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刺之暗算

正文_第25章 秦淮追凶(1)

雷武依然直挺挺坐在椅子上,身上身下散發濃烈的血腥穢臭的氣味兒,雖然大開著窗子,進屋的人依然以帕掩鼻,作嘔不已。

“刀傷兩處,一刺後心,一刺咽喉,均為致命傷,無毒,是江湖上常見的短刀刀痕,隻是比一般短刀鋒利許多。”

馬如龍仔細檢驗著,仵作般向眾人報告,他檢驗後抬起頭,又道:

“正是凶手的典型作風,凶狠毒辣,卻不留一絲痕跡。”

許靖雯腸胃翻騰得如翻江倒海,每次均是強運內力壓下,她問道:

“凶手為何棄屍在此,而不轉移藏匿,或者毀屍滅跡?”

馬如龍道:“估計他們是沒來得及,或者怕轉移屍體風險太大,一旦被發現反而會暴露,他們自信除一具屍體外,沒留下任何證據。

“這就和他們不怕在爆炸現場留下暴雨梨花針和霹靂雷火彈的痕跡一樣。

“當然,也是無奈。”

金五倫看著雷武的屍體,咬牙切齒道:“王八蛋,你死了算是便宜了你,不然我真得把你煮來吃了。”

謝玉嬌捂著嘴呻吟道:“五哥,我真的要吐了,求你千萬別在提這碴了。”

馬如龍笑道:“大家退出去吧,留著他的人頭祭奠七位師太,也算是凶手送給我們的一個小禮物。”

眾人都轉到另一間房中,連喝幾杯濃香的茶,才覺得舒服些,國泰客棧的黃老板跟班兒似地緊跟著金五倫的肩輿,臉兒都唬得黃了。

金五倫道:“馬公子,老黃說住店的兩個客人是川中口音,是唐門中人無疑。

“他們前天夜裏鎖上門,抬著一口大木箱,出門後便一去不返,夥計們還是聞到屋裏的怪味兒,以為馬桶倒了,才敢開門查看。”

馬如龍一驚道:“大木箱?有多大?”

黃掌櫃哆嗦著兩手,比劃了半天,眾人都明白了,黃掌櫃比劃的尺寸正和雷霆所做的那口木箱相仿。

雷霆歎道:“又一架子母連環彈和二十筒暴雨梨花針,看來凶手是準備在這裏組裝第二架裝置。”

他自看到雷武的屍體後,還是第一次開口。

他全身上下都繃得緊緊的,令人擔心他隨時也有爆炸開來的危險。

馬如龍拍拍他肩膀道:“放輕鬆些,凶手這是在和我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且看是貓能捉住老鼠還是反被老鼠吃掉,關鍵是時間。

“一定要搶在他們發動第二次攻擊前找出他們,這個時候千萬不能亂了方寸。”

雷霆長出口氣,似乎是把胸膛裏的壓力呼出了,身體也鬆弛下來,金五倫道:

“兄弟,你該喝杯酒,不管死的活的,咱們總算把你霹靂堂的奸細捉到了,值得慶賀。”

黃掌櫃忙吩咐人端上酒來,卻隻有雷霆和金五倫各拿一杯,一口幹了,金五倫道:

“馬公子,你也該喝一杯,若不是你精心布置,凶手也不會被迫棄屍。

“雷武的屍體說不定又和上人的一樣無影無蹤了,咱們也抓不住他們的馬腳,這可是首功一件啊。”

雷霆問道:“馬公子,你說實話,你當初阻止我出去抓捕雷武,是不是已料定他必然會被殺死在城裏?”

馬如龍苦笑道:“你把我當成諸葛孔明了?我哪有這等神算,我不過是認為事有輕重緩急。

“奸細逃了,一是也追不回來,他又不能繼續造成破壞,還是先捉凶手為要。

“至於咱們在城裏嚴防死守,逼得凶手漏出馬腳,這是五爺和金府數萬兄弟的功勞,與我何幹?”

