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第四章

許敬曦很認真地看著畫,有時微微領首,有時淡淡搖頭看的極是認真。半晌,譚永宜聽到他自言自語“嗯,看不出來原來畫畫也這麽土,這樣苦……

一句語說的譚永宜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他看到了自己放在一邊的那件滿是口袋、上麵五彩斑斕都是顏料的工作服,不由很是感慨地笑了笑。

畫畫其實真的是一件很土氣很苦的事,特別是西洋油畫,那些木條、畫布,有時簡直就是體力活兒。外人看到的是畫家光鮮靚麗、完成後的畫作,其實作畫的過程確是如此,想不到這個物理學博士例是說出了個中況味。

等慢慢看到了盡頭,許敬曦的眼神無意識掃到了椅子上的報紙,他似乎有些意外,抬頭看了譚永宜一眼,接著略帶了一點沉思地越過去,興味很濃地接著看畫。而不是象譚永宜想的那樣,把報紙拿起來,裝作無意地細細看上一番,然後旁敲側擊問上幾句。

“想不到你這裏有這麽多畫,可惜,時間不夠,不能細細看。以前去聽藝術學院的課,說看畫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看進去,每一幅畫都有它的訴說力,要學會聽畫者說話,看到大處的氣韻和小處的細妙。”忽然許敬曦回頭笑著說道。

譚永宜有些詫弁,這個學物理的人說的竟然都不是外行話?看著眼前這個大男人溫暖的笑臉,笑得深時左頰上還會有一個酒窩,一個很令人驚訝的男人呢。

“我小的時候家裏請了先生,教堂兄堂姐作畫,我跟著湊熱鬧,先生叫我畫插滿金菊的花瓶。你知道我交卷的時候,先生的表情嗎?許敬曦看著麵前的一幅《金菊傲霜圖》抱了雙臂微笑著說道。

譚永宜不由自主地看著他,許敬曦接著說道:“先生拿過我的畫,邊看邊瞪大了眼睛。因為滿紙塗的都是幾何圖形:花瓶大概是梯形,**成了夫大小小一簇簇圓因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三角和古怪形狀,大概表示的是葉子所以,我從小就沒有畫畫的天資,不過說起來還算是天才吧”計敬曦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很溫雅,而且頗幽默,笑容也一直很溫暖。

譚永宜忽然覺得眼前的物理學博士並不令人討厭,於是含了一抹淡笑認真聽他說話。

中國人誹究宇如其人、言如其人、畫如其人,卑瑣的人,畫不出高尚之作粗俗之輩也難畫出典雅的作品。”許敬曦抬頭看了譚永宜兩眼,笑著說道“大小姐的畫,前期畫風大開大合,煩是奔放豪邁,近來卻細膩,穩健中帶著一些婉約,看來大小姐的性格“前人之言所說不虛啊。

我的性格?譚永宜看著他微微揚眉,這人怎麽不說明白呢,他認為自己的性格是怎麽樣的?

許敬曦看著眼前的女子,風度高雅,溫文有禮而端莊大方,如一支纖塵未染的淡雅水仙,出乎意料到讓他也很是驚訝。她和名畫家展悲鴻的事,不管自己願不願意聽,回國後總有好事者特意跑來說三道四,所以不想知道也知道了。本來以為這大帥府大小姐的“名畫家之“名”,就是靠這些花邊新聞、靠家世身份炒作出來的。誰知今天一見才知道,這位大小姐不僅的確有天資而且十分勤奮和上進,看了令許敬曦不由自主地敬而重之。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卻依然有這樣的誌向,實在難得。而且從她的畫作、書法等來看,眼前的女子竟是才華洋溢,外表沉靜而內心豐富多姿的,許敬曦嘉許地看著譚未宜,暗暗點頭,或許這次自己好運氣執到寶了也不一定。海-天-中-文-網首發

想到這裏,許敬曦看了看椅子上的那些報紙,明白譚永宜應該是很在意自己對那件事的看法。猶豫了一下,對譚永宜說道二夫人說你答應婚事,我覺得我們先訂婚也好,等慢慢有了了解,你覺得合適,我們再談成婚的事。另外有件事,我認為也該和你說一下。

聽許敬曦忽然用很是認真的語氣說起這件事,譚永宜不由看了看他。許敬曦微微一笑道我讀書時,曾經與一位美國女子談戀愛。”譚永宜想不到許敬曦說出來的是這樣一件事,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什麽意思?

