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208 新年
208. 208 新年萬更!
出席葬禮的人,也少得可憐。
納蘭宣去了。
沐野去了。
容嫣去了。
容若扶著翩翩,也去了。
墓園裏,鬆柏長青。
鳥兒在枝頭上雀躍著,卻根本無法驅散這一行人內心濃濃的哀愁。
牧師念完悼詞,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翩翩走到父親的墓‘穴’跟前,彎腰掬起了一柸黃土,輕輕地灑在父親的棺木之上。
透明的棺木裏,是父親安詳的遺容。
那一捧黃土,蓋住了慕容傅的大半張臉。
從此,‘陰’陽兩隔。
可憐父親,一世梟雄,到頭來,竟然連祖墳都無法下葬,隻能埋在墓園之內……
她忍不住痛哭了出聲。
“爸爸……”她蹲了下身,“爸爸,下輩子,翩翩還願意做爸爸的‘女’兒,我們下輩子,還要再做父‘女’,爸爸,我答應你,下輩子,我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跟你頂嘴,不氣你半分……”
心頭是那樣的悔恨……
雖然是埋怨沈婉,可父親,並不是被沈婉氣到的。
父親是心髒病發加上摔倒才離世的。
自己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這才是讓父親病發的‘誘’因啊。
如果她夠聽話,一開始就按照父親的安排,繼承家裏的生意,由父親安排著,和容若認識,結婚,那就不會招惹到納蘭容皓這個冤家,更加不會懷他的孩子……
或許,她的人生軌跡就改變了。
父親也可以不用被氣死了……
如果能有如果,那該多好……
她的眼淚,滴在了透明的棺麵之上。
容若輕輕把她扶了起來:“爸爸一定聽見了,也一定答應了。你再難過下去,爸爸心裏也該難過了。”
他緊緊地攙扶著她,另外一手,撒下另外一柸黃土。
旁邊的工人鏟起新土,用力地撒在了棺麵之上。
這一埋,就再也見不到父親了……
翩翩哀傷地哭著,掙紮著要從容若懷裏掙脫:“讓我再看看爸爸,再看多一眼,求求你們,不要埋,不要!”
工人這種場麵見多了,他們眼觀鼻鼻觀心,竟然不為所動,大把大把地鏟土,不多一會功夫,一座新墳已經堆得整整齊齊的了。
翩翩哭得整個人都站不起來了。
容若隻能扶緊了她:“翩翩,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學會一個人堅強。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你不能一直陷在悲傷之中了。沒有了爸爸,你還有我!”
翩翩哭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過度的‘激’動,她幹嘔了起來。
容若連忙蹲下替她順著‘胸’口:“來,深呼吸!平靜一下!”他擰開熱水壺的蓋,喂她喝了一口參湯,又把一顆話梅推進了她口中。
翩翩的眼睛已經腫得跟核桃一般了。
剩下的幾人默默地鞠了一躬,魚貫著離開了墓園。
容若也扶住了渾身發軟的翩翩,走進了車子裏。
她的肩膀還在‘抽’搐著。
“回去喝口白粥吧?”容若柔聲道。
“我想睡覺。”翩翩的聲音很堵,“我很難受。”
容若點了點頭。
他把翩翩送回了二樓的房間,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容若,你不要走。”她從被窩裏伸出了手。
“我不走。我就在這裏。”容若安撫著,“你安心睡覺吧。”
她臉‘色’相當蒼白,一雙手冰冷刺骨。
“你的手怎麽那樣冷?”他把她的手放進被窩裏,結果一‘摸’,她渾身都是冰涼的。
“翩翩,你怎麽了?”他一‘激’靈,忙問道。
“我不知道。”翩翩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我冷……”
她全身顫抖了起來。
“難道是感冒了?”容若往她額頭一探,也是一片冰涼。
“我肚子不舒服……”她艱難地道,“我想上洗手間。”
容若連忙找來外衣給她披上。
她慢慢地挪向了房間裏的洗手間。
容若在外麵道:“你好了就叫我一聲,我扶你一下。”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尖叫。
他一慌,連忙敲‘門’:“翩翩,你怎麽了?回答我一下!”
