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0252章:難得同心
韓子衿顯然有些毛躁,雙手將會議室的大門推開,筆直的站在門口,低垂著眼簾看著韓溯,默了好一會,才嗤笑一聲,說:“挺好的,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你不知道我有多麽孤獨,這麽多年過去,能跟我對抗的人,大概就隻有你了。”
他微微眯縫了眼睛,雙手插在了褲袋內,緩緩的一步步過來,拉開了主位左手邊的位置,彎身坐了下來,手指輕撫著嘴唇,“聽說你要宣布事情?宣布什麽?”
韓溯隻是抿唇淺笑,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麵,一下又一下,緩緩的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眉梢一挑,說:“你猜猜看,也許對你來說是個驚喜。噢,不,是驚嚇。”最後‘驚嚇’二字,韓溯是用口型表述的,並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韓子衿倒是不動聲色,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臉上的笑容依舊,緩緩的點了點頭,便抬手抵著下巴,一臉無謂的說:“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他韓子衿若是連這一點心理素質都沒有,也不可能存活到今天了。
沒人能夠抓到他,絕對不可能。
韓溯勾了勾唇角,沒再說話,兩個人便靜靜的坐在會議室內,等著各個股東的到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會議室內便陸陸續續的坐滿了人,韓家的長輩一個個都到齊了,均是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模樣。
十點過了一刻,所有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韓子衿回頭看了一眼,眼皮突突的跳了一下,來人是韓海銘生前的私人律師,專門負責管理韓海銘手裏的動產與不動產,姓孫。
孫律師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中,上一次是被韓子衿請來宣讀韓海銘遺囑的,而這一次卻是韓溯將他請到了這裏。
韓子衿臉色微凝,轉頭看向了韓溯,眼皮再次突突的跳了跳。
韓溯的眼中噙著一抹戲謔,深深的看了韓子衿一眼之後,這才站了起來,說:“好了,現在人都到齊了,那咱們的會議就開始吧。在這裏,我向各位股東說一聲抱歉,我父親生前調皮,做了一件挺不可思議的事兒,這件事我也是近期才知道。”
“其實呢,我跟我弟弟無論是誰來管理SC都是一樣的,畢竟我們是有血緣的兄弟,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但不管怎樣我們都是韓家的人。咱們一起共同進退,這應該是我父親最願意看到的場景。”他說著,還側頭看了韓子衿一眼。
“隻不過我考慮再三,仔仔細細的想了想,我這弟弟一直以來都隻喜歡餐飲,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麽能不支持他的想法。所以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公布於眾,讓我的弟弟能夠安安心心的去搞他的餐飲,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像以前一樣。”
話音落下,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韓子衿的臉上。大伯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片刻才出聲,問:“究竟是什麽事?海銘做了什麽?”
“是啊,我也很好奇爸爸究竟做了什麽。”韓子衿依舊笑著,但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這其中可能有詐,韓海銘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別著急,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韓溯說著,就讓秘書把準備好的文件一一發了下去,“這些都是複印件,不用看的很仔細,兩份東西,分別看一下日期就好了。”
秘書將兩份文件遞給韓子衿的時候,他心裏的猜測落實了,老東西坑了他一票!兩份文件,一份是資產轉讓,一份則是之前聽孫律師宣布過的遺囑。
在這份遺囑簽署之前,韓海銘早就將手裏所有的產業,差不多陸陸續續全部轉到了韓溯的名下。所以韓海銘在簽署這份遺囑的時候,名下已經沒有任何產業了。這不過是給人過家家玩的廢紙而已,韓子衿的臉色微微發白。
“嗬,二哥這是什麽意思?”
