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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160 相認
慕容傅反而冷靜了下來。
“不急。”他微微一笑,“如果他去香港反而好辦。我相信,”他拿起了電話,“納蘭宣肯定會是我們的好幫手的。”
把容若和沈婉拆開,不僅是他們的心願,更應該是納蘭宣夫妻倆的心願。
他想,他們一定會願意配合自己的!
容若的動作,遠比他們想象得要快。
在候機的當口,他已經查到了納蘭容皓的公司地址了。
他一下計程車,就直接走進了娛樂公司裏。
他走向前台。
前台小姐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匆匆抬頭看了他一眼:“咦,納蘭您來了啊?”
容若挑了挑眉,對方已經快速地道,“錄音師在19樓等你呢。”
“喂,對。您要預約。”前台小姐已經沒有空再管他了。
容若不動聲‘色’地退了開來。
他鑽進了電梯裏。
旁邊幾個人與他擦身而過。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納蘭,好久不見,今晚喝酒啊?”
容若隻是笑笑。
他當然不會認為,對方是認識他的。
他看著電梯鏡麵反‘射’出的那張臉。
一切隻能說明,他和納蘭容皓,真的長得很像!
不熟悉他們的人,甚至會把兩人給搞‘混’了!
“叮!”19樓到了。
整整一層樓,都是密封的錄音室。
容若一間一間地走過去。
可以從外麵的玻璃‘門’,看見裏麵正在錄音的明星。
隻是,沒有一個是長得像他的。
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搞錯的時候,前麵有個人迎麵而來,看見了他,手裏拿著杯子,站在了原地:“啊?”
他一抬頭,和對方打了個照麵。
他沒有記起這人來,但顯然,這人卻認得他:“納蘭先生?啊。你怎麽來了?找容皓?”
容若心頭希望的火苗呼的一下,燃燒得更旺了。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努力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你,你認得我?”
對方很奇怪:“當然認得啊。我是容皓的經紀人,我們見過幾麵的。”他轉而笑了,“不過,納蘭先生現在事務繁忙,忘記我,那是很正常的。”
容若麵容平靜地點了點頭:“那,容皓在哪裏?”
天知道,他要‘花’多少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臉部的神經?
“容皓在最裏麵的一號錄音室。他很快就可以中場休息了。我帶您過去。”經紀人不愧是在娛樂圈‘混’了多年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已經把人的心理抓得極準。
他殷勤地把容若帶到了錄音房的休息室裏。
這是整間公司最高檔的錄音房了。
也幾乎,是全香港最好的錄音房。
別說全公司的藝人都對這個地方虎視眈眈,就連其他公司的藝人,隻要牌子夠大,都希望能到這裏來灌注自己的唱片。
而這間錄音室,隻要容皓有灌注唱片的需要,肯定就是他的禦用錄音房了。
這也體現了公司對這位“一哥”的重視。
這不,就連他跟冰兒似假似真的戀愛,公司也不敢過問,給足了他自由。
容若被迎進了休息室。
和錄音室,不過是一牆之隔。
透明的玻璃之後,就是正對著麥克風,帶著耳麥忘情演繹新歌的納蘭容皓。
經紀人把容若安頓了下來,又奉上了香茶。
旁邊的錄音師正緊張地調著歌,根本無暇顧及到容若。
趁這個機會,容若也把玻璃之後那人的側臉打量了個仔細。
比起網上那些被PS過度的各種照片,此時素顏毫無防備的納蘭容皓,側臉比照片中的,更加與容若相似。
一樣深刻的五官。
一樣深邃的眼睛。
一樣薄薄的雙‘唇’。
隻是,容若的雙‘唇’常年緊抿著。
而容皓因為經常保持住不羈的微笑,‘唇’角已經出現了淡淡的笑紋。
雖然長相相似,但稍微對兩人有些了解的,絕對不會把兩人‘弄’‘混’。
隻是見到了真人,容若的心,就更加狂跳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這人,和自己,絕對有千絲萬縷說不清的關係的!
