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前因
“沐曉，36號桌客人。”
“好。”
徐沐晚走到36號桌前，正要脫口而出“你好，請問需要什麽？”，大門口傳來一聲突兀的槍響，整個餐廳頓時變得一片狼藉，尖叫聲伴隨著驚恐四處回**。
大腦裏響起一個聲音，躲起來，快躲起來……
然而對上桌子底下那一雙雙目露驚恐的眼睛，四肢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連一個簡單的下蹲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
“快躲開！”
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徐沐晚驟然撞上桌角，遲緩的神經告訴她，穩住身子，然後躲起來，但雙手卻是無力地滑過桌麵，什麽也抓不住……
滿目不甘中，她看見那個推她的女孩回頭望了一眼，目露悲涼與歉意，一聲“對不起”從她口中溢散到稀薄的空氣中，隨後她便頭也不回地逃開了。
徐沐曉收回無助的視線，漆黑的瞳孔正對著天花板，不可遏製地絲絲潰散，逐漸失了焦距。
她不想死。
她還有弟弟，還有重病的母親，她不想死……
“那個女孩受我牽連，她本來不會死的。”
一次任務，她在躲避任務目標的人時，跑進了一家餐館，那群人下手狠，拿槍的準頭卻不夠，打中了當時因為慌神沒來得及躲起來的徐沐曉。
讓自己的任務牽連到無辜的人，這是她不想看到的場麵。
“那跟你沒關係，隻是一次意外。”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站在一處，一張平靜寡淡，一張鮮活靈氣。
後者沒說“對不起”之類的話，隻是道，“我調查過了，她在a市還有一個上學的弟弟，母親患病在床，如果不是她每個月拿的那筆薪水，他們也活不下去。”
知道她打定了主意，另一張臉上沒有顯露多餘的情緒，隻是低聲歎了一口氣，眺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阿姨，您身體好些了嗎？”知道李桂芳剛做完手術，“程蕪”特意提著水果上醫院看她。
“好，好多了。”
說起來兩人也是有緣，在醫院碰上，便一見如故，彼此都把對方當成了自己半個親人。
“程蕪”原先還擔心李阿姨的病情，沒想到李阿姨的女兒從國外匯了一筆錢，讓她有機會做手術，現在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出院。
“阿蕪姐，醫生都說我媽很快就能出院了，你就別擔心了。”徐辰風拿著剛接的熱水回來，順勢接過李桂芳的話。
“那就好。”
等“程蕪”離開，李桂芳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沐曉在國外怎麽樣了？這麽久也沒個消息……”
“媽你放心，姐應該是工作太忙了，又有時差，才沒有跟我們聯係。”徐辰風主動寬她的心。“等哪天我專門找姐聊一聊，讓她給你打個電話。”
李桂芳點點頭，又回神似的連連搖頭，“還是算了，你姐工作忙，咱們還是別打擾她休息了。”
“行，媽，都聽你的。”
從病房出來，徐辰風拿出手機，媽媽生病後，他就買了個手機，還加上了姐姐的社交賬號。
姐姐雖然工作忙，但偶爾也會向他詢問媽媽的情況，可從某一天開始，她便再也沒有主動問過媽媽的病情，即便自己主動要找她聊一些事，她也會以工作忙借口推托。
聯想到那幾筆足夠支撐醫藥費和他們生活的匯款，徐辰風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程蕪”除了偶爾會去看望李桂芳之外，其他時候大都行蹤成迷，直到那一年，她在一家咖啡店當服務員，一次替朋友代班，她遇上了帥氣多金的秦硯風。
不可遏製地，她一頭紮進愛情的深海裏，起起浮浮……
誰也沒想到，那個叫程蕪的女人最後會與幾個人同時糾纏在一起，開啟一段難言的命運。
從a市離開後，程蕪回到了故事開始的地方。
陽光沙灘，帥哥美女，一把巨大的遮陽傘下，程菁躺在沙灘椅上，愜意地曬著日光浴。
“你回來了。”耳邊腳步聲漸近，程菁嗓音柔和。
遲遲沒有等到回應，程菁忍不住取下墨鏡，眼含怒意地瞪向來人，“這麽久不見，就不想跟你妹妹我說些什麽嗎？”
“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程蕪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讓人聽不清其中的喜怒哀樂。
“我不想介入別人的人生。”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知妹莫若姐，與其說程菁甩手扔了個爛攤子給她，不如說程菁重贈了一場人生給她。
一場深陷愛恨糾葛，起伏不定的人生。
與她一貫毫無波瀾，寡淡無味的人生截然不同。
程蕪懂她的用心良苦，所以她順水推舟拋卻過往，以戲中人之姿屹立一方，人生作戲，戲作人生。
隻是到底，那不是自己的人生。
如今抽身，彼間種種，也該盡數拋卻腦後。
程菁沒想到她會明白她的用意，原本她想讓姐姐接手的是經過一番努力，夫妻合瑟而鳴的獨得寵愛的人生，沒想到那男人竟是個靠不住的，眼瞎地把她當成替身，最後琴瑟和鳴沒有，雞飛狗跳倒是真的。
好在事情雖然被自己搞砸了，最後出來的效果倒是不錯，程菁能明顯感覺到，姐姐在這世上的牽絆又多了幾縷。
想到這，程莆突然抱住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姐姐能保證不離開我嗎？”
“姐姐向你保證，永遠不會主動放棄自己。”
姐妹倆一直相依為命，程菁一直都知道，程蕪的世俗欲望被壓製在一個很低的水平，真要說起來，她對這個世界其實沒有多少留戀，哪怕是身為妹妹的她，在她心裏也沒有多少分量。
程菁真怕有一天，她突然沒了念想，選擇拋下一切。
可眼下得了她的保證，程菁莫名覺得心安許多。
程蕪沉吟著摸了摸她的頭，她懂一個人的孤獨，所以她永遠不會留下她一個人……
程菁興致衝衝地拉著她講最近組織裏發生的事，尤其講到，“仲哥知道我讓你去處理私事之後，就一直看我臉不是臉的，要是讓他知道我還給你找了個老公，他不得殺了我啊？”
程菁嘴上半是八卦半是畏懼，但看她臉上的笑意，則明顯是揶揄和調侃居多。
程蕪並不搭話，默默聽她說著話。
暖陽和煦，程蕪昏昏欲睡，然而程菁一句話卻讓她失了神，“這手鏈壞了，要不要讓人修一下？”
程蕪垂眸，“不用。”
原本戒指與手鏈一體的設計，因為少了戒指，一截銀鏈懸在空中，在微微的海風下晃晃悠悠。
晃著遠方故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