“孫律師,你來告訴大家。”韓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孫律師微微低了一下頭,往前走了一步,從公文包內取出了兩份原件,說:“這兩份就是原件,如果大家不信,可以一一傳閱。韓海銘先生約莫是在半年之前,也就是從去年開始,吩咐我辦理財產轉讓的事項。並要求我作廢最早立下的遺囑,也就是這份文件。”他說著,又從公文包內取出了一份文件,先是遞給了韓溯。
韓蘇笑了笑,直接遞給了韓子衿。
最初的遺囑內,韓海銘算是絕對的公正,他的財產劃為四份,受益人分別是韓溯,韓子衿,小姑,還有宋燦。
相對來說,韓子衿受益最大,而韓海銘的轉變是在哪裏呢?孫律師剛剛說的時間點,大概正好是宋燦用自己的命去害韓溯的那段時間。
韓子衿微微蹙了眉,忽的想起了一個人,林建。他捏著紙張的手緊了緊,薄唇緊抿,微微抬眸看向了韓溯,眼裏依舊含著笑容,沒有半分懼怕的樣子。
孫律師繼續說:“整個過程韓海銘先生要求絕對的保密,不能外泄一點消息,我作為韓海銘先生的律師,自然是要滿足他的任何一個要求。”
“至於這一份遺囑……”孫律師默了一會,側目看向了韓子衿,說:“韓海銘先生要求立這份遺囑的時候,我也挺疑惑的。不過等到韓三少親自來找我,我才明白韓海銘先生的用意,這份遺囑是做給韓三少看的。”
“韓海銘先生也是在考驗韓三少,隻不過這考驗沒有通過,韓海銘先生留給您的東西,已經轉給了慈善機構了。韓三少,這就是為什麽有了遺囑,可您名下的財產遲遲沒有氣色。就是您在這SC的股份,也不過是之前韓海銘先生贈予您的百分之十二而已。”
韓溯緩緩的坐了下來,唇角噙著笑。會議室內靜默了數秒,才開始發出竊竊私語的聲音,這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這時小叔開口了,“韓溯,誰不知道二哥生前偏愛的人是誰?你現在甩這些東西出來,我不免有點懷疑二哥的死因了。”
“小叔的意思是,孫律師是跟我一夥的咯?是我在搶東西?搶……子衿的東西?”
韓溯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小叔一眼,又轉向了大伯,“那大伯你覺得的呢?”
“有理有據,海銘的心思也隻有他自己知道,現在人已經不在了,說什麽都沒用,一切就看證據。現在這些已經很明顯了,老幼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你也有證明?”大伯的立場還是保持中立,不偏任何一個。
孫律師微微一笑,伸手再次從公文包內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錄音筆,笑說:“當律師那麽多年,這點謹慎還是有的。你們可以聽聽看,裏麵有韓海銘先生親口說的話。若是不信,也可以交給警察檢驗,想來韓海銘先生生前的音頻錄像還是有的,讓警察做一下對比,就一目了然了。”
說著,孫律師就開了開關,片刻韓海銘的聲音就緩緩從裏麵傳了出來,聲音沉穩,態度堅定,很明顯就是自己的決定。
韓溯單手抵著下巴,眼神在韓子衿和小叔的身上掃來掃去,問道:“要不要交給警察?”
緊接著,下麵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韓溯笑著說:“子衿,其實爸爸也是考慮再三,成全你的理想而已,你不是想開餐廳嗎?現在好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搞你的餐廳了。不會有人再逼迫你進公司,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以後這公司就交給我吧。你需要任何幫助,我都會無條件幫助你的。放心吧,要支持你的餐飲事業,還是綽綽有餘的。”
韓子衿的臉色終於沉了下去,薄唇緊抿,指間不停的撥弄著紙張,一點一點的卷起來,又一點一點的揉平,如此反反複複好幾次。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所有人都在等一個定論。
大部分股東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這必然是家族內鬥,兩兄弟之間的鬥爭。這韓子衿雖說如今也是韓家的一份子,但大多數人都知道,他是個私生子,而且還是屬於那種來路不明的私生子。
隻不過一直以來,韓海銘對這個兒子保護的比較好,也看的出來他的重要性,因此他之前上位倒是也覺得合情合理。如今再看看手裏頭的這些東西,之前的一切便都成了一場笑話,沒人明白這韓海銘腦子裏在想什麽。
但若仔仔細細想來,這韓海銘做的這一手也算是人之常情,畢竟韓溯是正室所出,在場年紀稍大的人都知道,當初韓海銘跟他的原配感情有多好。自打他原配去世之後,韓海銘身邊就沒有過第二個女人,這也算情深的一種表現。
當然,很有可能韓海銘是私底下找的女人,不過是保密工作做的好,一直沒有被挖出來而已。但無論怎樣,如今跟韓海銘合葬的還是他明媒正娶的第一任妻子。
“這也太過於兒戲了,完全就不考慮我們這些股東的利益!”不知是誰出聲說了一句,緊接著便紛紛有人應和。
一時之間怨言四起,此舉對這些股東來說確實是非常不負責任,韓溯自然也能猜到如今
這個局麵。
“你們韓家內部要怎麽搞都不管我們的事兒,但這件事事關整個SC你們這是把我們這些股東當猴子耍是不是?一會這個一會那個的,我們這些股東也是相信你們能給我們帶來利益才入股,你們可倒好,唱了一出又一出。你們要覺得自己特別強大,家大業大的,我們可以撤資退股啊!”
