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國紅妝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陪我看落日

夜筠堯思緒想了一下,便拉了回來,這樣的問題,他已經想了兩年有多,再想下去,隻是徒勞。

“你知道在朝野之中,都是怎麽流傳你的?”夜筠堯說著,又坐正了一下,如今他不再是躺在長凳上,而是做的端好,原本蓋在身上的薄毯子滑落了一半,隻蓋著他半個身子,好看至極。

璿璣的目光閃動了一下,點點頭,不說話。

“既然知道,就說吧。”夜筠堯並不給她沉默的機會,他也沒有必要給個台階給她。

璿璣拿捏了一下拳頭,緩緩說道:“朝野相傳,我隻不過是錦親王掩人耳目的舞姬,所有出自我嘴的計策和謀略,都不過是複述了錦親王早先教下來的話語。自始至終,我都是隻是一個舞姬,無才無能。”

“很好,那麽實際上,是這樣麽?”夜筠堯彎起嘴角,身體稍微前傾了一下,看著璿璣說道。

這樣的問題,璿璣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不知道夜筠堯想要聽的是什麽答案,是或者不是?說是,就是自大妄為,不把夜錦容放在眼裏;說不是,便承認無能,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她深呼吸了一下,這個夜筠堯看起來比夜錦容純良不知道多少,但是心思卻比起夜錦容,更為縝密和壓迫。

“但憑大王裁決。”璿璣最後,隻能這樣回答,猜心,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很好。”夜筠堯像是很滿意她說的答案,點點頭,朝小穆子做了一個眼神。一邊的小穆子會意,上前一步,高聲喊道:“起駕——”

到最後,璿璣都不知道夜筠堯最後說的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麽意思,她就這樣一直跪著,龍攆起駕,不到一會兒,整個朝鳴殿,除了璿璣還在跪著,什麽都沒有。

晚上,月上樹梢。

璿璣穿著雪白的褻衣,披著簡單的披肩,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著外頭潔白如銀盤的月亮。

就快半年了了,多雨潮潤的湮丹,總是彌漫著一層水汽,很容易讓人心情低落,想著從前的事情。

她要怎麽樣,才能回到黎昕的身邊,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想到這裏,璿璣閉著

眼睛,隻覺得心裏一陣陣難受,從原本的不諳世事,到為了黎昕努力學著兵書,治國;再到後來,為了回到黎昕的身邊,學會洞察人心,察言觀色,可是這有什麽用,她還是見不到黎昕。

第二天,同一個時間,璿璣又悄悄離開庭院,把守在朝鳴殿外麵的依舊是那名內侍。不知道夜筠堯會不會下了命令,禁止她靠近,好在是她想多了,內侍見她走過來,不再說什麽,隻是點點頭,便讓她進去。

夜筠堯依舊一身閑散地坐在黃花梨木雕刻而成的長椅上,隻不過今天他沒有閉目養神。

他看著璿璣走上前,在昨日的位置跪下去,請安說道:“大王萬福。”

而他,隻是玩味地看著地上的璿璣,並不叫起身。

“你又來了。”他淡淡地說道。

“璿璣想和大王做一個交易。”沒有時間再拖下去,璿璣隻能直切如主題,她不肯能等個兩三年討好夜筠堯,或者是等他煩膩,放她離開。

“大膽!這是你一個小小的婢女能說的話嗎?”一邊的小穆子大聲嗬斥起來,他是夜筠堯的內監,不是璿璣身邊的人。

夜筠堯擺了一下手,示意小穆子退下去,如玉溫和般的眸子折射出冷光,他看著璿璣,毫不客氣的說道:“你想把用在錦容身上的招數用在孤的身上,是不是有點太疲懶了呢?”

“陳國雖大,總不至於養著不做事的人吧。璿璣入宮已經大半個月,卻不曾幹過任何活,今日,隻不過是想用勞力換取口糧。”她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語氣裏,卻不是想討要一份差事的口吻。

對於一個俘虜,一個奴隸,能入宮,能兩次麵見大王,絕對是盛恩。而她也很明白,能得到這些,都是夜筠堯看在夜錦容的份上,要不是別說能住在庭院裏麵,牢房都不知道有沒有資格。

她要在消耗完夜錦容的情分前,為自己找一條生路。

多次求見,就為了討要一份差事?

夜筠堯原本好奇的心,是有多了幾分,他自大出生以來,就是高高在上,百姓的困苦他關心卻從來不曾體會過。好多事情,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無比,隻是礙著身

份,他隻能做一個國君應該做的事情,如今來了一個璿璣,怎麽能不好奇。

“你會做什麽?”夜筠堯露出一絲不知名的笑意,看著璿璣問道。

一邊的小穆子,倒是緊蹙眉頭,他的王,是統領天下的王,而不是和一個女子在這裏,說著不著邊的話。真的是一個妖女,自從在密林那裏遇到以後,他的王,他的親王,都好像擺脫不了這個妖女似的。

“隻要大王能說出來,璿璣都會。”算是誇誇其談,但是在如今的情勢下,這是最好的答案。她是個聰明好學的孩子,就算不會,也會學會,這樣說,並不是說謊。

“大言不慚。”夜筠堯很難得的,笑了一下,不帶著其他雜質,而是很簡單的那種笑。

“起來吧,陪孤看一下落日,錦容在意的女子,到底是怎麽樣的。”夜筠堯這樣說,便表示她不用再跪著,地下是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跪的時間長了,十分難受。

璿璣很乖巧地坐在由內監搬來的椅子,幾乎是臨危正坐的樣子,連頭都不側一下,看著西邊緩緩落下去的夕陽。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有很多樹枝當著落日,看不全,卻有著朦朧的美感。

此後的半個月的時間裏,璿璣都準時出現在朝鳴殿外,而夜筠堯也沒有讓人攔著她,隨她過來,有時候心情好了便說上幾句不著邊的話,要是心情不好,便由璿璣坐在那裏,當做是一個木偶。

而璿璣也不激進,雖然她心裏麵著急,但是夜筠堯絕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要是和他比心急,絕對會失敗。

蕭蕭和錦瑟知道璿璣每日都會去朝鳴殿,卻從來沒有說什麽,她們兩人已經由原來的伺候監視變為伺候保護,隻要璿璣沒有危險,她們沒有阻止的權力。

而璿璣每日到朝鳴殿,阿竹也看在眼裏,她的眼神一天天變得捉摸不透起來,捏緊了手掌心。

閆蝶說的沒錯,璿璣絕對不會真心待她好。還說什麽無欲無求,卻這想著法子見大王,不是想得到恩寵,那是什麽呢?

想到這裏,阿竹便覺得璿璣這個人實在可恨,端著高貴的姿態,對她職責,背地裏卻自己勾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