錄音師朝容皓比了一個中止的手勢,容皓才摘下了耳麥。
他這麽一側頭,視線一撇,才看見了休息室的容若。
他的眼神一下冷了下來。
大步流星的,他推開了隔斷的玻璃‘門’,看也不看容若一眼,一屁股坐在了皮椅上。
助理已經飛快地奉上了潤喉的茶水。
容皓抿了一口,瞪了助理一眼:“這水這麽冰!你不知道冰水會讓我喉嚨壞掉嗎?準備等會讓我怎麽錄歌?!”
他把壺一丟,助理連忙接過:“對不住,對不住。納蘭,下次我一定注意……”
“還有什麽下次!我渴死了,趕緊的!給我‘弄’點熱的來!”容皓煩躁地道。
助理連忙掩‘門’離去。
整間錄音棚裏,隻剩下容皓和容若兩兄弟。
容若站了起身,他走近了容皓:“納蘭容皓?”
容皓冷笑了兩聲:“來耀武揚威?”
容若皺起了眉。
對方和他的關係並不明朗,從這番指桑罵槐的話來看,雖然兩人長得十分相似,但明顯,關係並不是太好。
他頓了頓才道:“你這話,我沒聽懂。”
容皓抬起了眼,笑容嘲諷:“沒聽懂?你都當了慕容家的乘龍快婿了,還說沒聽懂?翩翩親口說了,你們在一起了,你還想繼續瞞我?”
翩翩?
容若腦海裏思緒飛快地一轉。
他慢慢地道:“原來,她都跟你說了?我之前也不知道你們……”
“不知道?”容若的話,果然引起了容皓的極大反彈。“別跟我說什麽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爸媽怎麽想的,為什麽,反對我和翩翩在一起,又讚成你們在一起……”
這整段話,‘亂’得讓容若完全是雲裏霧裏的。
不過,他相當敏銳地捕捉到了“爸媽”二字。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
他還有父母在世?
而且,和納蘭容皓就是親生的兄弟?
即將尋回至親的‘激’動讓他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沉住氣,再度試探:“我們難道不是兄弟麽?又有什麽需要這樣計較?”
“納蘭容若!”容皓咬牙切齒的,“你夠了!我從來不稀罕有你這樣一個大哥!”
容若的呼吸,停頓了半秒。
大哥!
他身子晃了晃,內心的‘波’動卻絲毫沒有讓容皓看出來。
他竟然,是真的有親人的!
哪怕和自己的弟弟,關係並不是很好,但是他有親人,他有家!
他深吸了口氣:“不管怎樣,誰都改變不了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如果你介意翩翩的事,我可以讓她做出自由的選擇……”
“放屁!”
容皓被徹底‘激’怒了。
這種施舍的口氣,這種自我犧牲成全大局的態度,惡心得讓他想吐!
“納蘭容若,你給我記住!慕容翩翩,不過是我玩剩下的‘女’人!我早就不稀罕她了,你就撿這個二手貨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助理已經端了溫熱的茶水進來。
容皓冷冷地指向‘門’口:“納蘭容若,這是我工作的地方,我不想在這裏談‘私’事。你給我滾出去!”
容若深深地凝視著對方。
容皓眼裏的恨意,顯而易見。
他的心本因為找到親人而雀躍,現在,卻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從頭冷到腳。
他的親生弟弟,如此地恨他……
這就是翩翩不想讓他知道的真相嗎?
因為爭奪一個‘女’人,而引發兩兄弟之間的仇怨?
他深吸了口氣,才轉身。
他的聲音極低:“如果我知道,你這麽地愛她,我一定不會……”
以前的自己,到底是知不知道自己弟弟和自己‘女’人過去的那段情事?
如果是明知道翩翩是弟弟的深愛,仍橫刀奪愛,那不要說納蘭容皓了,就連他,也鄙視那樣的自己!
