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前途渺茫枉歎息
過了好一會,夫人才平複了一下心情,用紗絹一邊幫纖纖擦拭了一下淚水,一邊說道:“纖纖,娘不求別的,隻希望你能平安,好好的活著。”說完夫人自身上取出一個小錦盒遞與纖纖,說道:“這對玉蝶耳環是你當初行**禮時所戴,按照咱們的俗例應該在出嫁當天由娘幫你戴上,但現在娘,沒有這個機會了,你要好好保存。”
纖纖點點頭,靜默的接過來貼身收好,耳旁響著納蘭夫人的聲音“你這次是代表南理國出嫁到大唐和親,相必該準備的皇後娘娘都會為你準備好的,隻是,娘打算讓香墜兒當你的陪嫁宮女一起過去。你到那裏沒有一個貼心的人,隻怕日子會更難過。”
“這,香墜兒如果和我一起去了大唐,隻怕難逃老死宮中做一個白頭宮女的下場,再說,我能帶她去嘛?”
“香墜兒是自願要求和你走的,這個我也和皇後提過,她說大唐使節說過,即是公主出嫁和親,可以帶自己貼身宮女一起去,呆會你回宮的時候,把香墜兒一起帶走就是了。”
說完屋裏就安靜下來了,母女兩人互相看著對方,過了一會,才強笑著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纖纖又去妹妹的房裏,從奶娘那裏接過來,一一抱過兩個小妹妹,柔柔很不乖的在纖纖懷裏隨意的留了一點痕跡,纖纖苦著臉,看著讓她尿濕的裙子,狠狠的掐了一下她的小臉蛋,結果柔柔和若若一個狠狠的咬了纖纖的手一下,另一個不停的拉扯著纖纖的頭,弄的纖纖哇哇亂叫,顧前不承後,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讓這兩個小孩子偷襲。
納蘭夫人與納蘭大人看到這一幕臉上也不由莞爾一笑。最後直到陪纖纖回納蘭府的大宮女芳芷敲門提醒“天色不早了,公主明日還需及早啟程,是否現在先擺架回宮,早點休息。”纖纖這才依依不舍的與大家惜惜分別,納蘭夫人與納蘭大人一起將纖纖送出了府門,看著馬車走遠,直到完全看不見。
纖纖與香墜兒一起坐在車裏,看見香墜兒不住的拉開馬車的簾子向外望著納蘭府,不由說道:“香墜兒,你真的要和我去唐朝嘛,到那裏,你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自己的家鄉了。”
“小姐,你不是說過到那都會帶著香墜兒的嘛?香墜兒也是一樣,不管小姐到那也一定要跟著小姐。”香墜兒雖然想到要永遠離開家鄉,臉上還掛著淚痕,但立場還是十分堅定的。
纖纖忍不住吐了一下舌頭,我說的?我怎麽一點印像都沒有,冒似應該是以前的納蘭纖纖說的好嘛,可以惜她現在已經魂歸地府了。當然纖纖可沒敢這樣直接的告訴香墜兒她表錯情了,不過,想到以後到了大唐有一個這麽貼心的小丫頭在身邊還是不錯的,最少香墜兒做的東西很好吃。
如果香墜兒現在聽到纖纖的心裏話,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跟著纖纖去唐朝。
第二天,一早,皇上率領著文武百官為大唐使臣,二皇子殿下的出使隊伍及長公主和親隊伍踐行。不過這一係列重大的典禮儀式上都不見太子殿下的身影,其實從那天之後,纖纖就再也沒有見過太子殿下,聽二皇子之前所述因為太子殿下之前多次想反抗禁軍護衛,要闖宮見駕,為怕太子殿下失儀,所以他還一直在嚴格的幽禁中。皇上的意思是送親隊伍離開三天以後再放他出來。
跟在二皇子身後地纖纖想到這些不由歎了一口氣。一直以來纖纖對於這個太子殿下都沒有什麽特別地好感。直到這時候。才現或許他與逝去地納蘭纖纖之間所有地感情。並不是像自己以為地隻是小孩子之間地瞎鬧。而是一段真正純真和刻骨愛情。否則也不會敢於為此事多次頂撞自己一國之君地父親。可惜。他還不知道自己喜歡地女孩子已經死去了。現在。是一個頂著她地身體。而來自異時空地一縷幽魂。
可惜這樣一段年少純真地感情。換來地隻是枉歎息。空餘恨。
最終。二皇子與皇帝陛下一起與唐使進行著禮節上地交談完畢。由纖纖以公主地身份向名義上地父皇說著辭別故國地話語。
其實這些話。事先都由掌管這類禮儀地官員擬定好。抄在紙上。在場地那些官員。隻怕也早就是看過。常來看望纖纖地二皇子也都是早已背得滾瓜爛熟。隻不過現場。大家還是得投入而逼真地看著這一番表演。
最終。纖纖兩手平放。行過父女君臣之禮。便款款地走進早已準備好地華麗地馬車內。
上車時看見馬車後麵綿綿不絕。幾乎看不到尾。全是南理國準備地嫁妝及祝賀新帝地賀禮。南理國有最巧地工匠。最富饒地子民。卻沒有強大地軍隊。所以為了得到大唐地庇護。三年一朝。年年上貢。這次新帝登基當然要好好送些賀禮了。纖纖自嘲著自己其實也是這次地賀禮之一。想到這些纖纖隻覺得前途渺茫。心如涼水。
南理國去長安路途並不算特別遙遠,如果是沿途快馬加鞭,再一路換馬,三天兩夜便可到達,但此次送嫁的隊伍行裝甚多,加上山路難行,竟一連行了十幾天,方才到了梁州,正在驛站裏整理行裝,纖纖坐在馬車裏,便聽見唐使隨行的兵士甚喜互相慶賀,明天就該可到達長安了,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真是一個普通而又溫暖的字眼,纖纖歎息的望著灰色的天空,什麽時候,自己才能有一個真正的家呢?
