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我願為佛
趙二虎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正是大老鼠所在的土地廟，時間過去這麽久了，也不知道這位哥們的功德修煉，又到達了何種地步……除此之外，再順便去看一下白婉茹母女。
半個小時之後。
趙二虎到達了土地廟，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然而過來祈禱許願的人，卻絡繹不絕。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他們圍繞在廟前，手裏拿著貢品與香燭，滿臉虔誠。
這一幕，趙二虎上一次過來時就已經看到了，隻是這一次的人又多了好幾倍，他並沒有感到有多吃驚。
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在土地廟前，擺滿了各種食物，一群又大又肥的老鼠，正在盡情地享用著美食。
可是人群裏卻沒有尖叫，也沒有驅趕，甚至有小孩拿出自己的零食投喂，站在一邊的家長不僅沒有阻攔，還一本正經地說道：“寶寶，快讓鼠大仙為你賜福！”
趙二虎雙眼微眯，大為震驚：“天哪，這是怎麽回事？”
有一句成語叫做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當時，哪怕虔誠的信徒已經知道這些老鼠是“土地爺”的仆從了，賊王與它的手下也並不敢在人前露麵。
可是這一次，這些老鼠不僅不怕人類了，反而大搖大擺地聚攏成一團，接受著人類的供養與膜拜。
人們與這些老鼠相處時，沒有厭惡與害怕，更沒有除之而後快的殺心，畢恭畢敬的模樣，仿佛是在金碧輝煌的寺廟當中，侍奉佛祖。
至於這些老鼠就更加誇張了，不再躲避，不再畏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自由穿梭，並心安理得接受著人類的討好。
這反常的一幕，即便趙二虎能夠預料先機，卻也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你每次都是這樣，來的時候從不打招呼。”
正在趙二虎站在遠處觀望時，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轉頭一看，赫然正是大老鼠。
當它看到趙二虎臉上震驚的表情時，圓溜溜的眼珠子裏，閃過了一抹精光：“怎麽樣，我的修煉還算不錯吧？”
“豈止不錯，遠遠超出了俺的預期，這些信徒，似乎都已經將你們當成了神靈。”趙二虎不吝讚美地說道。
大老鼠哈哈一笑，十分沉浸在被人類追捧的氛圍當中，它負手而立，抬頭挺胸，兩隻腳款款移動，走到了趙二虎身邊。
它注視著下方土地廟前，熱鬧非凡的場景。
放在一個月前。
這座土地廟已經荒蕪了好多年，無人問津，也就幾個歲數大的老人，會偶爾過來打掃一下。
並非是出於尊重，而是因為這座土地廟，承載了他們童年時的記憶，不願意看著它在歲月的流逝當中，就此消失。
經過趙二虎的提醒，大老鼠改邪歸正，決定撿起土地爺的傳承……
神仙這東西。
哪怕趙二虎是修仙的，也不敢確定世上是否真的存在。
可能是……存在的吧？
否則，又怎麽解釋像他一樣的修真者呢？
而神仙，就是證道成功的修真者！
人類擁有了靈根就具備了修煉的潛質，而動物擁有了靈智也同樣可以逆天改命，求仙證道。
隻不過，世界來到了末法時代，靈氣凋零。
神仙已經是屬於十分遙遠的傳說了，而許多修煉的方法以及傳承，要麽殘破，要麽消失……
趙二虎尋思著。
在很久之前，這座土地廟剛建起來的時候，應該也有很多信徒吧？香火不斷，許願的人如過江之鯽，一波接著一波。
為了驗證這條路是否能夠走通，他才提議大老鼠，接受土地爺的傳承。
當然。
這個傳承是虛無的，摸不著，看不見，更形容不出這是個什麽玩意。
但你隻要履行著土地爺該盡的職責，守護一方水土，庇佑一方生靈，那你就是土地爺！
