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寒玦的試探

她驚慌的眸光毫不掩飾的流露出濃濃的關切，那樣真摯的擔憂神色，一下子便衝散了安墨淵心中的鬱結，他的語氣不由又恢複了柔軟：“沒事，煙兒，隻是皮外傷而已，搽點藥膏就好了。”

“怎麽會沒事？”她依舊不放心，皮外傷有這麽慘不忍睹的嗎？：“快把藥膏拿出來，我先幫你抹上。”

他才要拒絕，卻見原本不聲不響的寒玦突然身形一閃，甚是敏捷的遞了個藥瓶出來，依然不吭一聲。

他詫異的眸光迅速看向寒玦，一片質疑，這小子難不成故意要她幫忙擦藥？

玉紫煙並未發現任何異樣，已將藥瓶接了過去，自然而熟稔的打開了瓶塞，一股難聞的味道隨即縈繞開來，她下意識的幹嘔了幾下，這藥的味道甚是奇怪，好像有些屍體腐臭的味道，委實惡心。

安墨淵瞪了寒玦一眼，這家夥定然是故意針對玉紫煙的了！雀兒給他準備的藥，全都是淡淡的藥草香味，這惡心的藥膏定是他自己弄出來的。

“煙兒，我自己來就好了！”他趕緊去奪藥瓶，卻被她靈巧的閃過。

“安墨淵，都已經傷成這樣還逞強，你給我好好坐著！”她在瓶蓋的裏部、瓶身周圍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用的藥棉或是棉簽之類，索性直接將藥膏倒了些在左掌心，用右手指尖抹了些，然後小心翼翼在他的傷口處輕輕勻抹開來。

她的蔥指細白柔嫩，指尖和著黑漆漆而且奇臭無比的藥膏，在他那雙新生的紅嫩雙腳上遊移輕抹，力道輕柔得猶如微風拂過，指尖過處，一片清涼，疼痛的火辣辣之感頓時消散許多。

他坐在地上，眸光隨著她的指一寸寸遊走過自己那雙重生的腳，心仿佛被什麽狠狠揪了一下，撲通撲通亂了節拍，腦中有那麽一刻的空白，隻癡癡的望著她細嫩的掌和他那一點點被黑色藥膏包圍的雙腳。

“安墨淵，氣味太衝的話，你屏住氣，盡量減少呼吸，忍耐一下！”她柔柔的嗓音自那溫潤的唇緩緩流出：“這藥雖氣味很衝，黑漆漆黏糊糊的看著也很惡心，不過，效果應該不錯。”

“煙兒……”他隻輕輕吐出兩個字，心潮澎湃的再無語言，她沒有嫌惡的丟開藥瓶就跑，卻在擔心著他是否被那極其衝人的氣味惡心到！

寒玦一聲不響的守在旁邊，狹長的鳳眸一片寒光。在玉紫煙毫無顧忌的徒手為安墨淵抹藥的時候，他那冷然的神色似乎有了些許緩和，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好了。”終於，黑色的藥膏覆蓋了所有的傷處，那一雙腳在漆黑藥膏的包圍下，不再那樣血肉淋漓的嚇人，她收起藥瓶，長舒了口氣，這藥確實臭的離譜：“我先去洗個手！”

淡紫色的身影將藥瓶往寒玦懷中一扔，往小溪直奔而去。

“寒玦，你不喜歡她！為什麽？”收回不舍的眸光，安墨淵有些不悅的看向寒玦：“為什麽要針對她？”

“寒玦沒有！”紫色身影挺拔如鬆，淡然的語氣辨不出絲毫端倪。

“寒玦，我很清楚，你配製出來的藥，不應該是這幅烏漆麻黑臭氣熏天的模樣！”

“……”寒玦沉默了。

“寒玦……你到底是誰？你武功卓絕，又通曉醫理，為何甘心伺候在我一介平民身邊？！那天，我不過是無意救了困境中的你，你根本不需在意，我也一直是那個態度，絕無要你報恩的意思……”

“寒玦沒有惡意！”紫色身影微微動了一下，寒玦突然開口打斷了安墨淵的話：“寒玦甘願侍奉少爺，這一切都是天意，是緣分。無論如何，寒玦絕不會傷害少爺！”也不容任何人傷害少爺！

這一番解釋，令安墨淵無言以對！寒玦對他的衷心，他自然再清楚不過，隻是……安墨淵長長的歎了口氣，他依舊是這樣，從不肯透露半點真實身份，雖然直覺上他十分的相信他，心底卻也總有些不踏實。

“我，該回去了！”玉紫煙自溪邊返回，二人的沉默方才告一段落。

她凝視著安墨淵那雙傷得慘烈的雙腳，沉默了片刻，然後轉眼看向寒玦：“好好照顧你家少爺！”

寒玦掃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的真摯，便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回答。

安墨淵卻突兀的冒出來一句道歉來：“煙兒，剛才那些話，是我亂說的，你不要往心裏……對不起。”

她愣了一下，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你說的事實，所以沒必要道歉。是我不夠堅強，總以為還有那麽一絲希望……你說得對，我不能再折磨自己！所以……我必須趕快回京城，了結此事。”

“了結此事？煙兒……”安墨淵的眸光不由多了幾分擔憂，她要如何了結此事？

“我會還他自由，讓他和心上人雙棲雙飛。”她又愣了片刻，然後再一次重重歎息道：“所以，現在我必須馬上趕回京城，這事拖不得，我不想讓自己有時間後悔，然後忍不住改了主意，又陷入這萬劫不複的煎熬中！”

“好，我陪你回去！”雖然安墨淵心中很清楚這樣的決定對於她來說，是多麽的艱難而悲痛，而且他明明打定主意是要分擔她的悲傷她的難過，為何聽到她這麽說，心底忍不住便生了幾分難言的激動呢？！或許是他那幸災樂禍的惡略因子又開始作祟了吧。

“不用了，你還是好好把腳傷養好吧！有師父送的護身武器，誰也刁難不到我！”她拍了拍纏繞在柳腰間的蛟龍銀鞭，蜿蜒拒絕了他的好意。

“煙兒，這可不行，你一個姑娘家，路途遙遠，太危險了！”

“少爺，還是寒玦替你跑一趟吧！老夫人那邊，還需要你。”寒玦冷不丁的出聲，打破了二人的僵持，又一次令安墨淵大感意外。

安墨淵心下一動，是啊，娘還在星月穀等著他早點去拿解藥呢！也好，寒玦替他護送煙兒回京，他正好可以養傷，早點去取慕容軒的人頭換解藥！

“煙兒，你自己選吧，要麽我送你，要麽寒玦送你！”安墨淵神色堅定，不容拒絕，玉紫煙隻得長歎一聲道：“安墨淵，看這架勢，我是沒得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