翩翩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容若,怎麽辦?我好像流血了,怎麽會這樣……”
容若大駭。
他撞進了‘門’裏,翩翩坐在馬桶上,一臉倉皇。
她褪下的底‘褲’上,明顯的一片嫣紅,格外刺人眼睛。
那仿佛是朵怒放的紅‘色’牡丹一般,隻是,帶來的,絕對不是好消息!
容若顧不得其他了。
他連忙把翩翩扶了起來,幫她穿好了衣服。
馬桶圈上還滴了兩滴嫣紅的血跡。
看來,出血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把翩翩抱到了‘床’上,她卻揪住他的衣領不放:“容若,老天,難道,孩子……孩子……”
“孩子沒事的!”容若連忙安撫著。
孩子隻有六個月大,現在出血,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
恐怕會有先兆‘性’小產的預兆了!
他給翩翩蓋上被子:“你不要擔心。我馬上去開車,送你到醫院去。隻要馬上注‘射’黃體酮和HGG,孩子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翩翩‘抽’泣了起來。
她被他一路小心翼翼地抱住,送到了醫院去。
黃體酮沿著針管,一滴滴地滴到了翩翩的身體裏。
她內心的恐慌卻沒有消除:“容若,我,我孩子能保住嗎?”
“當然可以了。”容若勉強地笑道,“你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有些出血症狀。先掛水,明天我再給你做個簡單檢查。”
他低聲問道:“翩翩,你想保住孩子嗎?”
翩翩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一個勁地點頭。
“那你能聽我的嗎?”
翩翩還是點頭。
“那好。這兩個禮拜,你必須躺在‘床’上,哪裏都不能去,哪裏都不能動。為了孩子,你就得忍住!”
翩翩差點沒哭出來:“那你呢?我一個人,我會怕……”
“我當然在啦,傻瓜。”他‘摸’了‘摸’她嚇得發白的小臉,“這是孩子出生前最艱難的時刻,翩翩,你一定要‘挺’住,一定,一定要!”
翩翩咬牙,重重地點了下頭。
“goodgirl!”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擁抱。
他把文件,都搬到了病房裏來。
她打著瞌睡,就連上廁所,都要他一點一點地攙扶住,艱難地移動。
纖紫從香港趕了過來。
“要不,等出院了,你跟我回香港去吧。”纖紫心疼得不行,“沒有什麽湯水好喝,這兩個人的,哪裏身體能好得了啊。”
“不,我不要去。”翩翩小聲地哭叫著,“我不離開容若,我離不開容若。”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容若的衣袖。
纖紫歎了口氣。
容若把湯一口一口喂她喝了,翩翩卻不肯喝:“容若,我不離開,死我也不走,沒有你,我會死的……”
容若和母親對視了一眼。
“你想呆在我身邊,就要養好身體,知道嗎?”容若淡淡地道。
纖紫無奈地道:“那好吧,反正剩下也就三個月左右,我幹脆就留在澳‘門’照顧你吧。孩子比天都重要。”
翩翩卻隻緊緊地拉住容若的手。
纖紫再也忍不住了。
她噗嗤一笑:“我兒子都已經是你老公了,你難道還怕他跑了嗎?拉得這樣緊?”
翩翩臉一紅:“難說呢。容若條件那樣好,我現在懷了孕,不看緊點,他很容易就讓別的‘女’人給勾跑了。”
纖紫滿不在乎的:“他敢!他要這樣做,看我和他爸爸不打斷他的‘腿’!”
