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凰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_第187章 九公子重聚(一)

津國官道上,幾匹快馬飛速前行,揚起的塵土陣陣彌漫,幾乎讓後麵的人看不清道路。

馬背上,一抹白色身影,宛若冬日中的一縷輕鴻,帶著三分清冷,三分傲然還有四分博天地之采的絢爛。馬匹疾馳,落到後麵的行人還來不及看清,那疾馳的三道人影已經遠去,恍然發覺,隻留一道白色殘影刻入了腦海心扉。

三匹快馬疾馳過後,又上一匹奔馳而上的馬,馬上,一名男子身著紫衣,飄揚的長發迎著疾風在後背鋪了開來,也是看不清容顏,過後,隻留一抹魅惑人心的怪異。

深夜的時候,滄瀾三人才趕到客棧,這裏早有人安排好一切,三人下馬,便有人過來將馬恭敬的牽走了。

“主子,他也到了”,雲棋話方落,官道上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匹快馬便趕了過來。

滄瀾望著那到了跟前漸漸減速的快馬,和上麵一直冷著一張俊顏的炎藏月,沒有轉身進客棧,也沒有說話的打算。

炎藏月利落的翻身下馬,寬大的紫色衣袍瀟灑的劃出優雅的弧度,他雖看起來有些沮喪,可一舉一動依舊帶著皇室中人獨有的優雅。

店家自然有人將馬遷走,他走到滄瀾麵前,定定的看著她,一雙好看的鳳眸帶著幾分矛盾和慌亂。直到此時,他仍舊不能把公子夜凰就是雲滄瀾的事實完全接受。

“我說熾皇大人,你好好的皇帝不做,非要跟著我們幹嗎?”雲琴冷冽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炎藏月不理他,依舊跟滄瀾大眼瞪小眼。

“不會是被風吹傻了吧,還是你身上那蠱反噬了,非要跟著我們主子才行,要不,我發發善心幫你取出來?”雲棋有些不滿,竟然不理睬他們,就他眼大是不是,瞪什麽瞪。

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就直說,主子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算怎麽回事兒?

炎藏月微微蹙起劍眉,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非要跟著她,自從知道她就是公子夜凰之後,起先是反感的,可是後來不知為何就帶了幾分慶幸,慶幸自己不是斷袖,慶幸自己喜歡的竟然是她,可是,這是為什麽呢?

他想不通,怎麽都想不通,幹嗎要慶幸?

他矛盾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那什麽狗屁的熾皇誰願意做誰做去,他隻知道眼前心裏全都成了她。所以,他就出現在她的院子裏的那棵樹上,每日每夜的看著她,看著她笑,看著她怒,看著她算計看著她耍陰謀,看著她跟另一個男人…

他也在懷疑,是不是身體中的那隻蠱真的反噬了,不然他怎麽會變得這麽奇怪,一會兒看不見她心裏就躁的難受,看著她跟另一個男人躺在一張**吹了燭火的時候,他心口又疼的厲害。

該死的,是不是她也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在他身上下了奇怪的毒?

所以,他亦步亦趨的跟著她,他要讓她解毒,恩,這就是理由。

“我中毒了”,邪魅不羈的臉上,如此認真的說出這句話,他自己都沒底。

滄瀾看他一眼,再看看雲棋,“你幹的?”

雲棋那叫一個冤枉啊,“主子,我發誓,我雖然很想將那些‘狗不理’‘馬不駝’‘花枝亂顫’‘狗咬膠’啥的都給他試試,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炎藏月渾身冒冷汗,看著雲棋就像看著怪物一樣,雙腳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退到自己認為安全的距離。

“他說他中毒了”,滄瀾隻是陳述,順便看了一眼嚇得臉色微微發白的炎藏月。

雲棋冷哼一聲,“就他臉色紅潤氣血旺盛,筋脈順暢外加四肢發達滿麵含春的樣子,像是中毒嗎?就算真中毒也是相思之毒”,嘁,小樣,你打什麽主意我還不知道?

滄瀾驀的一驚,猛然看向炎藏月,“你中了相思之毒?你不會為了悼念公子夜凰的死,才中毒的吧”。

炎藏月眼角直抽個不停,咱能不睜眼說瞎話嗎?

“我是中毒了,中的卻不是夜凰的毒,而是你的毒”,該死的女人,“我是瘋了才會跑到你院裏的樹上看著你跟別的男人親熱,我是傻了才會閉上眼腦子裏全是你,我是癡了才會一看不見你心就恐慌的厲害想念的厲害,雲滄瀾,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麽毒讓我滿心都是你?”

