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動搖了
葉寶宜沒說話。
說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可從當初大佛寺那一夜到現在,攏共三個月不到而已。
卻發生了這麽多,改變了這麽多。
她的痛苦、屈辱和後悔更是寫都寫不完。
叫她怎麽讓它過去,怎麽都給忘了?
所謂男人也有慈父之心,就更可笑了。
遠的不說,就說她爹早些年對葉定宜怎麽樣,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
她作為受益者時當然覺得她爹理應如此。
可輪到自己的孩子,她就不敢冒險了。
一個不被自己父親喜歡的孩子,等待它的會是什麽,它往後的路又將多麽難走。
葉寶宜連想都不敢想。
尤其她這個當母親的還是做父親的深深厭惡的。
她也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連想“為母則剛”都沒有辦法!
再者,侯府如今這個搖搖欲墜的樣子,讓孩子生下來喝風受罪麽?
葉定宜還不會放過她。
文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燈,第一個就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也生下孩子……
葉寶宜終於一邊抽回自己的手,一邊啞聲開了口,“我與侯爺,本來打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既然都知道是錯誤,當然不能一錯再錯,錯上加錯下去了。”
“請侯爺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兒吧,我也不會給您添麻煩,自己會處理好的。”
“反正您還有其他孩子,一樣是喜事,將來還會有更多孩子,不是嗎?”
孟少恒心裏已經很不耐煩了。
他都強忍著哄她了,還想怎麽樣?
給臉不要臉是吧!
但也隻能繼續耐下性子來,“是,一開始的確是個錯誤。”
“可錯誤也不會一直錯下去,是可以糾正,可以重新開始的。”
“我也不瞞你,我現在對你,仍是厭大於喜,沒什麽感情。”
“但這個孩子我既知道了,便是真心想要它。”
頓了頓,“除了我剛才跟你說的理由,還有一點。”
“府裏為什麽會落得如今這樣舉步維艱的地步?歸根結底,還是人丁太單薄了。”
“我但凡能有幾個親兄弟幫襯,又怎麽會獨木難支,內外交困?”
“如果朝中有親兄弟守望相助,府裏也有親兄弟打理庶務,讓我沒有後顧之憂,府裏豈不是想不蒸蒸日上都難?”
王媽媽在一旁聽到這裏。
不等葉寶宜再說,已插言道:“可不是這個道理,都知道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尤其親兄弟還打斷骨頭連著筋,是外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比的。”
孟少恒讚許的點頭,“到底是經過見過的老媽媽,有你服侍你家姨娘,我也能放心了。”
隨即看回葉寶宜,“所以,你隻管放心養胎,放下把孩子生下來。”
“我自己的親生骨肉,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了它的!”
“至於你,屆時怎麽著也是我孩子的親生母親,我難道會基本的體麵都不給你?”
“我也不會再納新人了,餘生都隻有你姐姐、你還有文氏,我們一家子好好過日子。”
“都知道家和才能萬事興麽!”
葉寶宜抿唇,“侯爺不必勉強自己,我已經接受現實了。”
“我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生來即受苦,有些話不用我說,侯爺心裏也明白。”
“所以,侯爺若真有那麽一兩分慈父之心,真念及這是您的親生骨肉。”
“就、就當不知道吧,顯然如今不生,才是對它最大的仁慈!”
孟少恒煩得都想罵人了。
深吸了一口氣,方沉聲,“不生怎麽可能是對它最大的仁慈,分明就是最大的殘忍!”
“再怎麽著,它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是無辜的。”
“我們大人犯的錯,也不該讓孩子來承受!”
說著逼自己放緩語氣,“澈兒如今已經算是毀了,文氏腹中這一胎,也說八成……是個女孩兒。”
“那如果你腹中這一胎是男孩兒,便是我真正的長子,我怎麽可能讓他生來即受苦?”
“我隻會好好疼愛他,好好栽培他,將來讓他頂立門戶,光宗耀祖。”
“當然,府裏如今這個情況,也難怪你悲觀。可我敢保證隻是暫時的,最遲年底,一定都會好起來。”
“你便連後顧之憂都沒了……我也不逼你,你仔細考慮一下吧,我就先去書房了,明兒再來看你。”
孟少恒一氣說完。
又吩咐王媽媽,“照顧好你家姨娘,不許讓她再多思多想。”
“更不許讓她做傻事,不然我唯你是問!”
王媽媽明白孟少恒的意思是讓她務必看好了葉寶宜,別讓她真把孩子弄沒了。
忙應了,“侯爺放心,奴婢理會得的。”
“隻求侯爺能記住您剛才的話,往後真能待我家姨娘和腹中的孩子好,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孟少恒沉聲,“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當然會記住。”
“也說得出,就做得到。”
“行了,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說完,又看了葉寶宜一眼,“好好保重身體,我明兒忙完了就來看你!”
方起身大步出去,很快走遠了。
王媽媽這才收回目光,低頭忙勸葉寶宜,“姨娘剛才也看到聽到侯爺的態度了,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可不能再說傻話。那不該有的念頭,也必須都打消了,連想都不許再想才是!”
葉寶宜抿唇,“他什麽態度了,也就口頭上隨便說說而已,媽媽難道還真敢信不成?”
“他可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賣的,我這個他一向都厭惡的妾算得了什麽?”
“何況……”
王媽媽見她沒再說下去。
知道她其實還是動搖了,畢竟哪個當娘的能不愛自己孩子的?
忙趁熱打鐵,“侯爺也不算賣親妹妹吧,說句難聽的,多少大姑娘小媳婦想嫁岑老爺,還嫁不到呢。”
“那樣的金山銀山,老些怕什麽,不堪些又怕什麽?世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就是侯爺自己,在外麵打拚時難道就不用受委屈,不用忍氣吞聲了?還不是一樣的。”
“何況妹妹始終要嫁出去的,算是外人,自己的女人卻始終是自己人,也是絕不可能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