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0章:晨曦初露(3)
“暴雨梨花針原來是殘廢的天才製造的,他發射暗器的手法也不高明。
“所以原來的暴雨梨花針上都是淬毒的,這一批沒淬毒,反而倒證實是出自唐門。”
“五爺,城裏沒發現唐門中人嗎?”馬如龍問道。
“沒有。”金五倫搖頭道,“就算是他們做的,也早逃得遠遠的了,哪會還在城裏閑逛,等著我們去抓。”
“未必,凶手可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作為我們抓他們的證據,他們就算是天天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我們也認不出來。
“但凶手會做賊心虛,本來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城裏城外到處往來,如今一定要千方百計掩藏自己的行跡,我們要找的就是這種可疑的人物。”
“我明白了,回頭再交代下去。”金五倫道。
許靖雯忽然道:“那麽我應該做些什麽呢?總不能幹坐著什麽也不做呀。”
馬如龍一拍腦門道:“哎喲,我倒忘了,我們此次應該以許姑娘為主,怎麽隻顧著自作主張了。”
“別,我什麽也不懂,也做不出什麽主張。”許靖雯忸怩一笑道,“還是馬公子做主吧,我隻是希望安排我些事去做,這樣閑坐著心裏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兒。”言畢眼睛又濕潤了。
“咱們自己人之間,還是公子為主。”謝玉嬌道,“隻是在外人麵前,要想法兒裝成以阿雯為主的樣兒。”
“這可不是裝樣兒給別人看的事。”馬如龍正色道:
“此事若不以許姑娘為主,還真沒法查,凶手不管是誰,來頭一定不小,單以我們幾人到處查,人家未必買我們的麵子。
“但峨眉派的賬不會有人不買,必要時還可借助少林的聲威。”
謝玉嬌心中歡喜,知道他這麽說隻是顧全許靖雯的麵子,笑道:
“少林法聰方丈倒還很講情義,他留在城裏寶林禪寺裏,言明隻要是追查凶手的事兒,他們少林都會全力以赴。”
“許姑娘,”馬如龍對許靖雯道:
“我建議你明天就去拜訪少林方丈,請他給唐門掌門寫封親筆信,說明這裏的情況。
“然後請唐門派名高手過來協助查案,同時讓他們負責追查出奸細以及暴雨梨花針的確切流向。
“還有讓他們提供一份名單:自案發之前十天之內,自唐門掌門以下唐門所有一流高手都在哪裏,要有確鑿可查實的證據。”
“馬公子,這等於逼唐門低頭就範。”金五倫倒吸口冷氣道,“唐門可都是龍爭虎鬥的角色,沒一個善男信女,他們肯低這個頭嗎?”
“所以要讓少林方丈親筆寫這封信,又事關峨眉生死大事,他們會低這個頭的。”馬如龍灑然一笑。
“假如他們不肯呢?”謝玉嬌也有些擔心,“他們完全可以矢口否認,說他們根本沒造過暴雨梨花針。”
馬如龍要求提供名單的條件對任何門派都是難以接受的。
“假如他們不肯配合,或者撒謊。”馬如龍冷冷一笑,然後咬住牙,從牙縫裏吐出聲音道:
“那就是他們幹的。就拿他們開刀!”