許敬曦看出了她的迷惑,不過卻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道:“後來因為家父思想太過保守和正統無論如何不允許這種跨國婚戀,我隻好與那名女子斷絕了往來。明白了嗎?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在感情上誰沒有一次半次心動的時候?隻不過你曾經心動的對象比較有名氣罷了。許敬曦的目光極為清澈甚至有些笑謔地看著譚永宜如果相處,我尊重你的曾經,不會把這件事橫亙在我們之間。

看到譚永宜還是有些不解,許敬曦一邊慢慢走過來,一邊頗是直接地認真說道:“對於那些曾經給過我溫暖或是傷害的人,我是這樣想的。這些於我都是一種恩賜,因為有了他們的出現才有我的成長,所以不管怎樣一定要振作起來。把那些過往的人和事當作路途上的風景吧,因為前麵說不定會有更美更好的在等待著你,請鼓起勇氣前進,。?”許敬曦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略略歪了頭,看著譚永宜。

譚永宜猛然抬頭,這番話讓她很是震撼。想不到這個高大的男子,竟有一顆細膩溫柔的心。他這段話是怕自己擔心他會在意自己之前的感情,也怕自己覺得內心有所愧疚,特意說的吧?說到他自己的戀愛恐怕也是這樣的意思大家都一樣,我也有前科”你可以自已放心了,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們都不要在意,可好?

想明白了,譚永宜心裏刹時有些感動,這個男人胸懷寬大,心思細膩。看著許敬曦的眼神不由自主有了細微的變化。

許敬曦看在眼裏,安慰在心裏,想不到大帥府還藏著這樣一顆明珠。被父親逼著來淩州,自己一直擔心會娶個交際花般的大小姐,想不到竟是這樣一支散發著暗香的雅致水仙。真是意外之喜許敬曦想,好吧,那段戀情已經過去很久,對方也綠樹成蔭。既然是指腹為婚的緣份,那就是你了。從此,請讓我用笑容溫暖你的瞳孔看你花顏上最終被風吹皺的一江春水,看你明眸中滿國關不住的春色,看你心裏最深處的美好春天可否能夠綻放。

在淩州我可能會呆十幾天然後回北平,預計一個月後我想到歐洲等地去遊曆一段時間。加州大學已經發來邀請函,邀我去教授、研究物理學,我還沒有答複。許敬曦看了看譚永宜“大小姐想不想一同出遊?我們可以去意大利的龐貝古城,你曾讀書的法國巴黎等地,看看那些流落異國他鄉、陳列於別人博物館中的中國文物,尤其是中國的敦煌壁畫。若是有興趣我們可以結伴同行。”許敬曦是一個十分務實的人,既然心裏認準了譚永宜說的便是實實在在的未來的日子。

見譚永宜一直聽著,沒有搭話,許敬曦接著說道“對以後,大小姐有什麽想法,不妨直言相告。比如我的去留、我應該做到的事諸如此類。雖然大小姐青目,但婚事我不想委屈了彼此

許敬哦的言行實在並不符合譚永宜對他預先的想象和設定。本來以為,出身世家的獨子,必然有些倨傲或者恃才傲物、自命清高這些毛病的,就算沒有至少也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又或者,這麽大年紀未娶必是有緣故或者為人孤僻,或者要求頗高,又或者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誰知道竟是這樣一個溫文儒雅,踏實老成,又不乏情趣的男子?他為什麽至今未婚”難道就是為了那個初戀的美國女子。

譚永宜第一次好奇地注視著許敬曦,有些不解。被一個畫家用畫畫那樣的眼神審視,許敬曦突然有些臉紅,這個大小姐的眼晴竟也頗是厲害,自己一個大男人也有些頂不順呢。

他微微側頭看畫的閃避動作,令譚永宜瞬間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垂了眉眼,自己有些失態了,想著便側轉了身去倒茶,杯子遞過去才發現竟是自己平素常用的那隻譚永宜心裏又是一陣尷尬,臉上也飛起了紅暈,今天自己怎麽似乎總是找不著兩呢