翩翩也噗嗤笑了出來:“那我可舍不得。”
纖紫爽朗地笑了:“哎,年輕人真好。”她看著容若,眼裏是欣慰,“翩翩啊,我家容若能娶到你這麽情深意重的妻子,我心裏真的特別欣慰,特別開心……”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沒想到,緣分就在身邊。
兒子幸福,她也就幸福了。
翩翩臉一紅,竟然應不上話來了。
她心裏隱約響起了當天沈婉對她的破口大罵“你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這無疑直直戳向了她心裏最心虛的地方。
她懷的是容皓的孩子,容若不過是為了承諾和保住外甥才和她繼續在一起的,等孩子生下,有了名分,他會不會就離開自己了?
她忍不住想起他曾經所說的話“哪怕我們不再是夫妻……”
她的心再度恐慌了起來。
纖紫回去燉湯了,容若坐在她‘床’頭旁邊,專心致誌地翻看著文件,筆尖在上方遊走著。
她又怕又懼,半天不敢合眼,直顧著直勾勾地看著他。
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好看地一側頭:“怎麽了?想上洗手間?”
“你覺得我的表情就是想上洗手間麽?”翩翩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他淡淡一笑,又轉過頭去繼續看文件。
她忍不住出聲道:“呃,最近幾天,沈婉沒有來了?”
聽到了那個名字,他的身子明顯一僵。
她也感覺到了。
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
他卻沉默了半晌,故作平靜地道:“她,她可能離開了吧。”
“離開哪裏?澳‘門’?”她繼續追問。
“不清楚。”他低頭看著文件,以掩飾自己內心的疼痛。“我和她結束了,你放心,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結束了?”她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
竟然,兩人那天之後,就徹底分手了?
“唔。”容若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舍不得她?”她心頭發酸,“要不,你去找她吧。”
“別說傻話了。”他闔上了眸子,“以後,我和她,再也不會見麵了。”
翩翩內心竊笑著,表麵上還是一片惋惜:“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
“是我自己的緣故。”他轉頭看她,“好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睡一會吧。”
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眸,卻半天都興奮都無法睡著。
她複睜開眼睛:“既然,你和沈婉分手了,若,你不會跟我離婚罷?”
“我不是已經答應過你,我這輩子都不會主動跟你提分手的嗎?”容若淡淡地道。
她甜甜一笑:“我不是說這個。”她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如何措辭,才開口,“若,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會很真心地疼愛我肚裏的孩子的。可是,那孩子並不是你親生的骨‘肉’。我是在想,等孩子出生以後,我們,給孩子添個弟妹吧?”
容若重新看向了她,眼裏神‘色’莫辯。
“我的意思是,”她緊張地潤了潤‘唇’,“我們既然是夫妻,就當真正的夫妻好麽?過去的,我們一筆勾銷了,從今天開始,我們一切,從頭開始,好不好?”
她從被窩裏伸出了手:“我愛你,若。試試,愛我,好不好?”
他看著她伸出的手,眉頭輕蹙,半天沒有回應。
她緊張了起來:“我想,這也是我爸爸和你爸媽共同希望的事情。若,我們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就有義務給他營造一個充滿愛的家庭,我願意盡全力去嚐試,好不好?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我就把我自己變成什麽樣子的……”
她的口氣夠委曲求全的了。
他遲疑了一會,才伸出了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掌心。
“若,你答應了?”她驚喜地眼裏有淚光閃動。
“唔。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吧。”他淡淡地道。
口氣是雲淡風輕,心裏卻是百感‘交’集。
愛上別人,談何容易?
隻是現在把一切挑明,剛剛失去至親的慕容翩翩,如何能承受這一份打擊?
等孩子出生了,或許翩翩的注意力轉移了,那個時候,她也不會再記得對他提出的這些要求了。
翩翩卻心頭暗喜著。
她在他手背上輕輕地印上一‘吻’:“那你能去把你背上的刺青洗去嗎?”