除許靖雯外,其他人與馬如龍相處日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麵現殺機,一時間都不禁心頭一寒。
唐九盯著對麵的窗子看了一整天,然後確定:
他們一定是出什麽大事了。
每天窗戶外麵都應該掛一條表示“安全的織錦毛巾,如果是掛條本地產的白毛巾,就意示這裏工作已完成,安全離開。
他們也就該在第二天到預定地點接貨,這兩樣毛巾都沒有,就說明出了意外情況,但窗外又沒掛一條本地產的黑毛巾,那是表示:
計劃已經暴露,處於高度危險中。
他們見到信號後就該馬上撤離。
唐九在心裏仔細盤算了半天,認定兩個兄弟
是遇到意外情況,所以轉到別的地方去了,但計劃並未暴露,他們也還沒被懷疑,所以他還得守候在這裏。
“看什麽哪?對麵是有鮮花啊還是有人麵桃花啊?”李玉奴在後麵好奇地問道,她循著他的眼神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到。
“什麽也沒看,我是閑得無聊,數那些窗戶打發時間呢。”唐九笑道。
“你無聊,我更無聊,天天悶在這院子裏,門兒都不讓出,讓人怎麽活呀。”玉奴撅著好看的小嘴兒道。
唐九忍不住在她小嘴兒上啄了一下,笑道:“好了,別埋怨了。我陪你出去逛逛,陪你看看你最愛的如夢金陵。”
“真的?”玉奴高興得跳起來。
“當然是真的,可是咱們去哪兒呀?”唐九故作沉思狀,心裏卻已算準她要去的地方。
“嗯……”玉奴想了一會兒,“咱們還去秦淮河喝茶吧,上次去都沒好好看。”
“也好,不過……”唐九又麵現難色。
“怎麽了?那裏又不許去嗎?”
“不是,可是有件事得求你有點兒大人大量。”
“什麽事兒?”玉奴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這樣,你先別多心。
“我幾年前來這裏的時候,和一條畫舫上的姑娘好過一陣兒。
“上次去時她看到我了,咱們急著走,就沒理她,這次去想到她船上敘敘舊。
“你放心,我隻是想和她說說話,別的什麽事都不會有。”
“我說你怎麽突然好心起來,原來不是為了讓我開心,而是想你的老相好了。”玉奴乜斜著眼瞅著他,又大度地一擺手,“好吧,唐九公子居然也會念舊情,也算日頭打西邊出來一次,我也就破個例,不管你是敘舊還是新歡,讓你風流快活一次,我隻管開我自己的心。”
“多謝,多謝。”唐九喜得打躬作揖道。
“好了,你別讓我惡心了。”玉奴氣得笑道,“你這德性真是沒治了。不過我告訴你,船上不必陸地,你可別勁頭太猛,把船弄翻了可沒人救你。”
“哪裏,真隻是敘敘舊,別的什麽也沒有。
“晚上回來好好奉承你。”唐九皮著臉道。
“好稀罕。”玉奴臉也紅了。
兩人坐車到了秦淮河,先揀張桌子坐下,要了茶點,唐九向河裏如梭般的畫舫張望著,突然招了招手。
一條畫舫慢慢劃過來,在碼頭靠住,船頭站著一位濃妝豔抹的少婦,大聲笑道:
“這不是李公子嗎?哪股風兒把您又吹到這兒來了。”
唐九迎過去笑道:
“大宗師按臨,我是來會考的,中舉無望,騙幾頓湯粉包子吃就是了。”
“哪裏喲,公子此次一定就是解元了。”
“借你吉言。”唐九跳上船頭,和少婦攜手鑽進了船艙,畫舫又慢慢劃到河中心去了。
玉奴看了那少婦幾眼,心裏隱含的妒意卻消失了,“這種爛桃似的女人他也要,真是有辱他風流倜儻的名聲。”她啜飲著獅峰龍井,小口吃著精致可口的各式點心,覺得自己的人也融入這如仙畫境了。
“別回頭。”
她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壓得極低又極粗重的聲音,驀然聽到這聲音,她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身子一顫,旋即又僵直了。
“別回頭,有人向這麵張望呢。
“你長著這張令人過目不忘,魂思夢想的臉蛋兒,怎敢到處拋頭露麵?”
“你敢跟蹤我?”玉奴的手開始抖了起來,聲音也發顫,“若讓他發現,就壞了大事了,你不想活了?”
