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刺之暗算

正文_第33章 再涉險境(3)

那麵可安放東西的巨鼓也被他拿起來,掂掂分量,又敲了兩下,確定鼓中空無一物才肯作罷,但他卻沒去查神案下麵,過後他也曾為此自責,自己怎會漏過如此明顯的目標?

最後也隻能解釋為是自小被師傅灌輸的對神佛的敬畏,恰如他絕不可能去把菩薩塑像開膛破肚,查看裏麵是否藏有爆炸裝置一樣,神須敬畏,佛也一樣,盡管他既不信神也不信佛。

雷霆也緊隨他身後複查一遍,他也沒去檢查神案下麵,他倒不是敬神信佛,隻是太相信馬如龍了,認為馬如龍覺得沒問題的地方就絕不會出問題。

兩人最後還在每塊玉石板上敲擊聽聲,以防被人挖空,在裏麵埋下裝置,然後作個踩踏觸發機關。

檢查完畢,馬如龍走出殿門,對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的謝玉嬌點點頭,意示:

這裏是安全的。謝玉嬌放下心,這才命人準備法事。

須臾,少林方丈法聰和苦雨、苦覺兩位高僧來到,他們三位是今天法事的主角,他們剛進院子,丐幫幫主花子明和分舵主張乾也到了,後麵還跟著八個人,丐幫八大長老。

苦雨一見花子明,怒氣陡生,便欲過去和他理論,卻被苦覺死死拉住,花子明對他的怒目而視佯作不見,與眾人施禮寒暄後,對金五倫道:

“金五爺,今日是為峨眉七位師太做頭七法事,你怎麽借此機會擺上鴻門宴了?”

金五倫詫異道:“花幫主此言何意?”

花子明用手一指外麵,怒道:“你的人把外麵都層層包圍起來,一個個劍拔弩張的,不是衝著我們,又是衝著誰來的?

“本座聽說金五爺想把我丐幫從金陵城掃地出境,是不是要借今天的機會下手呼?”

金五倫笑道:“看來花幫主今天不是來參加法事的,而是要和我爭地盤呀,難怪八大長老齊至。陣容強大啊。”

他心裏戒意陡生,他研究過花子明的做事手法,舉凡八大長老齊聚一處就是花子明要對某幫某派下手的前兆。

但以往八大長老都是隱身暗處,這次緣何擺到台麵上來了?難道是想給自己來個下馬威,以報自己挖出他奸細之辱?

許靖雯見兩人針尖對上了麥芒,忙笑著解圍道:

“花幫主,金五爺此舉也是為了我等安全,害死我師傅師叔們的凶手還藏匿城中,他們手中還有凶器,不得不防啊。”

花子明用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道:

“許姑娘,你還太年輕,涉世太淺,全不知人心機械之深,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七位師太武功蓋世,因何遭人暗算?隻因家賊難防啊?”

謝玉嬌笑道:“哎喲,花大幫主,這話可得說清楚了,家賊是誰呀?

“難道是峨眉派也被人派進了臥底,與凶手裏應外合害死了七位師太?”

花子明昂然道:“當然不是,峨眉派都是七位師太一手**出的好弟子,焉能有奸細。”

謝玉嬌道:“那就明白了,七位師太是我、雷堂主和金五爺共同約來的,家賊一定是我們了。”

雷霆也

笑道:“五哥那裏挖出個臥底,我那裏也剛挖出個奸細,我們倒成了家賊了,敢問是哪家的賊呀?”

花子明連連擺手道:“不,不,不。雷堂主誤會,我也不過這麽一說,並非實有所指。”

他原想把矛頭對準金五倫,最好能激他出手,自己就有對金陵王下手的理由了。

沒想到牽涉到王府和霹靂堂,他可不想樹敵太多,他聽雷霆也挖出一名奸細,更是心慌,他向張乾看一眼,張乾微微搖頭,他自己沒往霹靂堂安插臥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所以怕是張乾自作主張,搗的小動作。

少林方丈法聰淡淡道:“花兄,今天是為七位師太的法事,題外的話就不要講了。”

花子明見他法了話,才不再言語了。

淨凡看著金五倫偕八大長老同來,心中竊喜不已,隻有她明白八大長老齊至的原由,就是借此機會由花子明主持一個三派聯合會議,提議由她出任掌門,接掌峨眉門戶,並舉行一個簡單的就職典禮。

她相信由花子明倡議,少林也不好出麵反駁,這些天她暗中串聯,已有一少半明確表明擁戴她作掌門,約有一半是中間派,隻要花子明出頭倡議,這一半也不難轉向她,那小丫頭孤掌難鳴,也隻有隨順的份兒。

