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分析
秋天去,寒冬來。
京城漸漸進入了冬天,人們褪去了輕薄的衣衫,換上了夾襖棉服。
京城的冬天總比起其他方的要來得快,冷得多。
才入了冬,景和帝的身體就更容易染疾來了,不過短短半月時間,就發了兩回病,咳疾也是一直不見好。
這讓閔方齊與蕭茗很是憂愁,隻覺景和帝的病症比之昨年更為重些,對此蕭茗也沒有法子,隻得加大了藥量,並用空間靈泉的水給景和帝煎熬藥湯,平日裏也是在口服的藥裏麵加上靈泉,以這樣的方式來緩解景和帝的病症。
他們不敢對外宣揚,二人如平日裏一般不露出異樣了,好在閔方齊每隔兩日都要去請平安脈,他又老成持重,並沒有引起外人的懷疑。
在宮裏,除了皇後娘娘,就他們三人知道。
隻是二人心情沉重,閔方齊更是愁得頭發都白了,精心蓄留的美髯一根根地掉。
回家的馬車上,蕭茗閉目沉思,如今石亭玉處她是不怎麽去了,就是閔方齊漸漸的也不去了。眾所周知,石亭玉已經變成了活死人,就連太醫院裏的太醫都不去了,隻偶爾得些宮裏的賞賜。
比起一心裝病的石亭玉,蕭茗更加憂心的是景和帝的病,即便是給他清除了身體內的毒素,但他的身子被這霸道毒素年久日深的侵襲,早已變得千瘡百孔了。
閔方齊和蕭茗都知道,景和帝不但不能再有子嗣,還會英年早逝。
蕭茗隻覺一個頭兩個大,她空有一個空間,守著一座寶山卻也回天乏術,挽救不了景和帝的性命了。
想到景和帝,蕭茗都同情他。貴為天下至尊,坐擁天下,卻中年失子,又被人下毒,與皇後夫妻離心,在朝堂上被人掣肘,所有的心思都得忍耐於心。
人生啦!
活得多麽的艱難。
還不如他們這些小老百姓。
又是誰給他下的毒呢?
蕭茗不由分析能夠長久接觸到景和帝的人,能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有執筆太監馮永良,有皇後,有柳貴妃,有禦林軍統領陳方。
數來數去,也就這麽幾個。
天長日久的,能悄無聲息地讓景和帝吃下慢性毒藥。
景和帝的每天膳食都有專門的試毒太監,對每一道佳肴都會預先進行試吃服務,如果膳食有毒馬上就會被發現。
皇後過去十年都隱居坤寧宮,避宮不出,陳方是禦林軍統領時刻守候在身邊,柳貴妃是寵冠後宮的寵妃,聽說在過去的十年裏很得景和帝喜愛,馮永良每日跟著景和帝,掌管的權力巨大。
蕭茗用排除法,一個一個的篩選,突然她蕭茗一怔,眼睛大睜,最終能接觸到景和帝並成功給他下毒的人……
搖了搖頭,心中碎碎念:都是妄想,天馬行空,想入非非。
這些是想不得的,索性她強按下不該有的心思,閉目養神起來。
冬日的涼風呼呼的吹,吹得那麽的肆無忌憚,吹動著厚重的布簾,同時也吹滅了蕭茗的猜想。
好奇心有,但不多。
景和帝是一個明君,是一個仁慈的皇帝,蕭茗真誠的希望他能在位久一些。如果真如了柳策的願,讓二皇子繼承了大統,那她還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麽樣了。
不隻是二皇子,就是柳貴妃也是容不下她的吧!