“鬼才會愛她!”背後,容皓狠狠地甩上了‘門’,“我納蘭容皓,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伴隨著他的咆哮聲,容若步入了電梯。
經紀人正匆匆地趕來,看見了容若,也歎了口氣:“抱歉了,納蘭先生,容皓的脾氣一直不是很好。”
容若忍不住問道:“他現在有‘女’朋友麽?”
經紀人苦笑:“您該問,他現在有幾個‘女’朋友才是。”他搖了搖頭。“反正他也沒有一段是真正用心的,您也別放在心上了。”
“他恨我。”容若說的是肯定句。
“或許,跟您父親有關吧。”經紀人也不好多說,畢竟是人家家事,“納蘭老先生,哎,對您確實是比較偏愛的。容皓一人早早出來娛樂圈打拚,也吃盡了苦頭。”
“我父親,難道就沒幫過他麽?”容若半真半假地試探道。
經紀人果然沒有察覺,他順口道:“您父親不過是個大學教授罷了,怎麽能在娛樂圈的事情上幫上容皓呢?好像是X大的教授?”
容若淡淡地道:“是的。看來,你也對容皓很用心,對我們家的事情也相當清楚嘛。”
“不,不,不。”經紀人一驚:“納蘭先生,我和容皓,也算是工作夥伴,我……”
“我沒別的意思。”容若趁機告辭,“既然他不想見我,我走便是了。不讓你們為難。”
經紀人追出了幾步:“納蘭先生,容皓,容皓他隻是太驕傲了,請您多多體諒。”
“我會的。”容若頭也不回,“他是我弟弟,不體諒他,我還能體諒誰?”
坐進計程車裏,他的心髒幾乎要跳到了‘胸’口。
他忽然情怯了幾分。
好像身世就在眼前,可他也害怕去知道了。
翩翩或許隻是為了他好,才瞞住了這些事情……
有親人的感覺,也是如此地讓人五味雜陳。
他已經分不清了。
到底是沒有親人好呢?
還是有一個恨透了自己的親人好呢?
“先生,去哪裏啊?”前方的司機問道。
“哦,去X大吧。”容若報出了剛才聽到的信息。
起碼,他知道了,他不僅有個弟弟,還有健在的父親!
容若問了好幾個人,才算找到了納蘭宣的辦公室。
他站在‘門’口頓了半分鍾,才舉手,敲響了房‘門’。
“進來。”裏麵傳出的聲音,不怒自威。
容若輕輕地推開了‘門’。
辦公桌前的人,正抬起了眼睛。
兩人的視線一對碰。
容若的心,也隨之一顫。
那是他的親人……
那麽相似的一張臉……
那麽熟悉的姿態……
偏偏,他的腦海裏,又浮現不了半分和眼前這人一起度過的歲月。
他把什麽都忘記了。
唯獨,沒有忘卻那些感情的滋味。
他上前一步,聲音已經微微發顫了。
一句“爸爸”脫口而出。
納蘭宣也站了起來。
他眼裏有幾分欣喜,又是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他搓著手,掩飾著自己的緊張:“啊?怎麽回來事先也不說一聲?”
容若隻看著他。
那熟悉的眉眼,那屬於血緣的濃濃羈絆,原來真的不需要有任何記憶的支撐的。
一眼,就能認出這樣人群中的父親……
看著容若隻凝視著自己,納蘭宣也不太自然地咳了一聲:“怎麽,去澳‘門’工作了這麽長時間,也不著家,現在就像忘了你老爸長什麽模樣似的了。”
他把手頭的工作一丟:“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回家去,讓你媽媽做點菜。我們很久沒有好好喝一杯了。不許你說今晚就又要回澳‘門’啊!”
容若眷戀地看著他。
家……
母親……
多麽溫暖的詞匯!
他沒有這些記憶,就感覺自己活在孤寂中已經很久很久了似的。
他忍不住道:“不叫上容皓?”