“放心,那個小色鬼也就是對女人有兩下子,我本來也不想露麵,看你跟他好得如膠似漆,才給你提個醒兒。
“別讓那小白臉騙走了你的心,若誤了教主大事,你知道教
規的厲害。”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玉奴強自鎮靜道:
“你趕緊走,他馬上要回來了。若被他看見,就前功盡棄了。”
“好。我隻是提醒你,你和他隻能真戲假做,決不能假戲真做。
“你是我的,哪怕你的身子可以用來做別的事,你的心必須永遠都是我的。
“你若敢變了心。
“我挖出你的心喂狗吃!”
玉奴感到後麵一個人站起來走了,她的身子仍在瑟瑟發抖,更不敢回頭去看。她不明白,忌妒怎會讓人發狂到這種地步。
她兩手緊緊握在一起,以控製身體的發抖。
剛剛好一些,就聽得背後一聲慘叫。
她像受驚的小鳥般,一下子就越了起來,回頭望去。
她聽得出那個聲音,心裏驚叫道:“是唐九,是唐九發現了他,殺了他!”她向碼頭望去,卻沒看到那艘龐大修長的畫舫。
“死人啦!”、“有人死了!”人群中立時一陣喧嘩與驚叫聲。有人向前擁,有人卻向後退,漸漸空出中間一個圈子。
玉奴隻想逃,逃得遠遠的,但她定下神來,卻沒發現附近有唐九的影子,她壯著膽子擠進人群,卻看到一個粗壯的青年仰麵躺在青石板上,兩手深**入自己胸哩,似乎是想把自己的心活生生掏出來,他的臉黑硬的如岩石,早已扭曲得不成樣子,玉奴驀然間明白了,不是唐九幹的,而是……,她的身子又僵硬了。
一條金線小蛇從地上那人口中悠閑爬出,好像是鑽出自己的洞穴。
“蛇!”
“毒蛇!”眾人驚叫著四處奔逃,小蛇毫不理會,自顧慢條斯理地從屍體上爬下,蜿蜒而行,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岸旁的青草中。
玉奴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想,也根本不能想,她的兩腳卻突然自己動了,亡命價奔逃起來,還沒逃出十步,她又驀然停住。
她麵前十步遠處一株垂楊柳下,站著一人一身寬大的黑衣直垂腳麵,頭戴鬥笠,臉罩黑紗巾,黑紗巾裏隱約可見一張淡漠得毫無表情的女人的臉,似乎她與周圍的事物人群完全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
地上一道金光倏然一閃,沒入她寬大的衣袖中。
她向玉奴這邊看著,卻又像根本沒看一眼,她轉身慢慢走了,慢得卻像鳥飛一樣,僅三步便消失不見了。
玉奴汗透衣裳,不敢逃了。
身子也不敢抖了,心底裏回蕩著一個聲音:
教主來了!教主親自到金陵了。
那個曾占有她身體整整一年的男人死了,是教主親手處死的。
不僅因為他違犯規矩,冒險露麵,還因為他說她是屬於他的。
這就違背了教主的聖訓。在教主眼中,所有教眾都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無論身體還是心,那男人威脅著要掏出玉奴的心,教主就讓他嚐嚐自挖心髒,被蛇噬心的苦果。
但這並不表明教主怎樣袒護她,相反,教主當街殺人就是給她看的,讓她明白:
隻要違背規矩,不論過失大小,都要受毒蛇噬心之苦。
她轉身走回去,卻發現地上的屍體已不見了,遊人都三五成群,議論著此事,“地上躺著的那人呢?”她假作好奇地拉住一個女人問。
“被幾個黑衣人抬走了。”那女人道:
“可能是和他一起的吧。
“好嚇人哪,我在這兒活了三十年,還從沒見過把麽小,那麽毒的蛇。”
“姑娘,你說那人是被蛇咬死的嗎?”一個男人見玉奴驚恐之中,益發楚楚動人,上前搭訕道。
玉奴沒理他,經自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繼續喝茶。
點心吃不下去了,就嗑香瓜子,她隻盼唐九快點回來,好離開這裏,如夢的金陵在她心裏已變成了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