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恩怨的源頭
趙二虎稍微琢磨了一下。
他如果沒有猜錯，那這一切的根源，恐怕都出在孫遠樓的身上。
“真的是你……”
孫遠樓顯得異常激動。
他深深的凝望眼前的少女。
那飽含滄桑的雙眼當中，滿是溫情。
少女卻冷哼一聲，嗤之以鼻的說道：“我還活著，你是不是很失望？”
“伊人，你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孫遠樓滿臉錯愕的問道。
少女臉上的冷笑，愈發冰冷：“難道不是麽？”
孫妙妙聽著兩人的對話，一臉茫然。
不禁對著孫遠樓問道：“爺爺，你跟她之間，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恩怨，她居然會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害於你。”
孫遠樓麵露疑惑：“謀害於我，什麽意思？”
這時。
孫遺策上前說話了。
“父親，你之所以會身患絕症，並不是自然所得，而是因為這個女人，偷偷的在你身上下了蠱蟲，所以，你才會被疾病困擾數十年，一直尋醫無果！”
聽到這話。
孫遠樓更加困惑了，看著少女問道：“數十年前，你就已經出現在我身邊了？”
少女沒有回答。
而孫遺策卻繼續說道：“是的，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現了，假扮過家中的保姆雲姨，還有之前的管家李甜兒，以及半年前死掉的小劉。”
轟！
孫遠樓的腦子裏，轟然炸裂。
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自語的念道：“這，這……怎麽可能呢？”
少女神色一動，放聲輕笑道。
“你兒子說的沒錯，我數十年前就已經出現在了你們家，並以各種身份隱藏在你們身邊。”
“不隻是你的病，你老婆的病，還有你小姨子的病，以及你兩個兒子的病，都是我幹的。”
這些話。
像是一記記重拳。
狠狠的打在了孫遠樓的心頭。
就連一邊的孫遺策，也麵露駭色：“我母親和我小姨，都是被你害死的？”
少女點了點頭：“不錯，本來我是要將你們趕盡殺絕的，但是一想到，就這麽讓你們死了，屬實是有些便宜你們了，所以，我才留了你們一條性命，想要慢慢的折磨下去。”
“誰知……”
說到此處。
她轉頭望向了身後的趙二虎，歎息道：“這個小夥子居然看破了一切，不然，整個孫家，都得跟著我一起灰飛煙滅。”
在眾人聽到這話。
感到異常憤怒的同時。
心中也不禁毛骨悚然。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
數十年的歲月。
身邊居然隱藏著一個如此心腸歹毒，且無惡不作的惡魔。
孫遠樓臉色慘白，呼吸急促。
顯然是被這個消息，狠狠的給刺激到了。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有氣無力的問道：“伊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少女冷冷的看著他：“你居然還有你問我？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憑什麽你可以家庭美滿，幸福歡樂，而我卻隻能家破人亡，孤苦伶仃！”
“你膝下兒孫滿堂，人丁興旺，可我連唯一的兒子，都沒能保住。”
“要不是你違背承諾，拋下我們孤兒寡母，我怎麽可能做這些喪盡天良的壞事！”
孫遠樓又懵了。
腦子裏的疑問號一個接一個。
當然。
蒙圈的不僅隻有他一個人。
在場的其他人，同樣也是滿臉疑惑。
“你有兒子？”孫遠樓問道
少女神情落寞的說道：“我跟你共同的兒子！”
“我的兒子？”孫遠樓驚聲道。
趙二虎眉頭一挑。
原以為這隻是一場簡簡單單的私人恩怨。
卻不曾想。
其中還蘊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
這個長得像少女一樣的老太太，之所以要對孫家展開複仇。
難道是欲求不滿，因愛生恨？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
稍微平息了一下起伏的心境。
隨即。
說起了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少女原名楚伊人。
乃是苗疆巫山的聖女。
