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母神鏡(3)
唯有那“拓拔野”對它視而不見,雙眼灼灼地盯著拓拔野,冷笑道:“閣下不是自稱龍神太子,光明磊落嗎?為何又戴著麵具,引申藏匿?也不怕辱沒了龍族男兒蛇裔英豪?
一邊說,一邊緩緩立身起來,蛇尾層層盤蜷,傷勢欲撲,瞧來說不出的隱詭妖異。
拓拔野心下更無懷疑,晏卿離的易容變化太縱然巧奪天工,但那雙恨火欲噴的眸子,那倨傲陰狠的神情,卻早已泄露了天機。
想必當日陰陽火壺內,乾坤扭轉,八轉傳遞,將自己與龍女等人送到了北極寒門,卻獨獨將這廝拋到了蒼門熊山地底。隻是以他囂狂自大的脾性,又怎會甘心被水聖婦與鬱離子擺布,化身人蛇,甚至喬裝成其最為嫉恨的敵人?隱隱之中覺得另有玄機。
但想到龍女一生被這惡賊所累,奇毒未解,生死難料,悲怒之火登時熊熊高竄,哈哈笑道:“公孫嬰侯,你既敢自稱拓拔野,又怎會認不出這藤木麵具?認不出這麵具,總當認得出這無鋒劍,還有這天元逆刃吧?”雙手一揮,將兩柄神兵齊齊拔出,青光、銀芒刺目閃耀。
眾人大嘩。這金、木兩大至利神兵天下聞名,蛇裔長老誰人不識?當下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那假拓拔野疑心大起。
雨師薇凝視著拓拔野,格格笑道:“公孫嬰侯,你倒真會‘屏蓬搶食——反咬一口’。當日北海鯤魚複活之際,明明是你趁著拓拔與我大哥僵持苦戰,偷襲搶走了兩大神兵。現在又戴著藤木麵具,假扮拓拔妖言惑眾,混淆視聽……”
拓拔野微微一征。想不到她竟會忽然幫著敵方構陷自己,但旋即明白,她必定已被晏卿離的蠱蟲控製,身不由己。轉眸望去,果見晏卿離櫻唇翕翕動,每念一句,雨師薇便跟著大聲複述。
蛇裔長老又是一陣哄然,阿骨真沉聲道:“閣下既然自稱拓拔太子,為何不敢摘下麵具示人?是不是伏羲轉世,摘下麵具。在月華神鏡前一照便知!”
眾人紛紛附應。
拓拔野心中大凜,且不說早已立下重誓,未找著龍女前絕不摘下這麵具;即便他當真露出真容,自己這假冒的“伏羲轉世”也無法在月華神鏡前變作蛇人之身。
在千百又目光灼灼凝視下,突然有些後悔,真不該愛公孫嬰侯所激。未計議周全,便意氣用事,這一來局麵大轉被動。要想重新翻盤,可就要大費周章了。
青帝似是頗為幸災樂禍,傳音笑道:“拓拔小子,你不是狡計多端,最會信口雌黃麽?此番遇見這些血口噴人的奸徒,寡人倒要瞧瞧你如何反敗為勝了!”
拓拔野心中一動:“不錯!既然他們血口噴人,我也索性信口雌黃,隻引得他們自亂陣腳,一切自然便水落石出。”
當下收斂怒火。哈哈笑道:“這石鏡若是真的月華神鏡,自然可以照出我地前世真身。但以這等假物,來映照真人,你們不覺得忒也可笑了麽?”
眾人七嘴八舌地叫道:“臭小子胡說八道!你有什麽憑據說這神鏡是假的?”
拓拔野揚眉笑道:“真的神鏡一百八十年前便被月母所盜,而那妖女又在曹夕山下被青帝打斷奇經八脈,魂飛湮滅,神鏡從此便被青帝所收。藏在了玉屏山中……姑射仙子,我說的是也不是?”
姑射仙子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唔”的一聲,臉上暈紅泛起,亦不知該如何回答。
眾長老嘩聲大作,這才知道眼前這清麗絕世的女子竟是木族聖女。青帝大敗月母之事天下盡知,又素知姑射仙子單純如冰雪,絕不會撒謊,見她如此神情,不禁有些將信將疑。
鬱離子嘴唇翕動,公孫嬰侯哈哈大笑道:“小了,你從哪裏找來的丫頭,冒充木族聖女?今日正是木族重選青帝的百花盛會,若是真的姑射仙子,又怎會離開玉屏山,到這一千八百裏外的熊山地底?”
拓拔野突然想起適才初見鬱離子時,他曾說過:“玉屏山頂也該並差不多了,快請主公出發吧。”心中陡然一震:“是了,我怎地連這也未曾想到?”
鬱離子自稱“紫玄文命”,極有可能便是寧封子與月母所生的雙胞胎之一;而廣成子既能將翻天印操縱得那般得心應手,必是寒荒大神昊天氏的後裔無疑。大荒中公認的昊天氏後裔隻有女和氏一人,他十有八九便是鬱離子地同胞兄弟“紫玄武命”!
