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刺之暗算

正文_第16章 齊聚一堂(3)

下人奉茶畢,謝玉嬌舉杯邀客,法聰舉起茶盞淺飲一口,緩緩道:“夫人,這事兒究竟是怎樣發生的,還望賜告。”

謝玉嬌四下望望,馬如龍是講述此事的最佳人選,卻找不到他的人影了,她又望望金五倫和雷霆,兩人急忙搖頭,謝玉嬌隻好從頭說了一遍。

馬如龍就躲在鄰近的屋子裏,和天星二人攜手並肩站在窗下,看著庭院裏這場好戲。

“夫人可夠厲害的。”馬如龍看謝玉嬌政治少林苦雨,駭然心服道。

“你以為哪,看你以後敢欺負我,我娘不活吞了你。”天星得意地笑道。

“不敢,不敢。”馬如龍連聲服軟。

“告訴你個小秘密,我爹生前告訴我的,我娘出嫁前在江湖上的綽號是:香辣子。”

“這是何意?”

“人見人愛,人見人怕。”

兩人笑了一陣,馬如龍委實不知謝玉嬌脾性剛烈如斯,算是大開眼界,亦可想見她當年馳騁江湖的風采。

“你放著外麵正經事不做,躲到這裏做什麽?我來猜猜,你是和少林結過梁子,怕那兩個老和尚找上你,是不是。”天星道。

“我和哪派都沒梁子,外麵現在是武林中大人物的天下,我當然得躲到幕後了。”他笑著把謝玉嬌對他說的話告訴天星。

“阿雯真夠可憐的,一下子沒了師傅,保護她的人沒了,她那幾個師姐看她就跟烏眼雞似的,早晚得出亂子。

“我這兩天陪她,都快替她愁出白頭發了,我和我娘昨晚勸了她半天,她還沒正式剃度。

“索性退出峨眉,還俗回家,到我家裏做我的嫡親妹妹,何必非當那個勞什子掌門。

“她死活不肯,說是師仇不報,她不能退出峨眉。

“她還說……峨眉派有許多機密大事,隻有她和她師傅知道。

“她若是中途退出,不但違背她師傅的心願,對峨眉派更為不利,所以我娘才會去找你,你答應了?”

“當然,即便沒許姑娘這事兒,我也會一查到底。

“現在也是一樣,隻是到時候把功勞都歸到許姑娘頭上就是,不過是順手人情,不值一提。”

“人在江湖上混,圖的不過是個聲名地位金錢還在其次,你在江湖上每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都總怕被人知道,那你究竟是圖什麽?”

“我生來就是胸無大誌的人,算是無所求而求吧,不過我也有一個心願,是自己偶然發現的,告訴你可別笑話我。”

“那年我上了海盜船,你知道就是洛陽的那座賭館,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常常想以後若是也能開那樣一個賭館就好了。”

“當賭王?”天星還是沒能忍住,失聲笑出來。

“你說過不笑的。”馬如龍有些難為情。

“我該罰,該罰。”天星打了自己兩個手板,“我不是有意笑的,你這理想也太離譜了吧。

“我明白了,你堅持要去天堂島,不是為了對那惡魔踐諾,而是要把天堂島贏到手吧?”

“兩者各一半。”馬如龍笑著承認。

“對了,你那天說錯了一句話。”天星忽然想起來,說道。

“哪句話?”

“你那天不該在峨眉派人麵前說半年就能查到凶手,這都是沒蹤沒影的事兒,哪容易查呀。

“阿雯那幾個師姐找碴還找不到呢,到時不知陰聲怪氣地說些什麽呢。”

“原來是這句話。”馬如龍釋然道:

“我是有把握才那樣說的,而且還多說了一倍的時間,三個月內,我一定能查出凶手。”

“三個月?你是神哪?好像也差不多,我有時真的覺得你不是人。

“連金頂上人那惡魔都這麽說你,他的事兒你不是一下子就全抖落出來了,到現在我還覺得不可思議。”

“那是湊巧,這件事可沒那麽容易,不過三個月查到凶手我還是有把握的,打個賭如何?”

“好啊。”天星伸出手掌。

兩人擊了下掌,天星笑道:“你上當了,你輸了。”馬如龍詫異道:

“剛開始我怎麽就輸了,輸贏得三個月以後見分曉。”

天星道:“我說你輸了,自然有道理。”

“說來聽聽。”

天星附在他耳邊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贏,可是我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你,你不管贏了我什麽,都是贏你自己的,所以你輸了。”

“你耍賴。”馬如龍失笑道,“這不算。”

“耍賴是女孩子的特權,所以我可以耍賴。

“你沒贏就是輸了,你是男子漢,不能耍賴皮不認賬。”天星咯咯笑著道。

“好,我承認你的特權,願賭服輸。”

馬如龍舉起雙手,假作投降狀,乘她不備一下子把她摟在懷裏,在她耳邊道:

“要是輸的獎品是得到你,我情願逢賭必輸。”

