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結仇
226結仇
“蓮兒，你，你開什麽玩笑？”郭曉北手一抖。手上的雨傘也跌落下去。
“曉北，我沒有開玩笑。”
不，不可能。”郭曉北顧不得去拾雨傘，他雙手緊緊握住藍蓮的胳膊，直視著她的眼睛，沙啞著嗓子急促的道，“蓮兒，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說這種話？不是開玩笑是做什麽？是不是上一次我爸爸向你家提親的事情讓你生氣了？好了，我答應你，咱們先不訂婚，就這樣下去，什麽時候你願意訂婚了咱們在訂婚好不好？”
“曉北，你不要這樣，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原因。”看著神色慌亂，語無倫次的郭曉北，藍蓮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愧疚。
“你的原因？”郭曉北猛的安靜下來，他蹙著眉望著藍蓮，像是要看進藍蓮的心底去一般。
藍蓮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曉北。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這隻是我自己的原因。因為我……”
“蓮兒！”郭曉北突然打斷她的話，他伸手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嘴裏不停的囁嚅道，“蓮兒，不要說，什麽話都不要說。既然你覺得我好，那麽就不要這麽快拒絕我。我知道咱們分開了這麽多年的時間，突然在一起會讓你感覺到不習慣，不適應。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讓你慢慢的發現，我有多愛你。”
能讓這個驕傲的男子說出這樣的話來，藍蓮不是不感動的，但是愛不等同於感動。伏在郭曉北溫暖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藍蓮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半晌，她輕輕推他，嘴裏道：“曉北，你聽我說……”
“求你，蓮兒，求你不要這麽快拒絕我好嗎？”郭曉北聲音從胸腔發出來，低沉而沙啞，竟是讓拿定主意的藍蓮無法張開嘴再說什麽。
仿佛感覺到藍蓮心中的掙紮，郭曉北的手抱得更緊了一些。他伏在藍蓮耳朵邊輕聲喃道：“蓮兒，你知道當初你去北大看我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嗎？四年來。你就像是一個法官，而我卻是一個被囚禁了心的犯人。我把自己的身體關在北大，就仿佛是關在一個監獄裏，卻平息凝神，等著聽你的那一聲宣判，如果你不去，那麽我隻能將自己囚禁至死。沒有你的允許，我不能擅自做主把自己的心放出來，去騷擾到你。那一天，你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那一刻，燦爛的陽光在一瞬間穿刺過所有的陰霾，照進我的心房，我的心在高聲歌唱，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兒！蓮兒，這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你知道嗎？”
“我……”藍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一時間，她沉默下來，聽著亭子外麵的雨聲敲打著瓦麵。“滴答，滴答……”
“蓮兒，你還記得那天在北大湖畔，你親口答應過我的，咱們一起回到成都，永遠不分開的，難道你都忘了嗎？”郭曉北自言自語的囁嚅著，他輕輕抬起她的臉，清秀的臉上滿溢著傷心和絕望。
藍蓮也早就知道這一關隻怕是不好過，雖然她早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是再看見郭曉北絕望的目光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痛起來。她別開眼，輕聲道：“曉北，不是這樣的，我想告訴你的不是這樣的……”
“不，蓮兒，什麽都不要說，求你……”郭曉北嘟囔著俯下身子，他微涼的唇貼在她的上麵……
藍蓮在一刹拉間竟有些眩暈，怔了怔，她本能的別開臉，嘴裏道：“不，不要……”
與此同時，就聽郭曉北發出淒楚的叫聲：“啊……”然後緊抱著藍蓮的雙手也突然鬆開，他的身子慢慢的軟了下去。
“郭曉北，你怎麽啦？”藍蓮心神一顫，倏地回過臉來，卻見他麵色蒼白，蹲在地上幾乎昏厥過去。
而唐希堯正麵色鐵青的站在他身後。手裏舉著一把匕首，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答著鮮血，那殷紅的顏色讓人觸目驚心。而唐希堯眼裏的暴戾之氣更是讓人心生恐懼，對上藍蓮驚疑的目光，他關切的問道：“蓮兒，這個色狼沒有欺負到你吧？”
“色狼？”藍蓮好不容易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她憤怒的吼道，“唐希堯，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你為什麽要捅曉北？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會鬧出人命來的啊。”
