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在上,我在下

四處調查

將軍在上,我在下 四處調查

夏玉瑾帶來協助管事的官員有五個,為首的姓海,原是翰林院修撰,,一肚子學問,因不會說話,不擅長拍馬屁,性格又剛正耿直,經常得罪人,所以先帝在位其間,混到六十多歲還混不上去。今上看中他膽大勤奮,升做吏部六品主事。跟著夏玉瑾這個史上最不靠譜的欽差出使,也不怕他會跟著亂七八糟的主子欺上瞞下,胡作非為。

海主事難得有露臉晉升的機會,正要摩拳擦掌,報效皇恩,大幹一場。

他聽見賑災欽差召喚時,立即叫齊手下們,小跑步來到正院,興奮地等待命令,恨不得立刻就衝去發糧放米,解救災民與水火,為自己前途鋪路。

葉昭坐在花廳內,擦著劍,麵無表情,紋絲不動,好像一尊佛似的。

夏玉瑾還在把玩那隻漂亮的汝窯杯子,示意眾人坐下,頭也不抬問:“一路旅途勞累了?”

大家都很有幹勁地齊聲道:“為君分憂,這點累算不得什麽。”

“笨蛋!泡茶以泉水為上,沒有泉水就用井水,院子裏沒有井就出去找,才出來幾天,一個個就變成呆子了嗎?”夏玉瑾將杯子遞給愁眉苦臉服侍的小廝,輕輕掃了眼正坐的眾人,安慰,“這些日子苦了大家。”

賑災還要享受?

大家表麵恭敬,心裏都在暗暗腹誹這個亂七八糟的主子。

夏玉瑾卻說出更石破天驚的話,“岫水的歌館茶肆,花街柳巷還開門嗎?”

賑災還想著找姑娘玩?

海主事都快老淚縱橫了:“郡王,這裏的姑娘比咱們上京差多了,回去再嫖……不,再欣賞。”

夏玉瑾麵若冰霜,敲擊著桌子不言語,似乎很不高興。

跟著海主事的年輕筆帖式,沒有上司的迂腐,比較機靈,會拍馬鑽營,立即拱手道,“自古江北出美人,聽說這裏的下人說,鶯啼胡同裏的館子有不錯的姑娘,價錢也便宜,若是郡王有性致……”然後他見海主事正凶神惡煞地瞪自己,心裏一個激靈,訕訕笑道,“不少新來姑娘都是附近的災民,沒飯吃,被父母賣進去,很可憐的。”

“開門就好,”夏玉瑾大喜,拍板吩咐道,“你們這幾天好好去逛逛,要去最具盛名,最高等的青!”

他不但自己要找姑娘玩,還要帶著所有手下一起找姑娘玩?

海主事連哭都沒眼淚了,趕緊跪下磕頭,拚死規勸:“郡王!這等昏庸之舉萬萬不可!望你念及皇恩和江北百姓啊!”

“你在想什麽呢?”夏玉瑾給他磕得莫名其妙,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趕緊解釋,“被賣去青的都是受災最嚴重最貧窮地方的女子,現在還逛得起上等青的也是岫水有錢家裏的蠢貨敗家子,”說到這裏,他奸詐地笑了兩聲,很有經驗道,“男人一起逛窯子的時候,感情最容易溝通,而且誰都想不到欽差會去窯子鬼混,有心人千防萬防也防不到那裏去,你們裝客人去和姑娘們談談心,和有錢紈絝套套近乎,調查一下岫水縣的災情真相、糧食儲備和章縣令往日的所作所為,越詳細越好。”

海主事和眾筆貼麵對他的奇思妙想,宛若雷擊,個個張口結舌。

夏玉瑾安慰他們:“放心去,責任統統推我身上,天大事我替你們扛著。”

海主事過了好久,醒悟過來,結結巴巴問:“你……你不去?”

夏玉瑾站起,負手憂鬱道:“我現在的角色是善良可愛有錢正直的商人兒子,不方便去青鬼混,由於主子無知,你們這群扮演管家的,要奴大欺主,上下其手一點才像話!去青鬼混正合適。何況……何況將軍說為了人身安全,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葉昭那不要臉的混球,進青叫姑娘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到時無論是他媳婦勾搭花姑娘,還是花姑娘勾搭他媳婦……這種人倫慘事,他統統不想看!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有人扛罪名的前提下,眾官員終於歡快地同意去花街柳巷打聽情報,就連百般不願的海主事,也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臨出門前,夏玉瑾好心叮囑:“出手要大方些!錢不夠找我要!海主事啊,機會難得,你要老當益壯啊!多叫幾個!”

海主事一個踉蹌,差點磕死在門檻上。

夏玉瑾優哉遊哉地繼續喝新泡的香茶,欣賞窗外假山,打了幾個哈欠。

約莫過了三個時辰,骨骰和蟋蟀興致勃勃地從外麵跑回來了,兩人圍在主子身邊,較著勁兒賽忠心能幹。

骨骰:“院子裏果然被主人叮囑過了,那些下人都不敢說主子壞話。無論怎麽打聽,都說章少爺是個憐貧惜老的好人,不過我看他們的神色都不以為然。不過他表麵功夫做得確實不錯,壞事大概做得隱蔽,在外頭的名聲也不太差。”

蟋蟀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打聽到個苦主,傳聞他孩子被章少爺逼奸不成,懸梁自盡了。後來給了大筆銀子,封口就沒再說什麽了,可惜了好好一個讀書人。”

夏玉瑾漫不經心地聽著,嘲諷道:“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會錯的。”

骨骰趕緊湊過去道:“那是,滿上京誰不知大爺你一雙眼睛最毒辣,看古玩看字畫看人統統萬無一失,那個‘髒’少爺還想在你麵前演戲,簡直不自量力。”

蟋蟀拍馬屁功夫不如他,在旁邊幹瞪眼。

葉昭在長長的沉默中開口了:“讀書人?”

夏玉瑾也回味來:“讀書的不是男人嗎?”

蟋蟀見狀,搶著表現:“是啊!是個俊秀的少年。”

夏玉瑾:“少年?”

蟋蟀笑道:“章少爺隻好男色的事情,不是秘密,岫水縣人人皆知。”

夏玉瑾呆呆地問:“他一路上對我百般討好,是……”

蟋蟀果斷:“肯定不安好心!哎唷——為何踹我?”

骨骰踹完他後,不停安慰:“咱們爺長得英俊神武,半點都不像兔兒爺,他的眼睛肯定是斜了,看錯了,嗬嗬,爺不要遷怒啊,和我們沒關係……”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夏玉瑾的**心靈受到強烈打擊,他咬牙切齒道:“姓章的,給老子洗幹淨脖子等著!老子要……”

話未說完,重重一聲巨響。

木桌連同上麵的汝窯茶杯統統被拳頭砸得粉碎。

葉昭的手背青筋暴起,臉色堪比鍋底,殺氣四溢,危機四伏,看得人頭皮發麻,心驚膽戰。她一字一句地低吼:“格老子!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也敢動老子的男人?!他最好從現在開始懺悔不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骨骰、蟋蟀齊齊打了個寒顫。

縱使立場不同,也不自覺為章少爺掬一把同情之淚。

夏玉瑾則鬱悶地思考:為何他媳婦對女人勾搭他不生氣,卻對男人勾搭他生氣呢?

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有些問題,還是別問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