他們這一脈的族人，數百年來，都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類似於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而他們的職責，就是供奉天女。
天女。
聽說是流落人間的仙女，擁有排山倒海，翻雲覆雨的神通。
每逢災難來臨。
天女都會挺身而出。
幹旱來臨，她會施雲布雨。
洪澇來臨，她會開山劃河
瘟疫來臨，她會吹起仙風，消除病痛。
……
總而言之。
天女之於苗疆，就是無所不能的守護神。
但凡是生活在此處的人們，都是她虔誠的信徒。
巫山共有十八寨。
每隔十八年，就會要推選出一名十八歲聖女，進入神山侍奉天女。
聖女此生不得婚娶生子，必須以聖潔之身，長伴神靈左右。
如若不然。
必將天降災禍，大難臨頭。
而楚伊人十歲那年，就被寨子當中的人，推舉為聖女。
等到八年以後。
仙露沐身，送入神山。
而楚伊人也一直以此，為終身使命，矢誌不渝。
隻不過。
在她十七歲那年。
卻碰到了此生當中的最大劫難。
她在河邊洗衣服時。
看到一個人順江而下。
她趕忙將人撈起。
卻發現對方渾身是血，遍體鱗傷。
是個長相俊美，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對方身穿戎裝，應該是名士兵。
楚伊人一眼就認出，對方不是這寨子裏的人，而是來自於外麵。
按照村子裏的習俗。
碰到外人進山，是要立即將其驅離出去，以免引來災禍。
可是。
此人當時身受重傷，陷入昏迷。
如果將他扔出去，那他必死無疑。
當時的楚伊人，年紀雖小，但卻心地善良。
她偷偷的把那個受傷的年輕人藏了起來。
然後。
給他療傷，伺候他吃喝拉撒。
在楚伊人精心的照料下。
對方很快就蘇醒了過來。
從對方的口中。
楚伊人也知道他的身份。
這個年輕人名叫孫遠樓，是名空軍飛行員，在與敵機作戰時，不慎中彈。
他及時跳傘。
卻落入了一片大山當中。
等到醒來之後。
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死，而是出現在了一個地圖上從未標記過的原始森林當中。
楚伊人從記事開始。
就一直生活在山裏。
對於外界的事物，一無所知。
所以。
她對於孫遠樓這個陌生人，十分好奇。
而孫遠樓便與她講起了外麵的事。
楚伊人聽得津津有味，心馳神往。
孫遠樓笑著對她說。
等自己養好傷之後，就帶著她離開。
然而聽到這話。
楚伊人臉上的笑容卻戛然而止，滿麵愁容。
因為她很清楚。
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這裏了！
當時。
孫遠樓並不知道實情。
見對方不開心。
於是，就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口琴，吹起了一首茉莉花。
當悠揚婉轉的音樂，飄**在山穀之間時。
楚伊人凝望著眼前這個溫文儒雅，氣度翩翩的年輕人時，眼神逐漸迷離。
孫遠樓在山裏呆了三個月。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難免不日久生情。
所以。
日漸淪陷的兩人，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
這是一個十分美妙且甜蜜的夜晚。
然而。
一覺醒來。
青澀迷人的少女，轉眼間就變得白發蒼蒼。
孫遠樓當時就嚇了一跳。
不過。
他並沒有嫌棄楚伊人，而是緊緊地抱住她，擦著她臉頰上滑落的眼淚。
順帶著問起，這是怎麽一回事？
楚伊人並未隱瞞。
此時的她，早已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全心全意都在這個男人身上。
原來。
被選中為聖女的人。
體內會植入一條蠱蟲。
這條蠱蟲名為“虞美人”。
對於非處女而言，此蟲可以變化容貌，青春永駐。
而對於處女而言，卻是天大的災難。
因為。
在平常，它是蟄伏不動的。
隻有在聖女失身之後，才會發作。
極短的時間之內，就會將一個妙齡女子，變成一個身材佝僂的老太婆。
寨子裏的人之所以這麽做。
就是為了防止聖女與男人偷食禁果。
得知此事的孫遠樓，頓時大驚失色。
怒斥此種行為是草菅人命，封建迷信！
然而。
罵歸罵。
冷靜下來之後，他還是得做出應對。
“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楚伊人摸著自己的滿頭白發，淚眼婆娑的問道。
孫遠樓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而是在附近摘下了一朵小紅花。
舉止溫柔的放在了楚伊人的白發之間。
然後。