天星得意地道:“他是謙光,大家別信他的,這一切他早算計好了,他和我打賭,要在三個月內捉住凶手。”

她見屋內並無外人,一是得意,便放膽直言。

“三個月。”其他人都不約而同驚叫一聲。

許靖

雯盯著馬如龍的眼神兒,激動的聲音發顫,“三個月,真的能捉到凶手嗎?”

馬如龍被揭了老底,已無退處,隻得硬著頭皮道:

“能。而且凶手已漏出馬腳,可能還會提前,但現在不再是能否捉住凶手的問題

“而是,是我們先找到凶手,還是凶手先把我們炸飛到天上去。”

“第二種不可能。”許靖雯堅定地道:“馬公子,我代表峨眉派敬你一杯。”

她從托盤裏拿過兩杯酒,一杯遞給馬如龍,另一杯一口喝下去,嚇得謝玉嬌攔阻不迭道:“阿雯,你別真喝呀,你什麽時候學會喝酒了?”

許靖雯用手背抹抹嘴道:“沒學過,第一次喝。”

說完便咳嗽起來,馬如龍也隻好一口喝下去。

他此時真的沒有喝酒的心情,凶手露出馬腳固然可喜可賀,卻也令他有空前的緊張感和壓力感,他叫雷霆放鬆,自己卻放鬆不下來,那兩人抬著的大木箱已讓他心驚肉跳,他知道組合這種裝置隻需四五個時辰,凶手已是第二次了,或許更快,這架裝置很難說藏在什麽地方,正等著他們再次把頭鑽入設好的圈套。

金五倫問道:“馬公子,接下去我們該怎樣做?”

馬如龍道:“許姑娘,你看我們該怎樣做?”

許靖雯想了一會兒,臉一紅道:“我隻知道要抓住凶手,怎樣做不知道了。”

眾人都笑了,馬如龍道:“許姑娘是我們的首腦,隻應掌握方向和決定大事,這運籌帷幄的事還是我這狗頭軍師代勞吧。”

許靖雯忍笑道:“你太謙光了,你別代勞還是全勞吧。”

馬如龍想想道:“許姑娘,我就說說我的不成熟的建議吧。

“首先雷武藏在城裏,兩天後才被凶手滅口,他一定有一個隱秘的藏身之處。

“我們可以先找個畫匠,把雷武的相貌畫下來,交給金五爺的弟兄們看,一定能找出他的藏身地。

“他既然準備外逃,一定會把重要的物事兒都帶著,或許能在他的藏身地發現重要線索。

“其次把我們城裏的人手都發動起來,調查每一個有四川口音的年輕男子,他們來自何處?

“屬於士農工商哪一行,如果是江湖人,是哪條道上的。

“特別是要查詢他們住處是否有一口大木箱。

“同時詢問城裏的人,有誰在何時、何地、見過何人抬著這樣一口大木箱。”

許靖雯裝模作樣想了一會兒,點頭道:“本座認為你這些建議還是很成熟的,可以實施。”

金五倫也一本正經地道:“那屬下就遵命照辦了。”

眾人又笑了一回,許靖雯笑得格外舒暢,卻不敢和馬如龍眼神相對了。

金五倫、雷霆和謝玉嬌各自叫來自己的管家,依馬如龍所說交代下去,以三家的實力,即便想掏空金陵城的老鼠窩,也不難辦到。

三個管家剛走,黃掌櫃忽然道:

“五爺,關於箱子的事兒,弟子倒想起一件事來,不知有用沒用?”

金五倫怒道:“你知道還不早說?”