容若淡淡一笑:“過去了就過去了,至於背上的,不過是個形式。我不放在心上,你也別放在心上了。”
房‘門’被敲響了,容若的秘書探出了個頭:“院長,開會了……”
“好。我馬上過去。”容若把文件一收,看向翩翩,“你好好睡覺,我讓護士來照顧你,可好?”
“嗯。”翩翩乖巧地點頭,“我等你回來吃晚飯。”她又補上一句,“等我出院,你搬回來,跟我一塊住吧。”
“嗯,好。”
容若走出了‘門’口,旁邊的秘書已經輕聲道:“院長,呃,”
“有什麽事情說吧,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呃,‘門’房那裏有一個您的行李箱寄放著,是要送到夫人這邊的病房來麽?”
“行李箱?”容若的心一動,“不用。我自己去看看。”
會議就快要開始了,他卻根本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波’動。
大步一邁,須臾功夫,已經到了‘門’房。
那個小巧的行李箱,他一眼就在眾多快遞中辨認了出來。
小巧的菱形箱子,糖果般可愛的淺紫‘色’,那是沈婉一直很喜歡的風格。
他不用打開,也能知道,那裏麵肯定裝著他留在那邊僅剩的幾件貼身衣物。
她甚至不願意他過去拿行李,幹脆利落地給他送了過來。
這確實像是沈婉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默默地走了過去,提起了輕巧的箱子。
哪怕問多無益,他還是忍不住問那個‘門’衛:“是不是一個小姐拿過來的?”
‘門’衛在這裏很多年了,對沈婉,其實也看得眼熟了。
他站了起來,麵有惋惜:“是沈小姐送過來的。‘交’代如果看到您,就跟您說一聲……”
“她……”他深吸了口氣,“她看起來怎麽樣?”
‘門’衛有點糊塗了。
什麽怎麽樣?
他老老實實地道:“看不出怎麽樣。好像什麽都沒少。”
容若啞然失笑。
他覺得,她會怎麽樣?
沈婉不是翩翩。
她會擦幹了眼淚,一切重新出發。
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總是陷在悲傷的情緒裏自怨自艾。
翩翩是受盡多少人寵愛的公主。
而沈婉,是要撐起一個家,甚至,一家店多少人營生的灰姑娘。
隻是,灰姑娘終究靠著遺落的玻璃鞋等到了她的真正的白馬王子,而沈婉呢?
他想,他一輩子,都不能再成為她的白馬王子了吧……
‘門’衛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道:“不過,昨天,我經過沈小姐開的那家‘私’房小築的時候,大白天的,店也關著‘門’。沈小姐可能不做生意了吧?”
“嗯。”容若微微地頜首。
他轉身,手裏提著這個一個輕巧的箱子,心頭卻有萬鈞之重。
他了解她。
就如同她了解他一般。
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既然這樣,就接受大家有共識的安排吧。
隻要,心不要再那麽痛,就好了……
“嘩啦”一聲。
送走了最後一名夥計,沈婉用力地把店麵的拉閘‘門’徹底拉了下來。
‘門’上落了重鎖。
所有的貨品都已經出清了。
明天開始,新的業主就要來接手店麵了。
明天十點之前,沈婉就要搬離這裏,完成手續的‘交’接。
她拍了拍手,仰頭看著“‘私’房小築”這四個字高高的招牌。
“也不是沒有收獲的。”她輕笑出聲,“賣出鋪麵的錢,夠我下半輩子不憂吃喝了。”
男人沒了。
還好,錢還在。
她越想越覺得好笑,竟然笑得直不起腰來。
男人靠不住,錢總可以了吧?