車穩穩的行在路上,卻遠遠的瞧見蕭涵正從一種子鋪裏走出來,身邊還跟著兩個人。
他不由一頓,輕聲對車內的人說道:“姑娘,是涵少爺。”
“哦!”蕭茗打了簾子出來看,隻見不遠處的蕭家種子鋪門口立著的人正是蕭涵,而他身邊站著的人卻是……
蕭茗一驚,居然是敬禾公主以及她身邊的婢女。
兩人正一同從種子鋪走出來,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麽話題,蕭涵與敬禾公主同時笑了起來。
蕭涵把人送上了馬車離去,身後是明笙叫他的聲音,蕭涵回頭一看,隻見不遠處姐姐的馬車就停在街邊,他飛快的走了過去,帶著一身寒氣地鑽進了馬車。
“姐姐還沒有回去呀!我也正要家去,一起啊。”蕭涵笑著道,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裏帶著溫暖的笑意。
蕭茗也笑他:“你一天天的倒是個大忙人,早出晚歸的也見不到你的人,可別忘了功課,不然明年陸先生來了可過不了關。”
陸先生自蕭涵遊曆時就回了家鄉,上次來信說要明年春節後才會啟程北上了。
“那倒不會,先生的功課我是一刻都不敢忘的,每日早晚都有讀書。”蕭涵說道。
蕭茗倒也不說他了,她知道蕭涵一直以來就聰明著,讀書能過目不忘,無論是文章還是策論都能很好的理解,陸先生給的策論他每每都能舉一反三交出不錯的答卷來,除了陸先生安排的課業,他還會看蕭茗偷偷給他的書。
他不算是學霸,是真學神。
“剛才我看見你在門口與一位姑娘說話,她好像是上次你回來時遇見的那位姑娘?”蕭茗裝著無意的問。
蕭涵抬眼,提到敬禾時頓時來了興致,聲音也提高了些許:“是的,那位姑娘是來詢問種子的,前些日子購置了一批冬小麥種子,這次又買了一些菜種回去,沒想到她對農事很是精通,熟知四季種作,對各色種子也是相當的了解,如此,我們就多聊了些。”
蕭茗……
敬禾公主對農事精通,這她能信嗎?
也許別人說出來蕭茗是萬萬不會相信,但是這個人是蕭涵,她相信。
隻是堂堂一個公主,怎麽會如此了解農耕之事呢?真是難以理解,敬禾公主是自小跟著太後娘娘養在行宮,又不是養在鄉下的丫頭。
皇家的事,真是一件一件的,令人費解。
中毒的皇帝,失蹤的皇子,避宮理佛的皇後,養猛獸的二皇子,下毒的貴妃……
打住!!不能想,別亂想。
蕭茗看得出來,蕭涵對敬禾公主很是推崇,而且從剛才敬禾公主的表情裏,她亦對蕭涵很有好感。隻是作為姐姐,她是不是應該要告知對方身份,好讓蕭涵保持清醒,對公主不要有超出好感之外的情感來。
看著興高采烈的弟弟,蕭茗一時之間又不忍心開口了,他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啊!
暮色四合,天空陰沉沉的,街市內到處有踏著涼風匆匆往家趕的行人,兩旁的商鋪內已經掌了燈,橘黃的燈光從雕欄格窗內透出來,紙糊的窗紙上投出影影綽綽的剪影。
明笙駕著馬車穩穩的停在蕭家大門外,蕭涵跳下馬車與明笙一起將馬車廂卸下來,牽了馬回馬棚,熟練地添上草料,平日裏家裏的這些雜事都是誰有空誰就做著,家裏每個人都沒有閑著。
回到家的時候,沈澈又過來了。
沈澈的笑臉,蕭茗給了他一個白眼兒,這個始作俑者她還有什麽好的臉色給他,沒把他打出去已經是她最後的仁慈了。
易媽媽在根據蕭茗的臉色安排著今晚的菜食。
“哎!蕭太醫,有話好說嘛!你也不能過河拆橋不是,好歹咱們也是一條船上的不是。”沈澈挑著眼,湊到蕭茗身邊來。
如今她不怎麽去定國侯府了,石亭玉有什麽消息就讓沈澈跑一趟,反正在所有人眼裏,沈澈本就經常到蕭家來蹭飯的。
“有事說事,沒事就回吧!天色也不早了。”蕭茗冷淡的開口,並沒有給他好臉色。
“沒事咱就不能上妹妹家裏來不是?”沈澈都快要心梗了,早前他就懷疑石亭玉鬼鬼祟祟的,那個時候來來回回的跑平城去,他早就懷疑他了,隻是沒想到他是為了蕭茗。
因為蕭茗啊!
沈澈心裏有一股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憋悶,心裏難受,有落差,也不知是因為從小到大的好兄弟都有了歸屬,還是因為蕭茗與石亭玉二人的情投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