這一個兩個的明顯是跟風,話多的自然是那些個手裏股份較多的,大部分小股東是沒什麽話說,其實也沒太大影響,隻是韓溯把如今董事長的位置坐實了而已。這些個股東裏頭,自然是有站在韓子衿這邊的。
“韓溯,你自己的事情可還不消停呢,之前趙小銘的事情到現在還沒告一段落呢,這公司要真交到你手裏,我們可不放心,萬一沾染點歪門邪道的東西,政府一幹預進來,就別想著好。”
“就是就是,韓溯身上負麵消息太多,這董事長的位置就沒有韓子衿來的合適,企業需要正麵向上的領頭人。這負麵新聞太多,有損企業形象和信譽度。”
……
他們嘰嘰喳喳一頓說,韓子衿不慌不忙的,抬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坐直了身子,將手裏那份已經作廢的遺囑往前推了推,麵帶微笑的看向了韓溯,問:“那麽二哥你打算怎麽做呢?”
“很明顯。”韓溯拍了拍自己的位置,說:“董事長的位置還是由我來坐,隻不過原來最後的決定權要通過你,那麽現在就取消這一步了。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繼續當副總,隻不過我考慮到你不喜歡這些個爾虞我詐的,那麽就每年拿分紅,做你喜歡的餐飲也沒問題。父親不會怪你的。”
“董事長這個位置,恐怕也不是二哥說想坐就能坐的,畢竟這些股東也不是擺設用的,對不對?”
“噢?你的意思是說,大家覺得我不夠資格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何以見得?論股份,我是第一大股東,論貢獻度,在SC我手裏的項目應該不在少數。更何況我如今還是申滕的老總,有誰不服我?對我有意見,可以站出來說。”他說著就轉開了視線,看向了在座的諸位。
“第一大股東?”韓子衿整整衣服,“二哥,你就那麽確定你是第一大股東?”
韓溯側過頭,對上了韓子衿的目光。
“在申滕我坐第二,可在SC未必。小叔,三叔,姑姑,你們說對吧?噢,還有一個韓莫大哥。”韓子衿說著,緩緩站了起來,麵向眾人,說:“不如這樣吧,我們重新票選SC董事長如何?既然這些遺囑都作廢了,父親又去世的那麽突然什麽話都沒留下,那麽為了公平起見,我們重新票選。至於各位手裏持有的股份,相比也得重新做一份資料,找律師來公正了。”
“二哥,你覺得我的提議怎樣?”不等韓溯說話,他就轉向了各位股東,“大家覺得可行的請舉手。”
一行人議論紛紛之後,就開始舉手,起初是三三兩兩的,後來便開始多了起來,好像越說越覺得有點道理。
韓溯偏著頭,看著一隻隻舉起來的手,連叔伯也都舉了起來,自是沒什麽話可說了。約莫過了十幾分鍾之後,韓子衿轉頭看向了他,做了個請看的手勢,說:“這是大家一致認同的結果,股東該有的權利,二哥不會不給吧?若是強權,恐怕是會失了民心。既然二哥如此自信,應該不會害怕票選的問題吧。”
“想不到你還挺在意公司職位的,我還以為你是真的喜歡餐飲業呢,看來連父親都看錯你了,所有人都看錯你了。你不是不爭,你隻是表麵上不爭而已。”
“嗬。”韓子衿將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笑道:“我不想讓父親失望,他生前希望我做的,我必定要做到。怎樣?二哥的意見是什麽?”
“行,沒問題。你想什麽時候進行?今天?”
“一周之後,如何?”
韓溯沉吟了片刻,笑了笑,說:“三天。”
其他人都沒什麽意見,十多分鍾之後,會議室內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同之前一樣,會議室內隻剩下了韓溯和韓子衿。
等最後一個人走出會議室,韓溯才悠悠然的站了起來,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說:“我給你最後三天垂死掙紮的機會。”
“我給你三天考慮的時間,用SC和申滕還有你從韓家找出來的那些東西來做交換,不然三天之後,我保證你再收到的器官將不會是假的。嗬,我會一分一分全數還給你。”韓子衿笑著轉身,行至會議室門口,再次停住腳步,低低的笑了起來,說:“你看我這記性,那麽重要的東西竟然給忘記了,還記得謝三嗎?”