總算止住了笑,她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就要離開澳‘門’了,在離開之前,她還有一個人要見,還有一件事沒做……
她轉身,把手放進了衣兜裏,一派輕鬆地走進了隔壁的二層小樓裏。
剛走進庭院,沈婉就踩到了地上的玩具小鴨。
那黃‘色’的鴨子發出了吱一聲刺耳的響聲,嚇了沈婉一跳。
她跳開了,才發現地上的始作俑者不過是個玩具,隻能搖了搖頭,彎腰下去,把玩具撿了起來。
“仲文,別跑,外麵冷,要穿多一件衣服!”若雪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在樓道之間響起。
樓梯上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響。
一個小小的身影跳了下來,圓滾滾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沈婉。
沈婉啞然失笑。
果然是別人的小孩長得快。
不過一個月,仲文原本走路還不算太利索,現在居然用跑的了。
“仲文,你還記得阿姨嗎?”她朝孩子伸出了手,“阿姨抱抱,好不好?”
孩子羞澀一笑,轉身衝著身後氣喘籲籲的母親跑了過去,一下就撲進了她懷裏。
“婉兒,你可總算是來了。”若雪直起了腰,忍不住捶了捶背部。
“仲文現在怎麽這樣頑皮啊。”沈婉笑著,向母子倆靠近,“今晚介意我在你這裏蹭飯麽?”
若雪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你不要等會被我毒死才好啊。”她親昵地把沈婉的肩一摟,旋即眉頭又皺了:“沈婉,你難道最近都沒有好好吃飯麽?你曉得你瘦了多少了嗎?”
沈婉聳了聳肩:“不知道,沒稱過。”
若雪當‘胸’就給了她一拳:“跟我貧?”
“哎呦。”沈婉故意叫了一聲。
“有啦?”若雪臉不紅心不跳地問道。
沈婉笑容一僵,旋即,她大笑出聲:“男人都沒有,哪裏來的孩子?”
若雪撇了撇‘唇’。
這話,現在她不懷疑了。
她抱著仲文,跟上了沈婉的腳步:“我去雲南之前就特麽想問你了,你和納蘭容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沈婉挑了挑眉:“能有怎麽一回事?據說,麗江的空氣很‘棒’?”
“是不錯。我還給你帶來了禮物。”若雪轉念一想,“你別想岔開話題我告訴你。我之前明明看見他在你那邊過夜的,你知道不知道,容翊帶我去他們家庭聚會的時候,他居然帶了翩翩過去!翩翩還懷孕了,肚子老大了,容翊他媽,呃,我不是在罵人哈。”
沈婉故意道:“你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
若雪一直被她打岔,忍不住捏了她的臉一下:“不許打斷我話頭!容翊他媽媽開心得不得了,婉兒,我是擔心你。容若人再好,他有家室,現在還有孩子,你名不正言不順的,你會受委屈的!”
她相當心疼:“要不,我來給你出個主意……”
“不用啦。”沈婉抱住了她,“我跟他現在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了。我沈婉是什麽人啊,我缺男人嗎?”
若雪上下打量著她:“你確定嗎?我怎麽覺得你蠻缺的樣子?”
“死丫頭。”沈婉笑罵了一句,“你就不能安慰下我麽?”
“我情願用實際行動來表示。”她大大咧咧地道。
沈婉壞壞一笑:“那好吧。隻需要一張任我填的支票,馬上就能彌補我受創是身心。別說我沒成全你,現在可是你表達友情的時刻了!”
若雪目瞪口呆的:“你這個貪財的丫頭,你除了錢,就不能想點別的?老天,我現在吃喝都得靠別人呢,你居然讓我給你開張任填的支票?我不如給你手繪一張吧。”
沈婉笑得差點沒蹲在地上。
聽見了兩人笑聲,容翊打開了房‘門’,走出來的時候,臉上也帶著笑意:“沈婉,你過來了?”
看見了容翊,若雪咦了一聲。
她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打著轉,忽然壞笑了一聲:“婉兒,你想不想打贏這場仗?”
沈婉白了她一眼:“不勞你費心。”她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對著容翊抱怨道:“納蘭總裁,你萬貫家產,給客人奉上的就是這樣的茶水?寒酸了點吧?”