按理來說，隻要是個頭腦正常的人，都不會信這種鬼話。
可是大老鼠卻信了，而且還信得真真的，並堅定不移地朝著這條路，使勁狂奔。
不然。
這麽短的時間之內。
之前車狗看了都搖頭的土地廟，如今，又怎麽會出現如此人人為之而景仰的盛況？
“二虎兄弟，現在我們老鼠一族，在這些人類的眼中，已經徹底成為了土地爺的化身，雙方之間不僅可以和平共處，而且還能得到他們的供奉，而我的勢力，也在呈指數級別，不斷擴大！”大老鼠得意洋洋地匯報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趙二虎打心底為大老鼠高興，要知道，在此之前，這家夥可是個無惡不作的街溜子，以偷為樂，城市裏，許多銀行以及珠寶店都被它“光臨”過。
最可恨的是，這家夥將東西偷來之後也不用，全部丟在下水道當垃圾堆著。
當時，趙二虎看到成山的鈔票與金銀，頓時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發現了哪個王公貴族留下來的寶藏。
為人正直的趙二虎，實在見不得這種惡劣的行徑，即便對方是隻老鼠，也應該做一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孩子！
於是乎。
對於大老鼠的改造計劃就開始了。
從禍害人類變成了拯救人類。
傾聽著那些苦難者的聲音，然後幫助他們走出困境，去迎接美好的生活。
一隻老鼠卻幹了神該幹的事。
當這座土地廟許願成功的概率，比寺廟裏供奉的佛祖菩薩還靈時，自然而然就成為了人們眼中，敬仰膜拜的神靈。
正在一人一老鼠，在暗處交談之際。
一隻比貓還大的老鼠，迅速爬了過來：“大王，今天的願望表已經統計好了。”
趙二虎轉頭看了一眼，頗感詫異。
大老鼠當即解釋道：“哎，沒辦法，每天許願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進行具體記錄與統計，根本就無法進行後續的推進。”
趙二虎從小老鼠手中接過了願望表，看著這娟秀的字體，一臉驚奇地說道：“這字是你們寫的？”
“當然不是！”大老鼠說道：“我們是老鼠不是人，怎麽可能會寫字呢，你看我這爪子，拿筆都費勁。”
“那這是誰寫的？”
“我找的統計員，畢竟人與鼠有別，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具備與動物交流的能力，所以為了與人類更好溝通，我就專門成立了一個土地爺後援會，由會中成員，作為我的代言人，與人類進行交涉。”大老鼠說道。
聽到這話，趙二虎人都傻了：“後援會？”
“是呢，這不是你們人類搗鼓出來的詞嗎？”
“好像是明星才有的吧。”
“我難道不是明星嗎？”
“呃……”
趙二虎撓了撓眉頭，愈發驚歎於大老鼠的變化。
當他再次看向土地廟時，果然發現，廟前有人維持秩序，每個許願的人會將自己的願望寫在紙條上，並在結尾寫上自己的名字，年齡，籍貫，家庭住址……這願望許的，真叫一個精準定位！
負責收集信息的工作人員，就會將這些願望，全部謄寫在願望單上，分批次交給大老鼠。
趙二虎打開願望單看了一圈，相比於之前的願望，如今的願望似乎要變得靠譜了一些。
不過，也不是特別靠譜。
比如說，有個不舉的哥們，想讓自己威風八麵，有朝一日身高可以達到四十厘米，比馬還大……
這裏是土地廟，不是男科醫院，再說了男科醫院，也沒有這麽大的能耐呀！
有個妹子，許願說，期望自己的另一半，一米八，長得像大明星，八塊腹肌，年薪千萬，家裏十套房……
到底是許願呀，也不管能不能實現，反正往大了去，估計她吹牛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大的底氣吧？
還有更為甚者。
希望全天下的美女就喜歡自己，自己想睡誰就睡誰……
明天中千萬大獎，不不不，億萬大獎，不不不，直接一步到位，世界首富！
這些願望，想都不用想，大老鼠根本就實現不了，即便它想幫忙，多半也有心無力。
所以，對於這些願望，大老鼠通常都不會理會。