他轉過頭,迎上了他的視線,唇角一挑,“看來你是記得的,那你一定記得你沒有找到的那些底片。哎呀,你說巧不巧,那東西竟然在我這兒。”
“說真的,我挺想知道當時你看到那種場景的時候,心裏頭在想什麽?”
“一定跟你想的不一樣。”韓溯的臉色微沉,“韓子衿,你找錯交流對象了,我跟你可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你堂堂韓家二少爺,怎麽會跟我一樣。但你媽跟我媽是一樣的。”他哼笑了起來,眼神裏充滿了譏諷,“好好考慮清楚了,我的二哥。”說完,他就轉身出去了。
韓溯閉了閉眼睛,麵色鐵青,深深的吸了口氣,等走出會議室臉色才有所緩和。行至辦公室門口,韓莫站在那裏,神情嚴肅似乎專門在等他。
他默不作聲的過去,不動聲色的開門進了辦公室,韓莫緊隨其後。
“有事?”韓溯抽了跟煙出來,將手裏的東西隨意的丟在了辦公桌上,人卻坐在了沙發裏,伸手示意了一下。
“我有麻煩。”
“看出來,不但你有麻煩,小姑,三叔,小叔都有麻煩吧?”他翹起了二郎腿,身子往沙發背上一靠,神情顯得異常疲憊。
“看樣子你也有麻煩,我聽說宋燦不見了。”
“這件事不歸你管,你說你自己的。”韓溯沉著臉,很顯然沒有想跟他抱頭痛哭,或者說分享心情的打算。
韓莫想了想,也就坐了下來,順手拿了一根韓溯的煙,“韓子衿有問題。”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是你的女人出問題了,還是孩子出問題了?”
韓莫斜了他一眼,“都有問題。”
“還有,小叔和三叔不是出問題,他們本身就摻合在這件事裏。毒品的生意小叔一直在碰,三叔是跟著他做的。現在看來最有問題的是韓子衿,很顯然他是主導地位。小姑和我頂多是被威脅。他要股份,我替你算了一下,極有可能他會超過你,三天之後,你的勝算不大。如果我爸這邊……”
“大伯本來不喜歡楊茜茜,如果隻有這個女人他一定不會管她的死活,但有個孫子,就未必了。三天之後,我沒有勝算,但我想他撐不了三天。”
韓莫盯著他看了半天,忍不住問:“那宋燦呢?”
“這是我的事兒。”
“韓溯,今天我就把話說開了吧,就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一定幫你。如果三天之後,董事會上他的股份加上小叔和三叔還有小姑的,超過了你的,我會跟我爸當眾宣布,把手上的股份都給你。”韓莫此時此刻的表情顯得異常嚴肅,抬手拍了拍韓溯的肩膀,“小叔和三叔一定是說不動了,我爸已經告訴我了,之前他跟二叔已經徹底斷了撈偏門的線,但小叔隻是表麵上同意,私底下還是單幹。”
“之前他們幾個兄弟為這件事吵過好多次,但每次都阻止不了,後來想想小叔也幹不出什麽大事兒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鬧起來,讓外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其實最沒想到的應該是韓子衿……”韓莫低笑,搖搖頭,說:“我們都已經知道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的更早。”
“別的我也不多說,我們韓家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我們誰都不希望公司落在外人手裏。縱使我不服你,但現在這種情況,也隻有你這種利益為重,抓不到軟肋的人才能去對抗他。我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可以放心。”
韓溯聞聲,不由深深的看了韓莫一眼,吸了口氣,笑說:“這話我怎麽覺得那麽不中聽呢。”
“那我就問你吧,如果給你一個選擇,要麽宋燦死,要麽放棄你手上的東西,你選擇哪個?”
“你應該明白,我一定不會做這道選擇題,不會有人死,韓子衿也不會得逞。”他默了一會,吐了口煙,抿了抿唇,略有些別扭的說:“謝謝你。”
韓莫一頓,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他笑了一下,說:“你再說一遍?”