剛好走到門外的二姨娘看到了畫室內的情形,有些訝異地眨眨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好哥的笑容,看樣子這兩個人聊得似乎不錯,自己覺得許家少爺柔和穩重,永宜又是那樣惹人疼的性子,說不定主打正著這倒是一樁美滿姻緣,想著,二姨娘悄俏離去喜滋滋吩咐丫頭讓廚房加茱,今兒中午說不定未來嬌客會被留下來用飯呢。

二姨娘剛走,一個小丫頭匆匆跑了上來大小姐,有兩位小姐說要見您,一位姓左、一位姓聶。”

譚永宜聞言一怔,是崇平和羽杉的那個同學左元芷”她們怎麽今天來了”正想著呢,便聽到樓道裏傳來腳步聲,沒等譚永宜轉頭向許敬曦解釋什麽,大著肚子的顏寶航笑著領頭走了進來,她的身後正是左元芷、聶崇平和趙其玉。海天中文網首發

我就說大妹肯定在的,哦抱歉打擾你們,這位是……”,顏寶航笑著直衝進來,看到忤敬曦才恍如有些意外一樣地止了步,一邊道歉一邊笑著問道。

“在下許敬曦你們好。看譚永宜似乎有些羞窘和尷尬,一時沒有說話,許敬曦忙笑著自我介紹。

哦,原來是許家少爺,你好,我是永宜的大姓。”顏寶航已經聽二姨娘說了譚永宜和許敬曦相處時的情形,很是熱情地說道。

這時,聶崇平和左元芷也笑著和譚永宜打了招呼,並將趙其玉介紹給她。聽說是趙其璧之弟,駱羽杉的淩大醫學係主任,譚永宜自然也是友好尊敬地打了招呼接著介紹了許敬曦。

其實,今天聶崇平等來到大帥府是因為左無芷的緣故,而左元芷又是因為駱羽杉之托。從譚永宜和展悲鴆見了而,關於兩人之間的事就沸沸揚揚一直沒有誚停後來報上說兩人日情複燃,再後來是展悲鴻登報取消關係,左元芷以為二人或計真的功德圓滿了吧?誰知接下來便沒了動靜。便想來拜訪譚永宜,詞機看看事情的進展,也好給駱羽杉報個信兒。因為和譚永宜不是特別熟,怕落了痕跡,所以特地找來密友聶崇平做擋箭牌,誰知趙其亞剛好與聶崇平一起,於是大家索性一起來了。

卻再也想不到,竟然在譚永宜的畫室,看到她和某個陌生男子在一起,而且兩人之間還頗有一些微妙,顏寶航的舉止更是大有深意。左元芷看的一頭霧水,直到聽到了計敬曦的名字,才想起來這是駱羽杉提過一次的那個譚永宜幼時的指腹為婚,譚展之戀出現了變數?左元芷看著譚永宜興味地露出了笑容。

幾個人坐下來丫頭端上茶水,眾人閑聊了幾句左元芷拉了聶崇平起身去看畫,乘譚永宜不注意,悄悄和聶崇平說了幾句。聶崇平恍然大悟,想了想笑著說道:“永宜,本來我有個應酬,所以定了淩江上一艘船,可是客人有事來不了,今天難得大家聚得這樣齊整,索性一起去進逛,好不好”左元芷連聲附和,趙其亞也笑著邀請許敬曦:“許兄一定要去,我最近在研究改良一種手術器槭實驗了多次,卻一直不太理想,麻煩許兄這個物理學博士幫忙想一想。如果能改良成功病人可是能減輕不少苦痛呢。

計敬曦想了想,左右自己也沒什麽事,於是笑著看向譚永宜,想看她的意思如何。誰知他這一看把眾人的目光也吸引了過去,顏寶航心中大奇,想不到這位計家少爺對永宜竟是極有意思的,看來二姨娘說的沒錯,永宜終於碰到合適的人了。譚永宜卻被大家的目光看的有些狼狽,忙笑著時聶崇平說道:既然你誠意來請,不去可是不給麵子,我哪裏敢呢。”

眾人聞言笑起來。你這人,人家趙主任問的是你你看我幹嘛?譚永宜想著有些嗔怪地斜了許敬曦一眼,許敬曦看到那眼波流轉微微一怔,旋即心裏竟驀然升起一殍古怪的輕鬆感覺,這位大小姐極有意思,不錯,不錯。