納蘭宣忽然不說話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容若一眼:“你跟翩翩……算了,慕容先生也已經跟我們說了一下。哎,他還像個孩子一樣,就等他自己去想通吧。”
慕容先生?
容若狠狠地倒吸了口氣。
慕容傅在其中,到底充當了一個什麽角‘色’?
他抓住了父親的手:“他,他跟你說什麽了?”
“好了好了。”納蘭宣卻言左右而顧其他,“趕緊回家裏來吧。你媽媽知道你回來,肯定開心壞了。我們先別告訴她,給她個驚喜!”
納蘭宣坐上了車子,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兒子,忽然歎了口氣:“慕容先生對你啊,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就看上你哪點好了。雖然說,我對你有信心,可人家對你,哎,真的是知遇之恩啊。”
容若默不作聲。
雖然慕容傅對他說了謊,但是,顯而易見,他讚同父親所說的知遇之恩這四個字。
沒有慕容傅的賞識,或許現在,他也沒有辦法能掙得他新人生的第一桶金。
更別提,他還把‘女’兒‘交’到了自己手裏,為他提供了優渥的生活。
雖然,失去了自由。
容若深吸了口氣,決定和盤托出了:“這段時間,我並不在澳‘門’。”
納蘭宣點了點頭:“我大概知道,慕容先生說,他安排你去了美國。”
“他說的,你信麽?”容若忍不住道。
納蘭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不在美國?”
“我是在美國。不過,卻是被他困在美國。”容向了窗外。
香港的街頭人‘潮’洶湧。
形形‘色’‘色’的人在馬路上擦肩而過,卻沒有真正走進他的生命裏。
他對這一切,全然沒有記憶。
納蘭宣大驚:“怎麽一回事?!”
“我失去了記憶。”容若垂下了眸子。
他把自己已經長出的頭發撥開,給父親看那頭頂長長的疤痕。
那傷口愈合沒有多久,鮮紅的肌理外翻著,納蘭宣手一抖,眼淚幾乎又要下來了:“這,這怎麽‘弄’的!”
他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心急地撩開兒子的發,仔細地查看著傷口。
那傷,足足有近十厘米。
縫合的針眼,就像一條醜陋的蜈蚣一般。
然而,這道傷,卻像砍在當父親的人心裏一般,痛得鑽心。
“多久前的事了!”他追問道。
“我不記得了。”容若淡淡地道,“什麽都忘記了。”
納蘭宣一愣:“你,你竟然是連家裏都忘記嗎?”
容若點頭。
“那你是怎麽……怎麽找到我的?”納蘭宣輕聲地問道。
他生怕,自己聲音再大些,眼前這個兒子就會如同幻影一般地消失。
“我打聽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能離開美國的。”容若無意多說,“爸爸,我想知道,我過去的事情,你告訴我,好不好?”
納蘭宣‘揉’了把臉:“行,我們回去再說。”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在顫抖。“你真的什麽都忘記了?”他忍不住再問。
容若肯定地點頭:“是的。包括翩翩,包括你和媽媽。”
是不是也包括了沈婉?
納蘭宣不敢問出口。
他放慢了車速。
他得好好想想,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他該不該,該不該……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
一個絕好的機會,就在眼前。
為了兒子,他一定要把握住!
納蘭宣帶著容若上樓。
“這一層,是我和你媽媽一塊住的。你妹妹偶爾也會回來住。”
“妹妹?”
“對的。”看來,容若真的是什麽都忘記了。
納蘭宣鼻端一酸:“你有三個弟妹。老二是納蘭容皓。老三,就是納蘭容嫣。她已經出嫁了。老四,是納蘭容翊。他現在在日本留學。”
容若點了點頭。
原來,他有這麽多的親人!
“樓上,是你買下的房產。平常,你回來香港,就住在樓上。”
納蘭宣邊說邊掏出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