“出去吧。”
“韓溯,你變了。”韓莫燦然一笑。
真是難得同心,這種團結起來的情況,在韓家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他們這些堂兄弟之間,哪個不是勾心鬥角的厲害?要說團結,那得追溯到年少的時
候,一行人年紀都差不多,一到過年,就一群孩子一塊玩。
什麽事兒都團成團,打架吵架欺負小孩,俗稱是個韓家幫。那時候韓溯也混在裏頭,話不多,那心腸絕對是熱血的,打起架來最狠的一個。
後來,一個個都長大了,感情就變得不夠單純了,基本上就呈現了一個貌合神離的狀態。其實不管是處於什麽位置的人,都希望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兄弟情同手足,再多一點,就是夫妻和諧。
年紀越大越希望如此。
韓莫出去後,韓溯一個人坐了一會,心情莫名沉重。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多想,容易亂了心神。可他又不得不想,因為腦子不受自己的控製。
他忽然想起了沈婉婷生日宴那天宋燦對他說的話,原來到最後的最後他還是讓她身處陷阱。他深吸了一口煙,由著吸的太過於用力嗆著了,就用力的咳嗽了起來。
等他緩過來,還能聽到辦公室裏自己咳嗽的回聲,站在最高處的悲哀,就在於你要舍棄很多東西,一路往上一路丟,縱使你抓的再緊,也會有抓不住的時候,當你站在巔峰時,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你下不去,她也上不來。
……
隔天,蘇梓主動約了韓子衿見麵,給他打電話不接,所以她發了短信。
韓子衿敲開蘇梓家門又是在午夜時分,蘇梓還沒有睡覺,她穿著睡衣打開了門,短短幾天不見蘇梓瘦了一圈。
“你終於肯來了?”她的臉色不好,可看到他時,眼裏卻微微閃爍著光。
“有事?”韓子衿沒有進門,隻是沉著臉站在門口,很顯然他現在心情不好。
蘇梓笑了,挺了挺背脊,說:“你打算這樣聊嗎?”
韓子衿上下掃了她兩眼,抬腳往前,蘇梓迅速的側過身子,站在門邊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餐桌上還擺放著豐盛的晚餐,不過都已經涼了,很明顯蘇梓一筷都沒有動過。韓子衿走過餐廳的時候,掃了一眼,神色沒有什麽變化,徑直的走向了客廳,彎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蘇梓去廚房倒了杯水,將杯子放在了他跟前的茶幾上,隨即就識趣的坐在了一側的單人沙發上,說:“我給你發短信了,沒看見嗎?”
“我很忙,沒那麽多時間。”韓子衿沒看她,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兩個人的身影都在上麵,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中間隔著好大的距離。
蘇梓抿著唇,默了好一會,才微笑著問:“肚子餓嗎?餓的話我去熱一熱飯菜,你再吃一點。”
“不餓,你想跟我說什麽?”不知什麽時候他手裏多了一隻打火機,正在玩。
看他的神色很顯然已經不再陪她玩所謂的愛情遊戲了,她側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時間越久,那眼神就越發冷淡,甚至還有一點絕望在裏頭。韓子衿略有些不耐煩,愣睨了她一眼,說:“夠了嗎?這戲不必再演了。”
“為什麽不找我了?”蘇梓低垂了眼簾,笑問。
“你覺得還需要嗎?”韓子衿冷嘲,“我來找你,還不是給了你機會套話?隻是很可惜,在我身上耍心眼,你還嫩了點。不過我還挺好奇,宋燦跟你關係那麽好,她也舍得把你放在我的身邊?還真是一群不怕死的人。”
蘇梓嗬嗬的笑了起來,“怎麽?不行嗎?她都以身犯險了,我怎麽就不能幫幫她呢?這不都是你的功勞麽?故意接近我,給了我那麽多假象,如今又利用我抓了宋燦,你應該很高興才對。我們都那麽愚蠢,被你耍弄的團團轉,你還不高興?”
“不過我挺好奇的,你為什麽不殺了我滅口?韓青,殺人對你來說不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那麽簡單嗎?為什麽要留著我?”
韓子衿略微頓了一下,側目看了她一眼,“知道的不少。蘇梓,我給你機會,你不要是嗎?”
“韓子衿,你知道我現在覺得自己有多惡心嗎?我倒是希望你殺了我算了,不然我永遠都忘不了我自己竟然喜歡一個殺手!”
“愛上過我的女人不止你一個,所以你不需要有這樣的負擔。你應該感到慶幸,你是唯一活下來的人。”韓子衿笑著,側頭看向了她,說:“高興嗎?應該很高興吧,畢竟你在我這兒真是很特別了,你就不問問我對你有沒有感情?”
蘇梓的臉色越來越白,一點兒血色都沒有了,她幽幽轉頭,對上他的視線,勾唇一笑,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挨著他的身體坐了下來,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說:“那你對我有沒有感情?”