“哼，誰要欺負蓮兒，我就要他的命！”唐希堯他忿忿的瞪向不停呻吟的郭曉北，嘴裏罵道：“想不到平日裏文質彬彬的研究員，竟然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色魔，哼，竟然敢欺負蓮兒，看老子今天不把你送到**委員會去，老子就不姓唐。蓮兒，你放心，我不要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藍蓮顧不得搭理他，自顧自頓下檢查郭曉北的傷勢。隻見郭曉北的後腰被匕首捅了一個大口子，正呼呼的往外冒著鮮血。而郭曉北的一張臉已經變得蒼白，臉上也滲出豆大的汗珠來。
“唉！真是該死！”藍蓮嘟囔著，她連忙伸出左手來。捂著郭曉北的傷口處，一邊用異能阻止郭曉北的血液往外流出來，一邊給他檢查者傷勢。
她閉上眼屏息細查，才發現這個口子足足有三厘米深，從腰間捅進去，斜擦著肝過去，如果在偏上一毫米，那麽就會把肝髒刺破。而郭曉北此時已經痛得昏迷了過去。
隻是肌肉的刺傷，這一點讓藍蓮暗自慶幸，她連忙運足精神將所有的異能都導向郭曉北的傷口處。隻有給他止住血，然後再想法把他帶回中藥堂了。
“蓮兒。這種禽獸，你還救他做什麽？”唐希堯在旁邊卻絮絮叨叨的嘟囔道，“蓮兒，我沒有把他捅死，所以蓮兒你不要救他，快讓我叫人來把他帶回去好好批鬥一下這種禽獸。”
聽著他的嘟囔，再想起當初他叔叔也是這樣害死的爹爹，而現在他卻又用同樣的手段來害死郭曉北，藍蓮心頭沒來由的充滿了厭惡和煩躁。她抬起頭來怒斥道：“唐希堯，你憑什麽說他是禽獸。你不弄清楚事的真相，就這樣動手殺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也是犯法的。”
“我……”唐希堯被她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半天，他才接上話來《“蓮兒，我這都是為你好，我看見他欺負你了……”
“哼！荒唐都很。”藍蓮猛的打斷他的話，她心中的憤怒正一點點的被燒起來，“唐希堯，你以為自己是誰？是救世主嗎？哼！你和你叔叔是一路貨色。你們隻顧著自己，我爹爹被你叔叔害死，現在你又要把郭曉北害死，我看你們唐家的人才是魔鬼。”
“什，什麽。，你爹爹被我叔叔害死？”唐希堯驚愕的看向藍蓮，“蓮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我叔叔為什麽要害死你爹爹？”
藍蓮聞言不禁蹙緊了眉頭，唐家私藏槍支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怎麽唐希堯竟然會不知道呢？
對上她困惑的目光，唐希堯連忙解釋道：“上一次在大街上碰見你那一次，蓮兒可還記得不？”
“恩，”
“那是我正好要去川西的一個大山裏的縣城建立**委員會，那兒既沒有電話，也沒有通公路，我好不容易率領著紅衛兵們進去以後，就一直沒有出來。也與家裏聯係不上。所以一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今天這是第一次出來，剛才下車的時候。聽大家紛紛議論人民公園裏的玉蘭，居然在七月開花。我看人們傳得神乎其神，所以於就溜達過來想要看看這幾棵怪異的樹，誰知道遠遠的就看見他正在對你耍流氓，如果是別人倒也罷了，他竟然欺負到蓮兒你的頭上，我豈能饒他。”說到這兒，唐希堯憤憤的瞪了郭曉北一眼，然後又輕蔑的啐了一口，“呸，他以前仗著自己是副司令的兒子，可以為所欲為，別人也拿他沒有辦法。而現在他的父母都是反**分子，他家這麽囂張，簡直就是找……”
“唐希堯！什麽反**，你給我住嘴！”聽他張狂的口氣，藍蓮忍不住厲聲嗬斥道。
唐希堯倏地打住嘴，然後困惑的看向盛怒中的藍蓮，半晌，他沉聲道：“蓮兒，你還護著他做什麽？難道他不是在耍流氓嗎？莫非你們在，在談戀愛？”說到最後，他陰沉的臉上湧上一層濃濃的嫉妒。
藍蓮感覺昏迷的郭曉北輕微的動了一下，她的心這才放下來。她這才顧得抬眼瞪向唐希堯，惱道：“唐希堯，你不要亂說話，什麽談戀愛不談戀愛的。”
聽見藍蓮的回答，唐希堯驚喜的道：“蓮兒，你真的沒有和他談戀愛是嗎？這就好，這就好。蓮兒，他隻是一個反**分子的孩子，算起來也是一個黑五類。怎麽配得上我們蓮兒。哼，他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藍蓮聽他胡說八道一氣，也懶得和他理論，現在她隻想快點將郭曉北救醒，然後好回中藥堂給他上藥包紮。於是她低下頭去不在搭理他。
唐希堯卻恬著臉湊過來，他一雙眼睛更是直直的望著藍蓮，“蓮兒，我早在六年前就喜歡你了。不過那時候我什麽都沒有，也不能給你什麽，所以一直不敢說出來。不過現在不同了，你看我現在也有權力了。足可以保護你了，你就讓我來照顧你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的。”
想不到這些年過去，他還沒有斷了當年的那個念頭。而且這個唐希堯更是充滿危險的一個男孩。這絕不能讓他有絲毫的綺念，否則隻怕是後患無窮了。
想到這裏，藍蓮倏地抬起頭來看向他，口氣堅決的道：“唐希堯，我告訴你，我已經有愛人了。你不要胡說八道，傳出去的話對誰都不好。“
“你有愛人了？”
“是的。”