滄瀾張著嘴,呆呆的望著炎藏月,雲琴雲棋站在她身後偷偷的笑。

傻了吧,活該了吧,讓你又招惹一個男人。

半晌,滄瀾才好不容易回神,“那個,你…的意思是…可是,你不是斷袖麽?”

炎藏月恨的牙癢癢,恨不能把滄瀾放嘴裏聯係咀嚼動作,“因為是夜凰,所以我才以為我是斷袖,可你不是男人啊,你是雲滄瀾,是女人︕”

“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

該死的女人,你是在裝傻嗎?“沒錯,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上你了”。

“可是…可是…”

“有什麽好可是的,本公子風流倜儻俊美無雙,我都不嫌你有了淚天顏和沁流人,我都已經自甘墮落的願意做他們的兄弟了,你還有什麽好可是的,聘禮是不是?我把熾國給你當聘禮,夠了嗎?”

雲琴捂著嘴偷笑夠了,終於走過來扔下一枚重磅炸彈,“我們主子的意思是,你有過別的女人,我們主子嫌棄了”。

嫌棄了…

嫌棄了…

嫌…棄…了…

炎藏月頭頂突然多出一朵碩大深厚的黑雲,接著就是天雷陣陣,天雷不算,還有閃電,“轟隆轟隆”的把他炸了個外焦裏嫩。

堂堂熾國第一風流人物,竟然被人嫌棄了,理由還是,他太風流了。

元宵節眨眼即至,天下人渴盼的和平談判,終於在九公子聚會之上展開。

水火兩陸之間的海域本沒有名字,因為九公子聚會和七國和談的關係,這片不該如此繁忙的海域突然被重要化了,有人為它取了名字,靜海。

元宵節這日,微微的泛起了些許的霧氣,雖說不是太大,可千米之內便看再也看不到了,此時,靜海正中,一座豪華的大船靜靜的等在那裏,高挑的船桅上,一支飄揚的藍色旗幟迎著冬風招展而揚。

精致的船頭,蟠龍紋路刻繪著屬於這艘大船的華貴。船頭上,一名男子立在上麵,不懼寒風,墨發白衣隨著寒風擺動,寬大的長袍迎著海風,更添了幾分冷冽,幽邃的雙眸,好似廣袤無邊的大海,深不見底。

“主子,一切都安排妥當”,他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恭敬而卑微。

男子隨意的擺擺手,黑衣人瞬間原地消失。

幽深的眼眸依舊望著海的盡頭,裝滿了萬千情緒。

一切,都該結束了。

快到正午的時候,一艘小船靠近,公子鳳歸立在船頭之上,由奴仆攙扶著上了大船。

“公子遙夕好早”

“公子鳳歸也不晚”,兩人寒暄兩句,走到甲板上精心裝飾過的一張桌子上,公子遙夕倒了一杯酒遞給公子鳳歸,“天冷,喝些暖暖吧,其餘人恐怕還需要些時候”。

公子鳳歸接過來,“多謝”。

“多麽相似的一幕,去歲我們風雲居相聚,短短時日,九公子聚會隻餘了八公子”,公子鳳歸言語之間透著幾分憐惜,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人,竟然就這麽沒了,“如上次一樣,也是在水上呢,隻不過,我們是坐著畫舫去的”。

汐之邀哀歎一聲,“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一時,又是無語,直到甲板上傳來了腳步聲,兩人才轉身,對上那緩緩走來的兩男一女。

來人一個一身華服,四五十歲的年紀,身子有些發福,敦厚的臉龐卻有一雙太過精明算計的眼眸,一人是女子,婉約動人小巧甜美,一身綠衣更是透著與冬日極為不符的生機,看了,很是舒心。而最後一人,竟是公子無痕,如今的洌皇水冥含。

隻是,水冥含似是極為無力,臉色煞白,身子幾乎癱倒在了那女子身上。

“見過姚郡王姚郡主,公子無痕…哦不,該是洌皇才對,可是身子不適?”公子鳳歸雖是個商人,可是一些眼見還是有的。

姚桃桃微微欠身,卻更是緊緊的扶著水冥含,“恐是皇上不適合水上,方才坐船過來的時候有些暈眩,船艙在哪,我先陪皇上去休息一會兒,人到齊了麻煩公子叫我們一聲”。

輕聲軟語,溫柔得體,任哪個男人看了都不忍拒絕。

公子遙

夕忙喚來下人,“郡主可隨下人前去,艙房早就安排妥當”。

姚桃桃扶著水冥含離去,姚郡王好似有話要說,可是還未來得及掌嘴,海中又有聲響傳來。那是一艘不小的海船,裝飾簡單,卻能看得出質地之上乘,每一塊兒船木,恐怕都是上品。

“恭迎津皇,燦皇,靈皇”,公子遙夕抱拳施禮,對這三人同時出現沒有什麽驚異的,隻是不明白,不是傳言燦皇突然不知所蹤嗎?

