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美狄亞的過去
那是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
周圍是毫無光亮的黑暗、帶著空虛的心靈彷徨著。
在那裏邂逅了。
以染滿鮮血的身體、與已經冰冷的手足。
比任何奇跡都要奇跡的、這一偶然。
那是在,柳洞寺的後山上。
傾盆而降的大雨。
在鬱鬱蔥蔥的雜樹林裏,她毫無目標的彷徨著。
“呼呼、呼”
不斷留下血跡。
手上拿著破除契約之短刀。
紫衣被雨淋濕、白皙的手腳為冬天的冰雨所凍。
“呼呼、啊…………!”
不停的摔倒在林間卻依然前進著。
被汙泥弄髒、呼吸紊亂、像是尋求幫助似的伸長了手繼續前進。
那樣子,實在難以讓人想像是平ri裏那樣從容的她。
不,連那些魔力,容貌都完全不再了。
消耗的很厲害。
她已經,隻剩下一小撮的魔力了。
對servant而言,魔力就像是使自己存在的**一樣的東西。
而已經全部失去了。也沒有應該由master輸送來的魔力。
但是,這也是當然的。
就在剛才,她殺害了自己的master。
她的消耗,完全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caster的servant,作為取得zi you的代價,就要獨自消失於這深山中了。
“哈哈、哈哈哈”
幹渴的笑聲。
無法再保持住自己的身體一事很可笑,趁其睡著把卑鄙的master給解決掉了也很可笑。
還要追加的話,太過輕視與master之間的聯係的自己的天真實在太可笑了。
她,真是幹的不錯。
她的master是正規的魔術師。
年齡大約三十多歲、中等身材、沒有什麽特征的男人。
明明沒有戰鬥的意思卻夢想著勝利,隻在背後等待其他master自滅的男人。
男人,並不信任caster。
疏遠做為魔術師極其優秀的caster,並罵她遠不如其他servant。
隻過了幾天就放棄了。
她裝作一個從順的servant,滿足著男人的自尊心。
結果很容易地,讓他為了一些小事而使用令咒。
令咒什麽的沒有也無所謂。
令他相信即使沒有令咒的束縛,她仍舊會效忠於master。
從結論上看,是隨便相信的一方不對。
master為了無關緊要的小事使用了第三個令咒,那一瞬間,就被caster殺害了。
太容易了。
隻是與那個男人的契約還殘留著令她覺得不快,殺害的時候用契約破除之刀進行的致命一擊。
“唔咕、啊”
但是,她失敗了。
servant通過master的魔力補給而存在。
但那並不單是“魔力”。
servant通過與這個時代的人保持關係,才被允許存在於這個時代。
就是說失去了自己憑依的對象,也就是留在現世的護照一般的master,就會被強製送回到“外側”。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會消耗到這個地步。
這是她的master留下的詛咒吧。
她的master,不願認同caster是比自己更加優秀的魔術師。
因此總是將她的魔力量,限製在比自己更低的程度上。
人類擁有的魔力量根本不可能留住英靈。
本來的她,即使失去master也能活動兩天左右吧。
但是現在不同。
單是存在於世界上就使得魔力無時不刻不在銳減、終於見底了。
……恐怕,隻剩幾分鍾了。
不立刻找到新的master,並成功締結契約的話她就會消失。
會成為一事無成,隻是為了被人**而被喚出的servant,在戰鬥之前就此消逝……
然後――――那男子出現了……
溫暖的光,睜開眼,陽光撒在臉上,刺著眼。
“早上好!修!”
柔美的話語,這是――美狄亞的細語。
剛做了個夢―――美狄亞的夢……
“啊,美狄亞。早上好!”
我愉快的回答了。
在我邊上端坐著的美狄亞看著我,淡淡笑著。
沒有披外麵的長袍,現在的美狄亞一身淡紫sè緊身長裙,嬌好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領口用jing美的寶石墜鏈裝飾,將高貴的氣質完美的顯示出來。一雙小手輕握著放在自己的腿上。
現在的美狄亞就是**我犯罪的魔女。我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美狄亞的魅力太可怕了。
昨晚,是遠阪凜將我和saber帶回來的。
看到我時,已經完全喪失意識了。失血過多,魔力透支而造成昏迷。saber倒是並無大礙,沒有致命傷,隻是魔力消耗過巨,需要休息。
美狄亞是在我被帶回後數小時才實體化的。
實體化的美狄亞便一直陪在我身邊為我治療。
美狄亞一晚沒睡麽?