黃掌櫃唬得一哆嗦,兩腿都站不直了,屈著膝道:“弟子前幾天到秦淮河……”他忽然停住不說了,惶恐地看著金五倫。

金五倫冷笑道:“你經常到秦淮河畫舫上吃花酒、嫖船娘,這些我都知道,要怪你的話早把你閹了,放心大膽地說。”

黃掌櫃一聽,果然腿也直了,膽也壯了,口齒也利索了,說道:

“是這樣,弟子前幾天在秦淮河擺酒請客,看到岸上就放著一口大木箱。

“當時隻是覺得紮眼,遊河的人沒有帶這種累贅東西的,但也沒往心裏去。

“過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那口大木箱又變成兩個了。”

“什麽?兩個?你可看準了?”馬

如龍失聲道,黃掌櫃道:

“沒錯,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多看了幾眼,是兩口沒錯。

“我心裏還覺得好笑,怎麽還有這種不怕累贅的人。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兩口木箱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我開始才以為自己眼花了。”

“兩口箱子,一模一樣。”金五倫也驚怔住了。

“兔崽子,一個還嫌不夠,給我們預備了兩個,唯恐炸不死我們哪。”

雷霆歎道:“他們手裏有四架呢,這才是一半。”

金五倫又問黃掌櫃:“抬箱子的都是什麽人?”

黃掌櫃又一臉惶恐地道:“弟子沒看到,估計他們是坐在岸邊喝茶呢,弟子是知道店裏的凶手是抬著木箱走的,才想起這件事。”

馬如龍長出一口氣,笑道:

“黃掌櫃,別怕,你立了大功了,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黃掌櫃沒看到人,那裏的茶博士一定會看到。

“黃掌櫃覺得紮眼,茶博士也一定有相同的感覺,他或許能想起那些人的相貌和當時的場景。”說完,他還不忘問問許靖雯:

“許姑娘,你認為如何?”

許靖雯果斷地一揮手道:“就這麽辦,到秦淮河找那茶博士去。”

這一次沒有人笑,而是匆匆忙忙出了客棧,馬如龍和雷霆騎馬,謝玉嬌、天星和許靖雯坐一輛車,金五倫自坐一輛車,在金府人馬前導後擁中,趕往秦淮河。

那個茶博士果然還清楚記得當天的事,也是因那兩口木箱太過紮眼,他把抬箱子的人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馬如龍一行人坐在桌邊一邊喝茶一邊聽,聽的太過專心,誰也沒喝一口茶。

茶博士剛說完,馬如龍就問道:

“是四個人?三個男人都是川中口音,那個女人身段如何?”

他問一句,茶博士點一下頭,又道:“那個女人口音怪怪的,聽不出是哪裏人,人長的漂亮,身段更是嫋娜如仙。”

馬如龍一擊掌道:“就是她,沒想到在這裏發現了她的蹤跡。”

大家都明白他說的是誰,天星對許靖雯笑道:“阿雯,給你提個不成熟的建議吧。”

許靖雯道:“好啊。”

天星指著馬如龍道:“你先幫他把那個年輕漂亮、身段又嫋娜如仙,叫人過目便魂思夢想的女人找到吧。”

謝玉嬌瞪她一眼,笑嗔道:“星兒,不許添亂。”

許靖雯笑道:“天星姐,你這建議太不成熟了,等明年秋天成熟了再說吧。”

馬如龍假裝沒聽見,又問茶博士:“他們不是一起來的?是誰先到誰後到?間隔多少時間?”

茶博士道:“是那一對男女先到的,他們把箱子就放在這兒。”他指著岸堤某處,又接道:“後麵那兩個男子是隔了一刻鍾後才到的,他們把箱子放在這兒。”

他又用手指著,“然後兩個男的坐在那張桌子旁喝茶,不一會兒,那一對男女便起身抬著箱子走了。”他又用手指點著,忽然怔住了。

馬如龍問道:“怎麽了?”

茶博士道:“我想起來了,那一對男女抬的箱子正是那兩個男人抬來的,不是他們先前抬來的,沒錯。

“我對箱子很好奇,一直猜測裏麵裝的是什麽,所以一直注意著,那一對男女一定是賊。

“他們想偷那兩個男人的箱子,預先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在這兒等著,然後就把箱子給調包了。

“可是也不對呀?後麵來的那兩個男的為什麽要把箱子和那口箱子緊靠在一起,好像故意給人家調包似的。”

馬如龍笑道:“你說的沒錯,他們就是故意調包的,他們是一夥的。”

茶博士愈發糊塗了,他還沒聽說有人把東西故意給人家偷的,如果是一夥的,又何必玩調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