它對於許願者還是有一定要求的，你可以貪心，但是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而且，實現的難度不能太大，要合情合理，合乎禮法。
比如說下麵的這些，就是五星願望。
某位外賣小哥，許願道：“土地爺，我是個從大山裏麵出來的孩子，沒怎麽讀過書……近期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不過隻是暗戀，我送外賣的時候認識的，她腿有殘疾出不了門，她長得很好看，很溫柔，很善良，那天下大雨，我延時了，淋成落湯雞，可是她並沒有責怪我，而是拿毛巾給我擦臉，並且打了個五星好評……為了見她，我幾乎都每天都在那一片區域接單，一周能見個兩三次，我很高興，雖然我們不認識，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就想對她好……紙條太短了，這個故事太長了，土地爺您能幫我治好她的腿嗎？我知道這世上沒有白得的好處，您需要什麽，隻要我能給，我都願意給！”
字寫得並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像蟲子在爬。
不過，一筆一畫都寫得很用力，很認真！
他有很多話想寫，隻可惜紙短情長，短短的行距，承載不了他的深情。
“這個願望評級是5星，你的打分標準是什麽？”趙二虎好奇地問了一句。
“實現的難度，以及許願者是否誠心。”
“看來這個願望，你是能夠實現的？”
大老鼠搖搖頭：“我實現不了，隻能先放著，等以後哪天能力達到了，再替他圓願。”
趙二虎愣住了，繼續往下看。
很多願望，其實都很淳樸，簡單。
有個拾荒的老奶奶，撿了一條狗，但她年事已高，而且又得了重病，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她想著給狗找個歸宿，可是送人時，卻沒人願意要，因為那隻狗長得太醜了，不僅有殘疾，而且還彎腰咧嘴大小眼。
有個大叔，望子成龍，可是兒子不務正業，天天玩遊戲，他想讓兒子找份正經工作，努力奮鬥。
有個大媽，女兒四十好幾了，還沒有出嫁，今年想給她找個對象結婚，條件不要太好，湊合著就行，唯一的要求，就是對女兒好。
還有個讀初中的小孩：我太笨了，學校裏老師教我，家裏爸媽教我，可我就是學不會，我家裏是書香門第，所有人都是知識分子，我不想拖他們的後腿，能讓我變聰明嗎？
……
看了這麽多願望，等同於是看到了人間百態，原來，人與人的悲喜從不相同。
有人的幸福是大富大貴，揚名立萬，大到沒有邊際。
有人的幸福則很小，很小隻是眼前的苟且。
驀然，趙二虎更加佩服大老鼠了，對方確實是在完成一件功績能與神靈相媲美的壯舉。
“賊王兄弟，不知為何，你在俺心目當中的形象，突然間變得無比偉岸了起來。”趙二虎笑了笑。
大老鼠揮了揮爪子，喃喃說道：“別埋汰我了，要不是你給我指條明路，以我的覺悟，如今恐怕還在下水道睡大覺。”
“俺不確定這條路是否可行，但你堅定不移地走下去，肯定會有氣運加身，因為……好人有好報！”趙二虎說道，繼續勉勵著大老鼠。
可是大老鼠卻不吃這一套，指著願望單說道：“拿出一點實際的行動吧，要不，你挑幾個願望幫我分擔一下壓力。”
“沒問題，樂意效勞！”趙二虎點了點頭，掃了一圈，隨後選了幾個願望。
大老鼠坦言道：“其實這麽多願望裏麵，隻有1%能夠實現，我們能力有限，而人的欲望無限，相比於讓人榮華富貴，我更喜歡解救苦難，因為這樣的圓願，才是最有意義的，代價最輕，實現的難度最小！”
趙二虎神色一動，開口說道：“1%已經很不錯了，連寺廟裏供奉的神佛，可能都沒你這麽有效率。”
如果寺廟裏的神佛真的靈驗。
這座小小的土地廟，如今也不會迎來，這麽多忠實且虔誠的信徒了。
霎時間。
大老鼠眼中精光凝聚，深吸了一口氣，擲地有聲地說道：“如果世間無佛，我願為佛，普度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