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蟲皇妃

058 傾心一生一世戀

到了夜裏,纖纖卻突然睡醒了,看著窗前那一輪皓月慢慢升起,想起這些天自己凝望了門口一天又一天,心中的那個人,卻還是一直沒有身影,也曾想過是不是可以逃出宮去,從新開始生活。

可是,自己一個人出宮已是力所不及,何況自己如果從凝芳殿裏消失,這和那次在宮外時偷跑消失是不一樣的。到時候芳芷與沅珍隻怕都會有連帶責任,帶著她們一起跑,隻怕也沒有這樣的本事,何況她們雖然入宮,但宮外還都有自己的家人,也不可能跟著自己流浪天涯,相處幾年,想到會害她們因自己而獲罪,逃跑的想法立時縮了回去。想到這些,嘴角漸漸浮起一抹苦笑,不由出神地望著那一輪明月,心思幽涼……

同樣的月華也正照在菀萱宮楹宛殿,菀萱宮牆外的兵士們的身影在月華下拉長,影影卓卓……突然有一行數人走到近前,眾兵士一同行禮,山呼萬歲。

皇上淡然的揮止,令所有人留在外麵,自己一個人緩緩的踱步走過菀萱宮通向楹宛殿的回廊,腳步聲在靜靜的夜裏,輕輕回響。

皇上不急不慢的走進內室,眼光漠然的看著立在屋內的賢妃,淡淡說道:“朕來了,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賢妃斂裙下拜,玉麵依舊帶著微笑,看不出過份的情緒,聲音溫婉的說道:“臣妾恭祝吾皇江山永固,福澤綿長。”

皇上唇角劃過泠泠弧度,眉目沉靜,看不出一絲笑意,繼續說道:“這就是你尋死覓活也要朕親自來的機密要事?”

賢妃依舊淡淡微笑,幽幽再複叩一拜,也不等皇上吩咐起身,便自行站了起來,揚望著皇上,悠悠說道:“六王爺,你會記得蓉兒嘛?”

此時的賢妃,明顯是著意打扮過的,瀟灑的挽著個流雲高飛髻,斜鬢隻插著一支流星飛珠百合簪,一身湖蘭色的舞衣,恰是當年兩人初見時所穿,揚間那恬靜的笑容,明豔不可方物。這句話更是當年兩人初見分離時,賢妃所言。

皇上神色一滯,眼眸斂起,似在回憶過往,卻沒有答話。

賢妃繼續微笑著,隻是再也掩不去笑容中的淒涼之意,隻是那樣幽幽的望著皇上,滿眼的期盼。

半晌。皇上淡淡說道:“賢妃。你覺得這些有意義嘛?如果沒有別地話要說。朕要走了。”說話間已轉過身子。似想離開。

“等一下。皇上。你為什麽從來沒有問過我。當初為何寧可做地你地側妃。也不做晉王爺地嫡妃。”賢妃聲音有一些微微地顫抖。眼眸微垂。在燭火地照耀下。眼角瑩瑩亮。

晉王爺。就是當年嫡長子李昊晨。他本有意娶當初地長孫蓉兒為續弦。

皇上並未回。依舊淡漠地說道:“嗯?有意義嘛?”

“有。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聽父親地勸告。一定要嫁給你。父親說。你薄情寡恩。心思細密。常未雨綢繆。乃天生帝王之才。若是依附於你。長孫家隻怕難得善了。可是晉王爺不同。晉王爺心思狠毒。但無遠見。如果依附於他。看在長孫家擁立之功。必可保一世無憂。可是我不相信。我以為你是喜歡我地……..嗬嗬……父親說地對。你果然薄情寡恩。因我一念之差。卻害了我們長孫一家……”說到這裏。賢妃苦笑了起來。笑地那樣蒼涼。

皇上回凝視著賢妃。雙目中厲色一閃而過。又緩緩說道:“你兄長孫嘉德逾規娶出宮女子為次妻。此將朕地顏麵置於何地?去年蜀王急奏申化、王貴德二賊番多次肆劫德陽郡。你父長孫治駁回原折。隱匿不辦。此將德陽郡數萬百姓置於何地?將朝庭威信置於何地?朕信任你父親。讓他擔任尚書令。結果呢。哼。尚書省記名人員他居然任意撤換。此將朝庭吏治置(eb用戶請登6。)於何地?今日查抄長孫府。有幾十塊整塊地大寶石。珍品古玩不計其數。遠勝大內收藏。粗略估算。夾牆藏金二萬六千兩。私庫藏金六千兩。地窖埋銀三百萬兩。家中女眷藏銀。衣服數逾千萬。綜合所得。過我大唐一年地賦稅。憑著你父兄那一點奉祿。是怎麽來這麽多銀子地?這些都是民脂民膏。非朕寡恩。乃是你長孫家自尋死路。”

賢妃唇角勾起抹淺笑,嘲弄的說道:“嗬,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又何必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皇上眉頭一皺,感到這宮室裏越來越熱,也不願意與賢妃再做糾纏,淡淡說道:“你好好冷靜一下吧。”