“油嘴!”天星紅著臉啐他一口,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

朱紅大門開了。

唐九和李玉奴抬著那口大木箱走出來,唐九站在街上一招手,一輛出租馬車趕了過來,唐九有意向對麵望了一眼,眼中的一絲焦慮消失了,他和玉奴抬著木箱上了車,對車夫說了個很浪漫的地名:

秦淮河。

馬車剛一啟動,對麵樓裏一直觀察動向的十三弟叫道:

“八哥,九哥已經上馬車走了。”

躺在**假寐的唐八一振坐起,欣喜道:

“好,一刻鍾後出發。”

兩人便開始做各種準備工作。

馬車裏,玉奴掀開窗簾,貪婪地觀望街邊景色,歎道:

“人言金陵如夢,果然名不虛傳。”

唐九卻正襟危坐,窗簾也遮得嚴嚴實實的,隨口道:

“這有什麽,你要是喜歡以後咱們就住在這裏。”

“騙人。這樣的話你自己信嗎?”玉奴不屑地哼了一聲。

“成都號稱官錦城,你要是住長了,就不會羨慕這裏了。”唐九隻道謊扯大了,急忙改口。

玉奴又哼了一聲,她心緒正佳,懶得和他口角,後麵忽然傳來一陣喝道聲,隨即又是馬蹄雜遝聲。

車夫急忙把馬車靠左邊停住,此時從後麵衝過一隊人馬,因有馬車阻路,速度慢下來,一匹匹單騎而過,經過時都不經意地向車裏瞥上幾眼。

唐九忽然從旁邊伸過手

,一把拉下窗簾,順勢把頭貼進玉奴懷裏,玉奴不知就裏,半驚半嗔道:“你怎麽又來了?”以為他又要重複昨晚的鬧劇。

“是丐幫的人,中間那個穿灰袍的就是丐幫幫主花子明,不能讓他認出我來。”唐九有些恐慌地道。

“是丐幫的人?好威風啊,我還以為是哪家官府哪。”玉奴欲待辨識唐九所說的花子明,丐幫人馬已快速衝過去了。

“這個老變態,險些和他朝了相。”唐九心有餘悸地道。

“老變態?你怎麽這麽說他?”

唐九在她耳邊低語一陣,玉奴臉飛紅了,啐道:

“呸,呸。這麽惡心的事你也好意思講,不怕髒了嘴。”

“天底下比這惡心的事兒還多著哪,你是少見多怪。”他順手把這邊窗簾也遮得嚴嚴實實才放下心。

雖然不是踏春時節,秦淮河畔依然士女如雲,河裏幾十艘畫舫穿梭往來,遠遠望去,如同仙境,畫舫裏傳出的絲竹聲、清歌聲飄蕩在河麵上,是達官顯貴正在擺酒請客,有的畫舫裏也傳來琅琅吟誦聲,那是窮酸文人們在集錢開筆會,或許如畫的仙境,美麗的少女會激發他們早已枯澀的文思也未可知。

唐九和李玉奴抬著箱子下了車,囑咐車夫在道旁等候兩刻鍾。

河畔一排長長的垂楊柳下,擺著一張張茶桌,茶博士肩搭毛巾,手裏提著水壺,正來回為客人沏茶添水,兩人走過去坐在一張桌子旁把木箱放在河堤上,要了一壺“洞庭春”,邊喝邊嗑著桌上茶碟裏的瓜子。

玉奴見唐九的眼睛不停地在河上的畫舫上巡視,臉上則是陶然適然的表情,笑道:

“舊地重遊,感慨如何?你以前沒少在這裏風流吧?”

唐九笑著正要分辯,玉奴截住道:

“你不用說什麽,你知道的,我從不吃你這種閑醋。”

唐九知道玉奴是太緊張了,借說笑來緩和,他自己心裏更是惴惴的,提著這箱要命的東西招搖過市,可比小孩在結冰的井沿邊上玩還要危險。

他心裏默默數著數,計算著時間,他看似東張西望,其實眼睛一直盯在那口箱子上,唯恐出甚意外。

他默默地數著,剛數到一刻鍾,一輛馬車在道上停下,兩個人抬著一口同樣的木箱下了車,向唐九這邊看也不看一眼,徑直走過來,把木箱緊靠在唐九的箱子邊,然後走到旁邊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壺黃山毛尖。

“謝天謝地,這個燙手的山芋總算要扔出去了。”玉奴閉上眼睛,懸在嗓兒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唐九付了茶錢,兩人走過去,若無其事地抬起右邊的箱子回到了馬車上,吩咐車夫返回開始的地方。

唐九偷眼看看玉奴,臉色比紙還白。他自忖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

喝茶的兩人見唐九坐的馬車走遠了,也忙算了茶錢,抬起箱子另叫了一輛馬車,叫車夫走的地方卻不是國泰客棧。

他們在城裏繞了大半個圈子,換了四輛馬車,確認絕對無人跟蹤,才在黃昏時分回到了國泰客棧,進屋後他們打開箱子查對了一遍,然後在窗戶上掛出一條川中特有的織錦毛巾,意示:安全到家。

一刻鍾後,又一隻信鴿放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