了過去,
“病人神經衰退,出現記憶損傷……治療……障礙……”
程蕪腦子裏一片空白,耳邊卻不斷有嗡嗡的叨叨聲,吵得人心裏發慌。
“閉嘴!”她大叫道,實際上卻隻是兩片唇瓣微微相觸,一觸即離,發出了細若蚊蠅的聲音。
一旁的護士注意到她的反應,立馬提醒了醫生,陸時雪回頭,重新檢察了她的身體狀況,確認人是正常清醒之後便收起了聽診器,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護士目送了她的離開,一回頭,對上了一雙澄澈無辜的大眼睛,護士知道她記憶損傷,認知並不完備,所以並未在意她稱得上冒犯的視線。
“薄先生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護士立馬像個做錯事了的孩子,迅速鬆開她的手,還連退了好幾步,仿佛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程蕪好奇地看著她的動作,眼底有著茫然和不解,純粹得像個天真稚童。
薄先生是什麽人?
程蕪期待地看著來人。
“乖乖,你終於醒了。”薄靳司不顧一眾怪異的眼神,急切地奔向床邊,牢牢地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看著男人激動得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程蕪眼裏露出顯而易見的茫然,這個男人是誰?他為什麽要哭?
到了這時,薄靳司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兒,“乖乖,你不記得我了嗎?”
程蕪為男人的眼力見兒暗暗點讚,順勢道,“你是誰?”
“我是你老公啊!”薄靳司像是無法接受這突然的變故,近190的大個子,伏倒在**,哭得像個孩子,“我們是夫妻你忘了嗎?”
程蕪見不了他悲痛的樣子,笨拙地用手去擦他臉上的眼淚,安慰道,“我的確忘了,不過我會想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