入夜時分,初春時節的天氣,還是有些微涼,纖纖下車後,香墜兒體貼的幫她披上了一件火紅的披風,在清冷的風裏,火紅的披風隨之微揚,使那片火紅在天空灰色的影陰裏顯的更加孤單而張揚。
吃過飯,纖纖寂漠的坐在驛站的院子裏,命人熄了燈,仰望著天空中幾顆星星,涼風吹過,帶著幾分青草的芬芳。
纖纖隨手折了一隻桃花握在手裏,隨意的看著風中飄落了幾點豔麗,蕭疏卻鮮豔到頹靡。
突然間,浮光靄靄,空氣裏響起一個男子情悅的聲音“纖纖,你好久沒的賞花了吧?”
回看見二皇子提著那盞元霄節時買的跑馬燈走近,燈籠裏桔色的光透過轉動中的跑馬燈的花紋斑駁的落在二皇子的臉上,顯的昏暗不明。
纖纖揚起臉,露出極明媚俏皮的笑容,站起身盈盈行了個禮,“二哥,你怎麽也有閑情出來走走,我還以為你又和武大人一起尋歡作樂去了呢。”使節隨行的官員當中有一位武少將,是長安的一個世家子弟,二皇子上次去長安時便已認識,又很是投機,這一種行來,每每入夜,兩人常在一起下棋飲酒,談天說地。
二皇子隻是淡笑了一下,輕輕說道:“明天就要到長安了,以後……”說到這裏,停了停,歎了一口氣,隨手摘下了,纖纖手中那枝桃花最上麵的一朵,揉碎了。最後卻是轉向一邊的香墜兒說道:“你就是那個從納蘭府跟過來的丫頭吧,以後好好照顧公主。”
香墜兒怯怯的跪下,低聲的回道:“二殿下放心,這是奴婢的職責。”
天際雲遮霧掩中慢慢露出一彎朦朧月牙,月光在鬱鬱的夜空裏行走,瑩白的,像冰**銀燦燦的一汪活水,院子裏也安靜的如同一潭清水。
二皇子順手將手中的跑馬燈遞與香墜兒,便揮揮手示意香墜兒與身後的待衛都退下。待到眾人都走的遠了,方落坐在纖纖身邊的石椅上,伸出手似想,像過去那般揉揉纖纖的腦袋,最終還是縮了回來,看似隨意的放在石桌上,輕聲說道:“唉,明日一別,再見時纖纖就是大唐皇妃了,相見難。”
月光清涼,照映著二皇子眉宇間隱有憂傷神色,似有幾分隱秘的哀傷。
纖纖伸手拂了一下被風吹起的鬢,一邊俏皮的轉動著眼睛,一邊笑道:“怎麽了?舍不得我?”說完看見二皇子的臉似乎有些紅,纖纖這才反映過來,這樣調笑的口吻,實在是不適合這個時代的,若是放在自己生活的年代,就是普通同事之間,這樣調笑一句兩句也無妨,唉,以後真的要謹言甚行。纖纖有些別扭的垂下頭,心底漸起涼意,口中說:“你今日似乎十分感慨。”
“當今大唐天子,原封祿王,是先皇第六子,今年二十三歲,年少有為,皇後是當初的祿王妃,大都護莫大人之女。另有原側妃長孫氏,封為賢妃。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麽位份較高的妃子,不過現在你入宮的時間,正好也是新帝登基後第一次廣選美女入宮充實掖庭宮候選之時。聽說皇後與皇上少年結離,感情甚好,而賢妃的家族也曾在皇上奪位時……”二皇子輕聲說著這些宮庭之事。
纖纖望了望不遠處的桔光,若是讓大唐之人聽到自己在這裏與二皇子討論這些事情,隻怕不是妙事,眉頭微皺,望了一眼二皇子示意他禁聲。
二皇子微微一笑,有一種了然的欣慰,至少,纖纖並不像自己心中這般不知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