容翊微微一笑。
他拍了下手掌,保姆已經衝了出來。
“去,給沈婉小姐沏壺上好的大紅袍過來。切記,水溫不要超過九十度。”
“也不要用自來水。最好有泉水或者礦泉水。”沈婉頭也不回地道。
“看來,是行家啊。”容翊坐了下來,和她麵對著麵,“喝杯好茶,要用好的茶具,不曉得你會不會用?”
沈婉撇‘唇’:“你別給我‘摸’出一套日本茶具出來。我知道你在日本呆過幾年的。”
容翊大笑:“日本茶具?日本的茶道‘精’神哪裏比得上中國茶文化的豐富多彩?”
他信步走到書房,打開了密碼鎖,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煮茶用紫砂。”沈婉微微地點頭了。
她有些放心了。
一個人,懂得品茶,就會明白,人生需要積澱。
這樣的納蘭容翊,比起她印象中的那個‘毛’‘毛’躁躁的少年,簡直成熟了太多了。
這樣的他,才能夠照顧好若雪和仲文啊。
“什麽破壺,居然還要鎖保險箱裏?”若雪卻嗤之以鼻。
“這你就不懂啦。”沈婉幫忙把桌麵清空,讓容翊小心地把茶具擺在了桌麵上,“名家做的紫砂壺可是貴得緊呢。那些都是拍賣品,而且,錢隻能是越來越貶值,紫砂壺卻越珍藏越值錢,現在都有價無市的了。”
容翊點了點頭:“真看不出來,你懂得這麽多?”
“我以前做那一行的,什麽人多少都認識點,什麽事多少都知道點。”沈婉苦笑了一聲。
看著兩人‘交’談甚歡,若雪心裏酸溜溜的。
她抱著仲文也坐了下來:“婉兒,我剛才跟你說真的。納蘭容若這樣對你,我覺得你應該狠狠地報複他才是。”
“喔?”沈婉挑了挑眉,用開水燙著紫砂茶杯,根本就是興趣缺缺。
“我覺得你們倆個‘挺’配的,如果你嫁給了容翊,肯定會把納蘭一家人鼻子都氣歪的。你們就成功了。”
此話一出,兩人正準備衝茶的人都愣住了。
容翊臉‘色’一白,眼睛裏掠過了一絲受傷的神‘色’。
沈婉更加是哭笑不得:“若雪,你是最近閑得沒事幹,看太多雷劇了吧?你可以改行去當編劇了。”
若雪卻相當認真:“我說真的啊。你看,你條件也不差,納蘭容翊嘛,雖然比你小了幾歲,但他……”
“他怎樣?”沈婉好笑地問道。“給我說說優點唄。”
若雪才不上當:“我看他也沒啥優點,又拽又傲又大男人主義……”
她每說一個詞,容翊的臉就沉一分。
等她全部說完,他的臉已經黑得可以媲美廚房的鍋底了。
沈婉微笑著抿了口茶:“唔,既然沒有優點,你幹嘛推銷給我?我可不像某人,能接受那樣的姐弟戀。”她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臉,“‘女’人啊,容顏易逝,找個比自己大一兩歲的男人,孩子一生,尚且顯得跟姐弟一樣,更何況,差別歲數這麽地大!”
她慢悠悠地道:“真過幾年,我和他一塊上街,人家以為我們是母子,那可就造孽咯。”
沈婉的話,句句刺中若雪的弱點。
她比沈婉還大上一歲,現在孩子也生了,這段時間沒有怎麽好好保養,看起來確實老了不少。
老天!
她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表情也悶悶不樂了起來。
容翊脫口而出:“我一點都不介意。”
沈婉偏著頭看他,饒有興致的:“原來你專‘門’喜歡姐弟戀啊。我還以為是曾經某人魅力大如天,才把你給吸引住的。怎麽,現在你對我也感興趣起來了?”