而水聖女野心勃勃,與黑帝鬼國的勾結早已有種種跡象,青帝被困幽泉,多半也與她有關。由先前鬱離子對她必恭必敬的態度觀之,這兄弟二人似乎亦是其爪牙她凱覦青帝之位,故而讓晏卿離將廣成子喬化為單定,妄圖在百花大會上殺句芒一個措手不及,奪掌木族大權,不想靈威仰偏偏在緊要關頭從天而降,打亂了全盤部署。
不得已之下,他們才將廣成子調虎離山,將青帝與自己引入陷阱;同時讓火仇仙子與妖精量群妖鬼屍獸圍攻玉屏山。一旦木族為他們所掌控,蛇裔各國又惟其又能首是瞻,再加上萬千屍鬼大軍……大荒局勢頓變,由原先的兩在聯盟,變成了三分天下。
靈光霍閃,許多疑惑之處登時豁然開朗。隻是火仇仙子當日險些害死公孫嬰侯,以公孫嬰侯母子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又怎會情願再與她共事?廣成子兄弟修為通天,何以甘心作烏絲蘭瑪的鷹犬?
他們所說地“主公”到底是誰?竟能將這些看似毫不關聯的5各方梟雄、妖女籠絡在一處,駕禦得服服帖帖?這些迷團一時間卻仍難以想透。
眾人見他怔怔不語,隻道理虧心虛,被公孫嬰侯質詢得無以應答,登時嘩聲四起。紛紛嗬責叱罵。
拓拔野思緒飛轉,突然揮舞天元逆刃,銀光怒卷,在洞壁上刻了三十幾個彎曲如蛇的怪字。朗聲道:“木族聖女被奸人構陷,清白蒙冤,我趕往玉屏山將她解救而出時,她卻突然如有神助,在石壁上刻下了這三十三個蛇文古篆,閣下自稱伏羲轉世,想必能分辨出這些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鬱離子微微一怔,皺眉凝視。
眾長老亦紛紛轉頭凝望,這些蛇形怪字繁複奇特,除了“山”、“之”、“子”、“女”等寥寥數字可以辯出之外。其他都極為艱奧難測。
拓拔野暗暗好笑,心想;“我隨手胡畫出地文字,你們若能猜得出來,那可不是蛇族,而是蛔蟲族了。”
他算準了蛇文失傳已久,除了朱卷氏之外。天下再無精通蛇篆之人。鬱離子雖是寧封子之後,亦不例外,否則當日烏絲蘭瑪也不會大費周折、千裏迢迢地趕往北海平丘。從蛇姥口中套取鯤魚的解印訣了。這三十二個“蛇篆”真假摻雜,煞有介事,眾長老又怎能瞧出端倪?
拓拔野不等公孫嬰侯說話,朗聲道;“連這等簡單的蛇文也不解釋不出,閣下竟然還敢自稱蛇帝轉世,豈不讓天下人笑掉大牙!你們聽好了,這些蛇文乃是留守北海修行的女媧轉世,通靈於姑射仙子,說給我聽地。‘熊山地底。月母之子,假托神鏡,蒙蔽族民。勾結玄女,盜取神印,陷害青帝,罪大惡極!”
他每說一句,眾人便嘩然議論一陣。鬱離子麵色微變。
拓拔野知道自己猜得不錯,更不給他任何狡辯之機,環顧群雄,大聲道:“月母妖女當年盜神鏡,殺戮族民,乃是我神族不共戴天的仇人。她與寧封子生下兩個兒子,一個名叫鬱離子,另一個叫作廣成子。兩個時辰之前,那廣成子挾翻天印,率鬼國屍兵,悍然襲擊玉屏山,妄圖盜取藏在山上的月華神鏡,進而謀害青帝,為他父母報仇雪恨。隻可惜他修為不濟,戰不百合,便已被我擊殺。
眾人哄然,鬱離子又是驚疑又是駭怒,雖然不信以拓拔野的修為能將廣成子降伏,但他若未出意外,這小子又是如何猜出自己兄弟二人的身世?
拓拔野右手探入乾坤袋,將甘華老祖的臉骨捏得粉碎,一把抓出擲落在地,高聲道:“大家瞧仔細了,這就是那廣成子的屍首!“
鬱離子心中陡沉,凝神一看,驚怒憂懼登時轉為憤恨狂喜,脫口喝道;“臭小子胡說八道!他哪裏是廣成子?”
拓拔野等得便是他這句話,縱聲長笑道:“閣下又怎知他不是廣成子?他臉上血肉模糊,在座的近千人誰也分辨不出他是否廣成子,為何獨獨你隻瞧了一眼,便這般斬釘截鐵地斷然否定?”
頓了頓,一字字地道;“因為他是的長相你最為清楚不過,是也不是,鬱離子?”
此言一出,登時如驚雷轟頂,四周頃刻鴉雀無聲,眾人地目光齊刷刷地凝聚到了鬱離子的臉上,或驚或怒,或恨或懼。
鬱離子話方出口,已知不妙,臉色瞬時慘白。關心則亂,饒是他自恃智謀超群、處變不驚,一不留神,竟還是中了這小子地圈套。
正待強辭辯解,隻聽姑射仙子的玄竅之中突然傳出一陣森寒陰冷的狂笑聲:“原來你和那廣成子竟然都是月母之子!難怪,難怪。很好,很好。”
笑聲未落,“轟!”狂飆怒卷,一道五彩絢目的光芒突然從姑射仙子地氣海上方破舞而出,朝著他的丹田處猛衝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