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太平
兩日後。
葉煊隨行護送漠北質子赫連梟入城,直入皇宮。
城中很是熱鬧,宮裏也熱鬧。
葉府倒有些冷清。
葉卿卿坐在秋千上,看似在發呆,心中卻想著許多事。
父兄都去宮裏了,滿朝大臣都在等這個赫連梟。
自從知道來的是赫連梟,葉卿卿提起的心就沒再放下過。
這次她改變了太多事,也發生了很多上一世從未發生的事。
蕭衍那日遇刺,完全在葉卿卿的意料之外,漠北質子不是赫連逸而是赫連梟更讓她意想不到。
她猜不透這改變到底是好是壞。
葉卿卿抬眼望著院牆,那邊就是一牆之隔的王府,遇刺前她總想去確認一件事,可遇刺後,她就不敢去了。
因為怕見到蕭衍。
這些日子她沒見過蕭衍,可他總出現在她的夢裏。
親手殺了蕭衍這件事成為了她無法擺脫的夢魘……
葉卿卿原想著她要知道蕭衍還在不在意她,他有沒有變,有沒有和葉家為敵。
可那場噩夢後,她質疑了自己。
知道哪些,得到答案之後呢?她想做什麽?
就算蕭衍沒有變,沒有和葉家為敵,還在意她,那又如何?
她能不顧葉家,不顧一切後果的去和他在一起嗎?
她不能。
他們注定立場不同,她是愛蕭衍,可她也愛父兄,她無法在其中做出選擇。
所以她想,就這樣算了吧。
她不再去追著蕭衍要一個答案,她隻要做到信守曾發過的毒誓。
她欠蕭衍一命,他若有危險,她死也會護他安好。
葉卿卿深歎口氣,如果因為她改變了很多,事情都會隨之改變,那蕭衍前幾日已經遇刺了。
兩個月後的秋獵,他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上一世蕭衍最危險,險些喪命的那次,是秋獵時遇刺。
事情都已改變,那秋獵他遇刺的事,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葉卿卿猜測著,但她不敢有任何鬆懈,無論怎樣,等秋獵時她一定會跟著蕭衍。
……
入夜。
宮宴結束後,葉言之和葉煊回到府中。
“這赫連梟你知道多少?”葉言之問道。
“他在漠北王室算不得太出眾,但也是能被漠北王看重的。”葉煊嘴角叼著一片竹葉,隨意地伸了個懶腰鬆鬆筋骨:“我與他在戰場交過手。”
“他有手段,夠狠。”
“那他為何會被送來為質?”葉言之淡聲道。
他這一問,葉煊眸色一亮,一隻手臂就搭在了葉言之的肩上,挑眉笑道:“我們家阿言就是聰明。”
“漠北王室王子雖多,有能力的卻就那麽三四個,這赫連梟算是一個。”葉煊道。
“他漠北王不好好留著能幹的兒子,反倒送來為質,他不是老糊塗,就是另有目的。”
葉言之抬起手中的折扇,抵著葉煊靠近的臉,對他那一身的酒氣很是嫌棄:“也或許,漠北王在替赫連崢除掉一個對手。”
葉言之越嫌棄葉煊,他越是要湊上去,他將葉言之手裏的折扇拿過來,一點也不憐惜地打開,像拿著一個蒲扇一樣扇風。
“要這麽說也不錯。漠北王兒子多,但王位就一個,他最喜歡赫連崢,肯定要想辦法給赫連崢鋪路。”
葉煊原以為送來為質的該是最沒用的七王子赫連逸。
沒想到會是赫連梟。
所以赫連梟會來為質,到底是漠北另有目的,還是漠北王在為他心愛的兒子除掉一個能爭搶王位的對手?
這點他們都還不清楚,但若真是另有目的,那赫連梟遲早會有動作,到時他們也自會知道。
“看來就算漠北答應休戰十年,也還是不會太平。”葉煊道。
隻不過這不太平從戰場,換到了朝堂。
“就算沒有漠北,我天晟朝堂就太平嗎?”葉言之嗓音淡漠:“以往不太平,今後更不會。”
葉煊轉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心微皺,道:“蕭衍是認真的?”
他回來後葉言之就將近段時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還有蕭衍的那個決定。
“北關已定,漠北不成威脅,陛下等不及要動手了。”葉言之道:“蕭衍別無選擇。”
“……”葉煊沉默片刻道:“這事還是別告訴爹和大哥了。”
“他們知道也勸不動蕭衍,也沒別的辦法,隻會徒添煩憂。”
葉言之點點頭,他一開始也沒打算告訴他們。
“你真的信蕭衍能名正言順地坐上那個位子?”葉煊問道。
“為何不信?”葉言之那雙狐狸眼神色冷淡:“蕭衍若敗了,沈君堯下一個要滅的就是葉家。”
“葉家世代忠心不二,沈君堯卻因疑心就想毀了葉家,這樣的君,忠他何用?”
葉重和葉安最看重葉家的榮辱,他們謹遵祖訓忠君為國,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葉家世代的賢名受辱。
葉煊雖不像他們愚忠,卻也不會違逆父親。
可葉言之不同,他可以忠君,也可以不忠,沈君堯若想除掉葉家,他不會無動於衷,任人宰割。
他會用他的方式,不擇手段,來護好葉家。
在葉言之眼中,沒有什麽比得上他的至親重要。
所以蕭衍要反,正合他意。
“阿言,這種話不要讓爹和大哥聽到。”葉煊無奈,對他這番話隻當沒有聽到。
葉言之的性子他了解,所以他不會去勸他改主意。
“既然蕭衍會去做那件事,你就不要插手。”葉煊道。
葉言之看他一眼,沒有開口,也不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過蕭衍若真是能做到,我心甘情願對他俯首稱臣。”葉煊眸色亮了亮,他不讓葉言之說那些話,不代表他不認同。
他不愚忠,隻是重擔在身,有些選擇身不由己。
他在戰場帶領葉家軍出生入死,護國為民,沈君堯卻在想怎麽奪權,滅了葉家。
他怎會不寒心,怎會沒有別的心思。
有些事他不說,不代表不想做。
“你這話,可不要讓爹和大哥聽到。”葉言之嗓音輕淡,學起他的方才的話。
“……”
葉煊眉梢輕挑,一臉無所謂:“聽到又怎樣,不過是去跪幾天祠堂。”
“說起來,我兩年沒回來,那祠堂阿卿跪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