她這話一出,若雪心裏更加百般不是滋味了。
“那幹脆今天我給你們做個見證人吧。郎有情妹有意的,湊一對了今天。”
容翊咬緊了下‘唇’,把頭猛地別一邊去:“夠了,不要再鬧了。”
沈婉卻以手托腮:“唔。容翊,你姐姐……”她特別強調這個稱謂,“提的建議真的值得考慮一下喔。我和若雪又是好朋友,你想照顧她,我也想照顧她,你找別的‘女’人,可能會排斥若雪,我可不會喔。”
沈婉的口氣說得那樣‘逼’真,若雪心裏打了個突。
難道她當真在考慮?
心裏的滋味,真是說不出是怎樣的。
若雪抿了抿‘唇’:“那我不如說恭喜吧?”
“我說夠了!”容翊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狠狠地剮了沈婉一眼:“我不接受這樣的玩笑!”
“我很認真的,你憑什麽說我開玩笑?”
“你以為,我大哥不要你了,我就會接收?沈婉,你當我是什麽人啊?”
他這話,直接得很傷人。
但是,沈婉不為所動:“納蘭容翊,我們分清主次好不好?是你姐姐。”她再度強調,“是你姐姐要把你跟我送作堆的。你不願意就不願意,何必出口傷人?你以為你好我多少?人家要你麽?笑死人了。”
容翊因為她的話,一陣難堪。
他惱羞成怒的:“你管我,我樂意!”
“起碼,我放手得瀟灑,我分手,不僅分得幹淨,我還打算一走了之。你呢?納蘭容翊,你得不到又放不開,把人家留在身邊,巴巴地對人家好,結果人家當你一回事了嗎?你別犯賤行不行?”
沈婉故意說得狠毒。
若雪一下跳了起來:“沈婉,你說什麽呢!”
“我說他犯賤!”她把口袋裏藏著的紙片掏了出來,“納蘭容翊,你比起我這個‘女’人,還不灑脫,你當什麽男人?喔,不對,你已經不是男人了。”
“誰說我不是?”納蘭容翊瞪著她,“你需要我證明給你看麽?”
如果是一個不經人事的小姑娘,聽了這話,該麵紅耳赤了。
隻可惜,他麵對的,是沈婉。
她嗤之以鼻:“你證明?拉倒吧。你何不看看我手裏的是什麽?”
容翊剛要伸手去拿,若雪已經快他一步,“啪”的一聲,把沈婉手中的紙片給奪了過去。
頓時,她臉‘色’一白,整個人都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半步。
“怎,怎麽可能?”
“容翊,你想過你爸媽的感受嗎?你想過,以後你可能有的妻子的感受嗎?”沈婉一針見血地追問著。
容翊狠狠地別過頭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理。我,我根本就不打算結婚!”
“所以,也為了免除後患,連後代都不要了?”沈婉微笑著,“以後誰要給你安排相親,你拿這張報告單在人家麵前揮舞一下,立馬就可以把很多名‘門’千金給嚇跑。”
若雪雙手緊握成拳:“納蘭容翊,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呢。讓你姐姐好好問問你,哈,我可沒有資格管這種事情。”沈婉故意挑事。
“你管的已經夠多的了。”容翊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誰要你多事!”
“那你好歹別讓我熟人給你做這個結紮手術啊。好歹,你也別讓我最近跟這個熟人有聯係啊。可惜,納蘭容翊,世事就是那麽巧。”
“你不會把這單子給我爸媽看吧?”容翊冷冷地盯著沈婉的臉。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沈婉笑了,“我八輩子都不想跟你納蘭家再扯上一‘毛’錢關係。”
當然,容皓的投資例外。
容翊才舒了口氣:“你這人,知道的東西也實在太多了。我老實講,你別有時候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平白送了‘性’命!”