看著他們之間隱隱的暗流,左元芷心裏微微歎了口氣,看來這位名畫家終於找到此生的良人,小杉的關切和好心終於沒有白費,可是自己呢。自己心裏的情愫那個人可有感覺到?可惜自己以身許國,顧不得兒女情長

趙其玉的目光越過了眼前的許敬曦,看著後麵那幅《春水梅花圖》,思緒瞬間飛出去。乍暖還寒時候,一江春水帶著生機和活力,潺潺流過雪原那清澈、靈動的小溪,多麽象自己一直牽掛的那個人。今天來大帥府不知道她在不在?借著係裏有事自已也打過幾次電話,家人一直說她不在,她去了哪裏”趙其玉微微側首,看到了一旁文雅笑語的聶崇平,心裏驀然一動,這個勇敢堅強的女子不是正如那支紅梅?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於是一行人別了不宜出門的孕婦顏寶航上車到了江邊碼頭。甫下車聶家的丫頭便笑著走了過來:“大小姐,船已經準備好了。”

聶崇平笑著點頭,招呼大家走去停泊處。

正走下台階,忽然旁邊有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喊道“大小姐。被稱為大小姐的實在不止一個,於是譚永宜和聶崇平都轉了頭去看,眾人也循聲音看去,卻見一個明眸皓齒的佳人一邊放下手裏的紙傘,海天中文網首發一邊快步走了過來,雖然一身布衣卻難掩絕代風華,竟是最近電影界當紅的花旦嚴霜華。譚永宜明白她和老二的關係知道那聲大小姐叫的必是自己,忙停下腳步笑著打招呼:“嚴小姐,好巧。

嚴霜華走過來,笑著和大家打了招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笑著說道:這兩天我們在江邊拍戲呢。說著指了指身後的一群人“刖好看到大小姐走過來最近您好嗎?大小姐二少回來了嗎”

聽這個譚少軒的誹聞女主角這麽直接問起譚老二小杉名正言順的丈夫,左允芷不由看了嚴霜華一眼,譚永宜卻仿佛很自然渾不在意,笑著回答道:還沒有呢,想來應該快了吧。嚴小姐又有新戲?

“嗯,上次多了了二少給出了個主意,我們最近影片的審查輕鬆了很多,所以上戲的速度也快了不少,項經理說,要好好感謝二少呢。嚴霜華笑得溫婉,說的頗是高興。

“老二出的主意”他又出什麽餿主意了,還要你們感謝他?左元芷正好哥嚴霜畢說的譚少軒出主意一事,譚永宜適時開了。笑問道。

嚴霜華一笑,說道哦,是這樣。新電影拍完,電影公司最頭疼的,莫過於當局官員的審查,特別是租界的那些洋審查官。為‘安金,起見,大唐大部分的新片拍得都是古裝戲,但總有反應現實生活的片子啊,要通過審查實在很不容易。上次我們的一部新片《漁鄉曲》改了幾次就是過不了,大家都要急死了。後來很巧在孟府吃飯碰到二少,我病急亂投醫,本來想麻煩二少幫忙打聲招呼的,誰知二少聽說後出了個主意,就輕輕鬆鬆地過了。

原來是這樣的幫忙,左元芷放了心卻又想譚少軒出的什麽主意”之前怎麽都通不過的,他不用打招呼隻是出了個主意就過了”

看著大家好哥的神色嚴霜華一笑,微微低了聲道:“二少聽說那些審查官來了就要設酒宴,多是此酒鬼,於是出了個主意,在審片到了,**,階段時,就讓夥計們一擁而上開香檳,那些洋審查官見了香檳個個樂的發瘋,於是一通猛液。等他們酒喝得差不多那些‘有問題,的片段也過去了,於是就通過了。

眾人聽完都笑起來,譚永宜笑道這個老二,從小就兔點子多,還好,用在了正事上呢。嚴小姐不必這樣客氣等老二回來我告訴你。

嚴霜華忙笑著謝了,然後又聊了兩句,大家分手上船。

眾人沒有想到,聶崇平祖的竟然是一茶較大的漁船。船上一時老夫妻領著兩個兒子眾人上去船便離了碼頭,老人開始瑕網大家坐在一旁一邊看著淩江兩岸的風景,一邊好奇地看老人慢慢將漁網拉上來,把網裏的魚抓住放到桶裏。左元芷忍不住去幫忙,一條魚在船板上一跳,差點蹦到她臉上,蹲著身子的左元芷急忙閃躲,聶崇平笑著從後麵扶住了她。漁網網上來的東西很雜,有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魚兒,還有蝦蟹,甚至貝殼,灑了兩次網便足足有半桶,聶崇平笑道“今兒個我省錢,就請你們吃這些。首發