唐希堯眼底閃過一絲殺意，他的目光落在郭曉北臉上，咬著牙冷冰冰的質問道：“你的愛人就是他嗎？”
望著他因為憤怒和嫉妒而有些扭曲的臉龐，藍蓮下意識的將郭曉北擋在身後，然後搖了搖頭道：“不，不是他！”
“哼！蓮兒，你騙我，不是他又會是是誰？”唐希堯鼻子一聲冷哼，他追問道，“蓮兒，你說你的愛人不是郭曉北，那麽就是白淩寒了？是不是？”
藍蓮抬眼望著他道：“是誰與你都沒有關係。你不要在這兒攪合了。”藍蓮頓了一下，確定唐希堯已經沒有大礙了，她這才攆他道，“唐希堯，今天你捅傷曉北的事情就當是一個誤會，也不和你計較了，現在你快走吧。”
“看來真的是他了。”唐希堯憤怒的嚷道，“蓮兒，你如果選的是郭曉北，我倒也無法可說。雖然說他家是黑五類，但是好歹人家是一個北大的高材生，。而白淩寒算什麽東西，他既沒有文化，也沒有工作，隻是一個依賴中藥堂吃飯的軟蛋。”
藍蓮聽見他說白淩寒軟蛋，一張臉倏地沉了下來。她猛地站起身來：“唐希堯，你不要太過分。你如果在這麽亂說一氣，以後可別怪我不再搭理你。”
望著藍蓮冰冷的臉色，唐希堯臉上也掛不住，他眼底閃過一絲惱怒，然後憤憤的道：“蓮兒，你選擇誰，都不選擇我，哼，你看他們現在都是黑五類成分，遲早是會被抓起來批鬥，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摔下這句話，唐希堯氣衝衝的走了開去。
聽他恐嚇自己，藍蓮望著他的背影不禁有些走神。好一會兒，她才低下頭去看向郭曉北，卻見郭曉北正睜開眼看著她。藍蓮想起剛才的話，不禁心中有些擔心被他聽了去，剛才自己還沒有說出來，他就已經那樣激動，更何況現在他身上有傷。
她小心翼翼的道：“曉北，你……”
誰知沒有等她的話說完，隻聽郭曉北輕聲道：“蓮兒，多虧了你的醫術高明，否則我隻怕已經見閻王爺去了。不過，不過現在我已經沒事了。”
藍蓮聽他可以說話，身體並無大礙，一顆心總算踏實下來。她伸出手去想要將郭曉北拉起來。誰知剛摸上過郭曉北的手，就被郭曉北緊緊地握在手心裏。此時郭曉北蹙眉艱難地站起身來，在藍蓮的攙扶下向中藥堂走去。
此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不過剛下完雨，大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偶爾有行人都是行色匆匆，所以幾乎沒有人看著步履蹣跚的他們。而一路上，郭曉北緊緊的抓住藍蓮的手始終也沒有放開。
回到中藥堂，白淩寒並沒有在辦公室裏，藍蓮隻以為他回家吃飯去了，所以也沒有當回事，而是急忙找來藥物和紗布，給郭曉北將傷口包紮起來。好一會兒，藍蓮係上紗布，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了，終於沒事了。”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後擦了一把汗，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郭曉北一直默默的望著她忙碌的身影，現在見她坐下，他這才輕聲道：“謝謝你，蓮兒。”
“呃。”藍蓮愧疚的搖了搖頭，“曉北，都是我連累你挨了這一刀，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是。”
“蓮兒，咱們之間不需要道歉的。”聽著她生疏的道歉，郭曉北眼底上過一絲黯淡，半晌，他柔聲道：“蓮兒，你一定要快快樂樂的。我以後也不勉強你了，隻要你快樂，我就感到很幸福。”
這還是剛才那個執拗的郭曉北嗎？藍蓮聞言不禁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一股感動從心底倏地湧起，她鼻子一酸。郭曉北的大度和睿智讓她感動得隻想掉淚。
“謝謝你，曉北，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那個給你幸福的女孩的。”藍蓮發誓一般的道，“曉北，相信我。你一定會找到的。”
“恩。”郭曉北點了點頭，衝她揚起了嘴角。
“那就好，那就好。”藍蓮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她端起藥盤，邁著輕盈的步伐向外走去。她因為轉過身，所以沒有看見背後的郭曉北雖然微笑，眼底卻溢滿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兩個人正有說有笑，卻見白淩寒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見受傷的郭曉北，白淩寒驚詫的道：“怎麽好端端的受傷了？”
“呃，這都是唐希堯的事情。”藍蓮於是把唐希堯用匕首刺傷郭曉北的事情說了一遍。但是她卻把唐希堯是因為看見郭曉北擁抱自己，因愛生恨，所以刺傷郭曉北的這個原因沒有說出來。
而白淩寒聽了以後卻是連連冒冷汗。好一會兒，他才故作輕鬆的的握住藍蓮的肩膀笑道：“蓮兒，幸虧你沒事，否則我就要考慮下一次你們再約會的時候，也跟著去了。”雖然他帶著笑，但是藍蓮卻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中的震撼和擔心。
而郭曉北則在聽見他說的話以後，睜大了眼睛，不解的望著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