韓子衿低眸看了她一眼,抬手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下巴,“你覺得呢?”
她哈哈的笑,一雙眼睛變得通紅,忽的起身一下跨坐在了他的腿上,雙手抱著他的脖子,說:“要不在我死之前你跟我說一句我愛你,也算是讓我死的瞑目,如何?”
兩人對視了約莫三分鍾時間,韓子衿笑了起來,抬手擰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應該知道我很討厭做那種事,你……是個例外,你想我倒是可以給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隻有兩個目的。”她倒是沒有掩飾。
韓子衿輕挑了一下眉梢,手指慢慢的從她臉上往下移,劃過她的臉頰,她的唇,她的脖子,最後停在她的胸口,眼眸微微眯了起來,“說。”
“一個是你,另一個我想知道宋燦在哪裏。”
“我?”他抬起了眼簾,眼中帶著戲謔,“想要我?你還是第一個要我的女人,通常那些被我騙的,在死之前都想殺了我。”
蘇梓湊過去,手指摸了摸他的嘴唇,眼睛還是紅紅的,說:“我怎麽舍得殺了你。”
“你舍不得的應該是宋燦吧?”他抬手夾住了她的手指,輕輕一擰就講她的手指掰開了,並伸出一隻手戳住了她的胸口,用力的將她推開。神色變得十分冷淡,側過頭不再看她,“別往槍口上撞,你越是這樣,就說明你的目的越不單純,蘇梓你現在是拿著命在玩,知道嗎?”
“怎麽?你舍不得殺我啊?”她又撲了過去,“那我是不是第一個你不舍得殺的人?”
“在我的世界裏沒有舍不得三個字。”他轉頭的瞬間,蘇梓的臉就近在眼前,兩人的鼻子相觸,韓子衿的臉色更冷了一些,深褐色的眸子沒有絲毫波動,微微抿了抿唇,說:“你想死?”
“死之前你能告訴我宋燦在哪裏嗎?這樣我死也能死的安心一點,也算死的有所價值了。”
“搭上韓溯了?在我眼裏女人都是妓女!你也一樣!”他猛地一用力,算是出了一拳,直接打在了蘇梓的肚子上。
然而,蘇梓依舊牢牢圈住他的脖子,嘴唇緊抿,咬著牙一聲不吭。生生忍下了這一拳,等到疼痛減輕,她才咧嘴一笑,說:“你吃醋啊?我跟別的男人近一點,你就不高興啊?”
“放手。”他冷聲說。
蘇梓依舊扒著他的脖子,湊過去想要親他的嘴,韓子衿卻迅速撇過了頭,避開了。蘇梓無聲的笑了,再次湊過去,這一次韓子衿還是避開了。而且他的目光已經變得十分陰沉,顯然此時此刻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蘇梓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該恐懼,眼前這個男人對她的耐心還真是很足,第三次,她終於十分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整個人撞在他的身上,雙手死死的圈住他的脖子,對著他的嘴不停的啃咬。
她的眼睛睜的很大,就這麽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慍怒時,一直在眼眶裏頭打轉的眼淚落了下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韓子衿的臉上。他微微的皺了眉,雙手掐住她的手臂,想將她推開。
也不知道這女人哪兒來的力氣,雙手雙腳將他死死的夾住,嘴上也毫不客氣的啃著他的嘴,咬的他的嘴一陣疼,漸漸的甚至能夠嚐到血腥味。
兩人掙紮間,蘇梓趁著他不注意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把瑞士軍刀,彈出刀刃,要往他的背脊上插下去的時候,韓子衿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兩人的唇還貼在一塊,蘇梓眼裏有一種狠絕。
手上用了點力,可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韓子衿甩了出去,背脊重重的撞在了茶幾上,下一秒連人帶著茶幾一塊倒在地上,玻璃杯在她撞上茶幾的時候就砸在了地上碎了,她雙手條件反射的撐住地麵,來不及躲避,玻璃渣子就嵌入了手心和手臂上。
她隻哼哼了兩聲,咬了咬牙,沒有叫出聲。
那把瑞士軍刀掉在了她的身側,轉了一圈,刀刃指向了她。
蘇梓一抬眼,就看到了那把刀,刀刃閃著光,上麵竟然帶著一點血跡,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很快,她的眼前就出現了一雙男式皮鞋,韓子衿進來的時候沒有換鞋。
他緩緩的蹲了下來,伸手將那把刀拿在了手裏,唇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側過頭看向了蘇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