他沒有料到,這話一說,沈婉反倒笑出了聲。
“現在,我這條命不值錢。”她低聲道,“但若能換得雪兒一生幸福,那又何妨?”
容翊微微動容了:“我一定會待她好的。你放心,仲文,我也會當他是我親兒子一般的疼愛……”
沈婉卻又衝了一杯茶,自顧自地品了起來:“你想太多了。雪兒條件不算差,雖然帶著個孩子,但要重組家庭也不是難事。你也不需要把仲文當成兒子,因為,他充其量也不過是你外甥而已,若雪,可是你的姐姐啊。”
她壞心地道:“到時候,你姐姐好歹有個兒子傍身,納蘭容翊,你就一個人抱著宅男枕頭死守到老就好了,連個後代都沒有。就跟你的死對頭慕容傅一樣。死了,連個兒子送終都沒有。”
若雪忍無可忍的:“婉兒,你夠了!”
今天的沈婉,說話句句是刺,不僅刺得容翊遍身是傷,還連帶傷到了她。
“你說話這樣刻薄,你,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你心疼他了?”沈婉也不生氣,“你就不問問他,為什麽去結紮?他家產萬貫,卻後繼無人,他腦袋秀逗了。這樣的人,你要讓我跟他送作堆?”
“婉兒!”若雪渾身顫抖著,“這樣有意思嗎?他剛才是說了些話讓你不開心,我也可能是想把你和納蘭家再拉上關係,是我不對。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是,我們是閨蜜啊,是姐妹啊,你這樣說話,我很難受的,你知道嗎?”
沈婉靜靜地端詳著她。
“我發現,‘女’人不能生孩子,一生,腦袋就笨了。”半晌,沈婉得出來這麽一個結論。
若雪差點沒被她氣死。
她轉向了容翊:“這單上的事,是真的嗎?”
容翊低頭看了一眼。
他沒有否認:“是的。”
若雪沒有問為什麽。
她隻問:“能不能把結的那地方給拆了?恢複一下?”
“不能,絕不能。那地方折騰多了,很有可能連用都不能用了。到時候別說生孩子,連打飛機都不行了。”
這話一出,兩人齊刷刷的眼神就‘射’了過去。
沈婉又喝多了一杯茶,好像剛才那番話根本不是她說出來的一樣。
若雪跺了跺腳:“婉兒!”
容翊心裏卻若有所悟。
他緩緩點頭:“是的。當初做手術的時候,醫生已經讓我簽了同意書。這個手術一旦做了,就沒法回頭了。不過我也沒打算回頭。”他聳了聳肩。
“你這個笨蛋!”若雪忍不住哭了出來,“你幹嘛那樣想不開!你有那麽多的錢……”
“我可以把錢都留給仲文啊。”他忍住痛,勉強笑道,“你是我姐姐。就算到時候,你嫁了人,仲文仍舊是我的外甥,我把遺囑寫成他的名字……”
沈婉卻打斷了他的話:“你啊,實在太不了解中國的法律了。”她今天專‘門’來潑冷水的,“你以為,你那麽多錢,你家裏那麽多人,都不惦記的麽?你是結紮了,不結婚了,可是,你兄弟姐妹都結婚啊,都生孩子啊。”
她好笑地看著他:“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有一部分的身家是從慕容傅手裏奪過來的。他的外孫,現在就在媽媽的肚子裏茁壯成長呢。別人我不知道,這個小孩,他母親一定會從小到大都給他灌輸一個理念。你的財產是他的。別說你沒有小孩,就算你有……”
沈婉的眼神‘陰’冷了下來:“你怎麽奪走的,別人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取回!”
“我可以立遺囑!”
“拉倒吧。”沈婉嗤之以鼻。“有種方法叫重新打官司,設立基金,一點一點把財產拿回來。”
這種例子,她也見得多了。
別說若雪,容翊也都愣住了。
他皺起了眉頭:“那,那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