公子遙夕不自覺的往火流雲那裏多看了兩眼,火流雲依舊一幅溫和無害的樣子,身上卻帶著一股淡淡的冷寒氣息,隻是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似乎哪裏不一樣了。

對了,是眼睛,那雙眼睛好似經曆了一生的悲苦歡笑,一世的喜怒哀樂一樣,波瀾之下被平靜掩蓋,平靜之中隱藏著無盡的波濤,蘊藏了滿腹的滄桑。

“公子遙夕不必拘禮”,陽歌之臉上依舊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春暖花開的暖意在他身上提前綻放,隻是,眼底深處卻帶著幾分惋惜之意,恐怕,也是對公子夜凰之死的惋惜吧。

“公子遙夕心係天下,今日朕既是靈國之主,又是九公子之一,卻不如公子遙夕之心懷,實在是慚愧”。

公子遙夕不卑不吭,“靈皇過獎了,天下安定,百姓之福,在下也隻是一介布衣而已,自然願意看到天下安定祥和的畫麵”。

公子遙夕有禮的伸手,將三人引入甲板之上,自然,看到了早早到了的姚郡王又是免不了一番寒暄,隻是,三人麵對姚郡王時明顯帶了幾分冷意。

“洌皇登基倉促,朕等都未來得及恭賀,可否請洌皇出來敘敘舊?”一身青衣更顯冷寒的沁流人難得的開口,雖然灃國也動蕩不已,可灃國畢竟曾是七國之最,那與生俱來的王者之勢不是蓋的。

姚郡王一時之間麵對三位帝王瑟縮了一下眼神,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我皇許是暈船,身子不適,正由小女在船艙內看護著呢,等所有人到齊,為皇自會出來,請灃皇稍等”。

沁流人冷哼一聲,“朕怎麽不知道冥含還有暈船的毛病?”

姚郡王低垂的眼眸迅速轉動,“我皇前些日子登基,近日又國事操勞,恐是身子已經傷到,今日又坐船,所以才有些暈眩而已”。

火流雲上前來,鷹眸直視姚郡王片刻,終於輕聲說道:“無礙,隻是敘舊而已,不急這一時半會兒,正好朕也乏了,想先去休憩片刻”。

陽歌之瞬間看向火流雲,眼眸中帶著明顯的擔憂,“是不是你的身子…”

火流雲迅速的擺擺手,雙手上的肌膚淨白凝華,好似…透明一般,“不是,不用擔心”。

說完,便由下人領著去了艙房,隻留下沁流人和陽歌之,還有一個暗地裏擦著冷汗的姚郡王。

“那可是公子錙銖的船?”公子遙夕話落,沁流人等人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隱隱的白霧之中,逐漸駛過來一艘船,不算大,可是卻極盡豪華,金色的船身雕刻著繁複的花紋,紅色朱漆將花紋渲染的格外耀眼奪目,整個船隻,就好似一塊兒巨大的金子般,壓得眾人呼吸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果然,當船靠近後,便看到了那依舊一身金色衣衫帶著無害的娃娃臉的雲翔,公子錙銖。

身後還有兩個滿身冰寒和肅殺氣息的公子流火和公子絕殺,另有一個柔弱的身影立在船頭,眾人皆不甚在意,當更近些才看清,原來是津皇汐泉未。

“津皇怎麽會同乘公子錙銖的船一同前來?”其實公子遙夕更想問的是,為何公子流火和公子絕殺也在公子錙銖的船上。

汐泉未同大家微微頷首算是見禮,“朕…的船突然漏水,正好遇上了公子錙銖,公子錙銖好心載了朕一程”。

公子錙銖卻對著公子流火和公子絕殺說道:“剛才就想問了,難不成公子絕殺如今都沒買賣了,怎麽連艘船都沒有,公子流火也不會失業了吧,不如到本公子這裏當保鏢如何?”

看似簡單隨意的一句話,幾人聽了幾人思緒各不同。

公子絕殺和公子流火自然當公子錙銖是在調侃他們,可是不知他們真實關係的幾人,卻不這麽認為,特別是公子遙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