“怎麽,你不打算殺了我嘛?我害死了你兩個兒子,還有那麽多未出世的孩子?”賢妃有些刻薄而又放肆的說道。

皇上身子明顯僵硬了,回目怒視著賢妃,燭火的映照下,再也掩不住眼眸中的殺意。

“知道為什麽我這麽做嘛?因為我不要別的女人為你生孩子,你孩子的母親隻能是我。”賢妃淺淺笑著,移步走到皇上身邊,琳琅環佩輕輕做響。邊說著話,居然媚意橫生的伸出手指欲撫上皇上的臉頰。

皇上一把捏住賢妃伸過來的手,沉聲喝道:“瘋婦,朕居然還對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留有一念之仁…….”說到這裏,手掌握緊,直捏的手心中的玉指出“咯咯”的悶響,隻怕是已然捏斷了。

“一念之仁……哈哈。”賢妃吃痛的皺住了眉頭,卻顛狂的笑出聲,隻是眼角卻流下兩行清淚。

好半天賢妃才止住笑意,用另一隻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淺笑著說道:“你的一念之仁不過是留下我這條命,讓我苟延殘喘,卻會讓我在冷宮裏度過下半生。皇上,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在我活著的時候,剝奪我是你妃子的身份,你也不可以。”

皇上漸漸嗅到一股燒糊的味道,細聽之下,屋外隱隱有喧嘩之聲傳來,不耐的眉頭一皺,喝道:“你想幹什麽?”

賢妃這時候奮力一掙,抽出手,用力抱住皇上說道:“臣妾隻想與皇上同生共死。”

皇上幽黑的眸子一凝,閃過一道戾氣…….

同一時間的凝芳殿裏,纖纖正懶懶的賴在床榻上,卻是心緒紛亂,輾轉難眠。

突然聽到外麵一陣陣喧鬧聲,纖纖不由眉頭一皺,現在應該已過宮禁的時間了,怎麽會這樣吵鬧不休?繼而聽到沅珍與芳芷在外室細語,不由提聲問道:“沅珍,出什麽事了?”

沅珍立時走進來說道:“主子,菀萱宮走水了!”

菀萱宮……若雨還住在那裏呢……纖纖立時躍了起來,說道:“幫我更衣,我要去看看。”

纖纖隨意披了件衣服,頭也就那樣一綰,插了一隻玉釵,便領著沅珍急急忙忙的準備出門了。方才出凝芳殿還在院子裏,便看到菀萱宮方向的天空隱隱紅,不由心裏一緊,若雨別出什麽事才好。

纖纖一路提急衝衝的奔到了菀萱宮,剛到外麵隻覺一陣陣熱浪撲麵而來,火雲衝天,映入滿眼紅光,晃的人眼睛生痛。側眼卻見皇後已經站在宮外,趕緊準備過去行禮。

皇後卻似乎並沒有留意到纖纖來了,隻是煩燥向一旁的大內統領王振家高聲厲喝道:“還不快想想辦法滅火,皇上還在裏麵。”

纖纖立時呆住了,腦子裏隻回響著一個聲音“皇上還在裏麵……皇上還在裏麵……”

那一瞬間,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正在向前邁步的腳,虛弱的一個踉蹌,似乎不相信這件事情。傻傻的看著眾侍衛們,提著一桶又一桶的水向火場澆去,卻與事無補,火還是燃燒的那樣明亮,那樣的張揚而又熱烈奪人,好像可以吞噬一切。

刹那間,纖纖千般的念頭在心頭閃過,想起皇上溫柔時的懷抱,想起皇上冷漠時的容顏。

一直以來,一直以來,自己能感受到心裏是喜歡著他的,但也隻是喜歡。也反省過自己是不是太過倔強,必竟現在是男尊女卑的時代,必竟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是天下最有理由,也最有本錢去花心的人。自己卻還是要逞強,要那樣倔強,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樣一再的犯傻,一再的去觸怒他。

直到這一刻,才看清楚自己的心,這一切隻是因為早就不知不覺中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因為太過深愛,所以有了要求,所以不肯妥協。這麽的深切而又刻骨,不同於前世對張楠的感情,這份感情並沒有因為這幾個月長時間未見而變的淡漠,反而是在內心深處更添了幾分糾結的思念。

這幾個月來因為他的冷漠傷心過,思念過,怨恨過,雖然也曾有想過要離開,卻一直沒有真正動過念頭,付出行動的要離開皇宮。

不隻是為芳芷和沅珍考慮,更多的是因為那一夜,感受到他的指尖溫柔而顫抖的撫過自己的額頭,聽到皇上低如呢喃般的聲音自語的控訴道:“是你選擇不見朕,就像你選擇放棄了你與朕的孩子…….所以,朕不應該再來看你…….”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溫柔和傷感。

隻因為那一刻的溫柔,不肯死心,不肯對自己的愛情死心,所以不舍得離開。

可是現在……現在這個人……這個人讓困在火場裏,自己還沒有機會對他說過那三個字,也從來沒有機會問過他,有沒有愛過自己,有沒有曾經掂念過自己。

纖纖站在原地,身子卻止不住的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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