八大長老正是為給她壯聲威而來,這是她幾天前和花子明商訂的計劃,當然,她並不知道花子明調八大長老到金陵的真正用意。

而在花子明心裏,一直認為是馬如龍要指揮金府、王府和霹靂堂吃掉自己,所以他在寺外一見嚴兵把守的陣勢,還真驚出一身冷汗,以為是一出鴻門宴。

許靖雯、淨凡還有五人捧著七位師太的靈牌和靈骨供奉到了神案上,峨眉派人又在神案前痛哭一場。

其他人也依次到神案前對七位師太的靈位行禮,紛紛灑淚不已,又都獻祭了鮮花果品,堆成了幾座小山。

庭院中一隻大青銅鼎中燒化著紙錢,清涼寺的幾個尼姑專司此職,把一捆捆的紙錢小心折好,放入火中燒化,滾滾濃煙中飄著片片細碎的燒焦的紙錢,遠遠望去,如失火一般。

正殿中點起一圈兒臂粗的香燭,菩薩座前和七位師太靈位前點著通亮的油燈,原本有些陰暗的殿裏香煙繚繞,忽明忽暗,幾欲使人誤覺有無數神鬼在其中歆享人間祭品。

神案下,低微至極的滴沙聲一直不停,隻是沒人能聽到。

哭拜獻祭過後,便是正式的佛家法事了,淨凡知道法事要持續很長時間,法事過後萬一少林匆匆而去,倒不好攔阻,她抬頭向花子明示意:是時候了。

花子明清清嗓子,剛要開口,許靖雯卻站起道:“請大家稍等。”她轉身出殿而去,花子明和淨凡麵麵相覷,均不明所以,他又向法聰望去,法聰也是一臉的茫然。

須臾,許靖雯轉回,右手提著一隻沉重的鹿皮囊,左手拿著一塊長條毯,到了神案前,她跪拜了三拜,泣道:

“蒙師傅、六位師叔在天英靈庇護,弟子已把三顆凶手的頭顱帶來,祭奠您的英靈。”

她把長條毯展放在地上,又把皮

囊帶子解開,右手一提,從裏麵骨碌出三顆血肉模糊,麵具猙獰的人頭。

這正是馬如龍、謝玉嬌專為她設計的壓軸好戲“人頭祭”。

峨眉派年小的弟子都嚇得尖叫出聲,掩麵不敢去看,幾個清涼寺的女尼則嚇得“媽呀”一聲,跑出殿外。其他人也無不嚇了一跳。

法聰悚然動容,過來詢問事由,許靖雯便把近日查案、追凶、擊斃唐八唐十三的事兒說了一遍,她並未假說一切過程以她為主,但在外人聽來,幾與她孤身查案追凶無異,況且唐八唐十三又是她親手刺殺,都聽得驚心動魄,擊掌喝彩,心裏歎服不已。

法聰垂淚道:“好孩子,不愧是你師傅最疼愛的弟子。

“你為峨眉雪了恥,為她老人家增了光,她選你作關門弟子,一點沒看錯。”

花子明心裏一急,法聰再說下去就等於明言由許靖雯傳繼衣缽了。

高聲道:“方丈,我有話要說。”

法聰一怔,點頭道:“花兄請講。”

花子明看看那三顆人頭,心裏歎口氣,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他沉吟須臾,硬著頭皮道:

“國不可一日無主。我們這江湖門派也是不可一日無主,所以我想……”

法聰心情激蕩之下,也忘了禮數,插話道:

“花兄之意我已明白,且等貧僧講完,花兄再作補充。”

花子明倒愣住了,暗下思忖:

我還沒說出來呢,你明白個什麽?卻隻能大張著口聽法聰說了。

法聰道:“峨眉衣缽傳繼之事,貧僧存在心裏很久了,隻因七位師太剛剛離去,不忍說出,怕在峨眉眾師姐妹的哀痛上加痛。

“花幫主既說出了,貧僧也就道明吧,此事乃峨眉門戶內事,本不容外人置喙,不過玉海師太生前已有成意,臨來金陵之前寫信告知貧僧,所以貧僧所說乃師太生前意旨。”

花子明大驚失色道:“師太生前已有傳襲衣缽的明文?”

法聰正色道:“正是,其實她老人家多年來也不止一次對我等透露此意,隻不過這次是寫在紙麵上而已。”

花子明追問道:“師太真是把意旨寫進信裏,信在何處?”

心裏暗罵道:“口頭說說與寫在紙上有天差地別,你還隻是而已,而已你個頭。”心裏已慌成一團。

花子明的話中大有不信任之意,苦雨、苦覺都變了臉色。法聰卻不以為忤,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展開念道:

貧尼久欲將衣缽傳於小徒靖雯,此意亦屢曾在各派首腦前言及,隻因小徒未成年,難以遽行。

貧尼念念於此,不嫌煩言者,隻因貧尼數奇,法當遇橫禍而死,生死之事固久已視如膜外,常恐一旦填溝壑,小徒劣弱,難以自立,尚賴各派師長扶持之,此番金陵之行,不詳之感彌增,自料返轉無望,故爾寄達此意於師兄左右,倘貧尼物化,煩請師兄在貧尼靈前開讀此信,曉喻眾人。

即命小徒接掌門戶,傳我衣缽,一切煩請師兄主持,峨眉興衰,尚望師兄扶持之,振興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