深情款款捧起她的臉說道：“白發戴花君莫笑，歲月從不敗美人……”
這首詩。
將楚伊人感動得稀裏嘩啦，更是讓她記了一輩子。
無論何時。
她身上都會帶著一朵小紅花。
孫遠樓當即對她作出承諾。
等戰爭結束，他功成名就之後。
絕對會回到這裏，帶她離開。
兩人出去之後。
再找一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蓋一棟大房子，生一個兒子，再生一個女兒，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
楚伊人淚中含笑，開心至極。
誰知。。
孫遠樓這一走，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她因為與外麵的男人發生關係，被剝奪了成為聖女的資格。
同樣也被家人唾棄，直接將其掃地出門。
即使如此。
楚伊人並不傷心，反而如釋重負。
因為她知道。
沒有了聖女的身份，那她以後就可以與孫遠樓，永遠在一起了。
於是
她在兩人相遇的地方，建了個木屋。
幹完農活，每天都會爬上山頭。
看著遠方。
等啊等啊等啊等……
這一等，就是大半年。
她並沒有將孫遠樓等來，反而將自己的肚子給等大了。
那夜過後，她已然懷上了身孕。
一個弱女子。
在一座大山裏。
無依無靠，舉目無親。
當寨子裏的所有人都排斥她，抵觸她，不給她任何援助時。
可想而知。
她的日子過得會有多淒慘。
如果隻是她一個人，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可是撐著一個大肚子，她的生活根本就無以為繼。
就是在這困難重重的情況下。
一個雨夜。
她獨自生下了孩子。
分娩時沒經驗，她失血過多，差點兒丟了半條命。
要不是孩子的哭聲，驚醒了她。
興許，她就直接死掉了。
春去秋來。
寒來暑往。
一晃三年過去。
她依舊沒有等來孫遠樓。
而旁邊的竹林，卻立起了一座小墳堆。
原來。
她兒子死了。
死在了一場大病中。
其實也不算什麽病。
隻要能吃得好點，穿得好點，或者得病的時候，能有所醫治。
他都能活下來。
隻是。
他過得太慘了。
死掉的時候，身上都沒有肉，皮包著骨頭。
嘴裏還在小聲念叨，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那一刻。
楚伊人悲痛欲絕，哭得泣不成聲。
她以為自己的男人，一定是死在了戰爭當中。
不然。
為什麽四年過去，都杳無蹤跡呢？
想到這兒。
楚伊人決心出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費盡千辛萬苦。
她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了大山。
出來之後。
她直接傻眼了。
外麵的世界，大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而且各種新奇的玩意，讓她不知所措。
她能吃飽飯了，可是卻找不到自己的男人。
因為。
她隻知道自己的男人叫什麽，是個軍人。
至於其它的。
卻一概不知。
茫茫人海，如果沒有一個確切的信息。
要想找到一個人，難度可想而知。
可是。
她並沒有放棄。
從南到北，從東到西。
一邊工作，一邊找人。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整整五年。
她終於找到了孫遠樓。
此時的他。
早已榮歸故裏。
意氣風發，位高權重。
而且還結婚生子，身邊的老婆是北海的名門望族。
長相漂亮，端莊優雅。
見到這一幕。
楚伊人如遭雷擊，傻傻的愣在了原處。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
可是眼前的事實，卻讓她不得不相信。
是的！
這個男人變心了。
背叛了兩人之間的承諾。
拋棄了她。
拋棄了以往的點點滴滴……
楚伊人瘋了。
悲痛欲絕。
又憤怒無比。
苗疆的人。
生性淳樸，樂善好施。
不過。
一旦受到傷害。
那就會睚眥必報，手段狠厲！
他們的性格，正如他們所養的蠱蟲。
相安無事時，一切都好。
倘若發作，必定非死即傷。
悲憤交加之下。
楚伊人喪失了所有的理智，開始了複仇之路！
她要報複這個偽君子，負心漢，當代陳世美。
於是。
她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驅動了“虞美人”的功效。
將自己改頭換麵，重新換了一個身份。
化名張小雲，潛入了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