旁邊趙其玉聞言興味地一笑“想不到你這個大小姐對這些感興起。既能觀景還有地道的漁家味難得你想得到。

聶崇平輕輕一笑,頗是感慨地說道“每天忙忙碌碌,有時總會懷念曾經那些閑適的日子。每次貼近這些樸實的人,總能沉下心來,變得潤澤溫暖,一些淡淡的感動會不自知地湧出來,趙先生很少來吧”

“嗯,泛舟淩江我是第一次呢。趙其玉看了看聶崇平,眼前的女子一直給他另一種感動年華流逝,沉靜依舊,不管生活如何的不公平,她卻沒有低頭,而是努力著,用自己淡淡的水墨勾勒著生命的安然,無論是喜是悲,盈盈含笑中暗香浮動。在已成為淩州屈指可數的女銀行家的今天依日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著實難得。

見兩人聊天,左元芷情悄避了開去,崇平還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卻已經經曆了一段殘酷無情的婚姻,若是這位趙博士能看到她的好,當是幸事。本想走到另一邊,卻看到譚永宜和許敬曦正指著江上遠處一片青山,說著中國畫的意境之美。從許敬曦讚賞的眼神中,左元芷看到了譚永宜的未來直覺告訴左元芷,這個有著一個開了花的生命的女子,從此會是幸福的,因為有人很敏銳地聞到了開著花的生命帶來的淡淡優雅清香。真是開心有這麽多目光深遠的男子,左元芷忽然想道,該怎麽評價譚老二呢?左元芷一邊往船艙裏去一邊想,不知道這家夥怎麽想的,竟然眼光獨到地盯上了小杉。而且一口氣把小杉逼得上了他的賊船,那些霸道的手段也令人歎為觀止。

那是當然,要不憑這丫頭的倔強、認真,就算我譚老二想娶,她都會誓不低頭呢。譚少軒看著歪在床頭手裏拿著本書,就那樣睡著了的駱羽杉,這丫頭,困了就睡啊,自己事多,她就看書,也不出聲,這下好,看著看著睡著了。

看著睡去的駱羽杉,譚少軒的唇角揚起,黑眸動也不動,直直盯著眼前的美景。烏黑的秀發垂落在床頭一側,燈光下透著玉質的肌膚,水靈靈薄如蟬翼隱隱帶著水晶般的透明。小巧挺立的鼻子,微微向上翹起小扇子般的睫毛,紅唇微微嘟起。勻稱的呼吸中,小嘴一開一合似乎在嘟噥著什麽聲音很小,聽不清。譚少軒微微輕笑,這丫頭竟然還說夢話呢。

想著便俯身把耳朵湊了過去,聽到駱羽杉斷斷續續地說“別再受傷了,你怎麽不小心”說完,動了一下接著歪身睡去。譚少軒心裏一甜,看著妻子的目光更加柔和,換了衣服坐到**放好被子,輕輕地把駱羽杉抱住放平,然後給她蓋好,自己坐在一邊,看著她睡得帶了紅暈的俏臉浮想聯翩。這段時問國內外、還有南北軍政府之間發生的事著實不少,自己經常是從早忙到晚很少有顧到杉兒的時候,她來到前線真是受委屈了。平時要照顧自己的起居、打掃衛生、洗衣服,最近還開始給軍醫們授裸,講國內外醫學的新趨勢新發現、中西醫結合的長處和注意事項等;因為整軍,最近部隊編製更改煩大,空閑時間還要幫複漢聲整理檔案卷宗,累壞她了。譚少軒幫駱羽杉塞了寨被子,有些心疼地輕輕吻了下她的臉頰,自已的傷好的這樣快,還是多虧了杉兒呢,過段時間她的生日就要到了,自己要送份什麽樣的禮給她呢”

想了半晌,無意識將目光從妻子的臉移至桌子土的卷宗,譚少軒微蹙了眉頭,歐戰雖然結束,但是國內似乎剛剛步入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