用了命令的語氣,半強迫的讓美狄亞在我床鋪睡下了,我出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身體的傷已經愈合了,不過失血過多以及jing神的疲勞還是讓我頭暈暈的。
不知道老哥現在怎麽樣?醒來的他大概會對我發火吧。
在廚房隨便找了點東西填了下肚子,似乎老哥和遠阪凜都還在休息,昨天好像為了我和saber忙到淩晨才休息。
現在時間也還早,去道場吧。休息的話道場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沒有任何多餘物品,鋪著木板的空間。不是為了生活,而是為了鍛煉自己而建的道場,承受淡淡的陽光,毫無聲響的那場所。
她,隻是自然地坐著。
“―――――――”
寧靜的空間。
白sè的陽光shè入,一點汙染都沒有地將她和道場溶為一體。
凜然端正的姿勢,感覺不出一絲動搖。
她隻是這麽坐著,道場的空氣就繃緊了,
但卻完全不會覺得寒冷。
因為那姿勢澄澈地足以讓人忘卻冬天冰冷的空氣。
“────、────”
連吸氣的聲音,都是種打擾。
正坐在道場一角的少女,的確就是昨晚的少女,
月夜下,麵對berserker,毫不猶豫地揮劍的少女。
隱含著青sè月光,如金砂一般的頭發,現在則是跟陽光融為一體。
她全身包著鎧甲,揮著劍,不說話地逼退敵人。
她安靜的在我懷中沉睡。
不管她是什麽樣子都沒關係。恐怕就算滿是泥濘,我的心情也絕對不會變吧。
讓我感動過的事物,現在也像這樣地在我眼前。
現在我又想起昨晚的那幕―――和她一起並肩作戰的場景。
信賴對方,遵守著自己的諾言。
雙手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氣息,那金砂一般發間的香味。
“──────”
……看著那身影,我忘了言語。
嚴肅地挺直著背,闔上雙眼正坐著的saber,好漂亮。
溶入寂靜的她,使人想到清澈潔淨的水。
無論是英靈還是什麽,我想她都是屬於聖潔的。
過了多少時間呢,
saber像從睡眠中醒來一般睜開眼睛。
注意到我了麽?
saber不出聲地站起來,向我走來。
“你醒來了呢,修。”
沉穩的聲音。
像是要滲染似地響起的她的聲音,和這座道場十分的相襯。
“啊,才剛醒。”我調整了下情緒平靜的回答。
saber的打扮跟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是跟那鎧甲裝束相反的,非常普通的服裝,一套很襯她的優雅洋裝。
簡單的白sè襯衣,領口打著藍sè的蝴蝶結,藍sè的短裙,黑sè的長襪,找不出別的形容詞,很適合她,四個字就足以概括一切。
……總之,她是非常美麗的少女。
“很適合你呢,衣服。”我微笑著稱讚道。
“啊―――謝――謝!”意外的,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嚴肅神情的saber的臉微微紅了。
“昨天的鎧甲呢?”
“我的武裝可以zi you裝卸,穿著這服裝時才脫下來的。那鎧甲是用我的魔力編織出來的東西。必要的時候就會叫出來。”
“真方便呢。”我小小感歎了下。
“修。關於昨天的事我有話想說。”saber似乎有點不高興。
“有什麽事??”
“就是昨天的事。你那樣行動會讓我困擾。戰鬥是我的職責,身為caster的master不僅前線作戰還幫助其他master的英靈,實在是不可理喻。”saber斷然地說著。
“這個事啊――――但是我並沒有覺得做錯啊。”我笑著看著一臉責怪的saber。
“而且,結局不是很好麽?至少我們都得救了呢。”
“……但是――”
saber一下沒有話反駁了。
“不管怎麽樣,master的職責不是作戰,與英靈對抗是愚蠢的,英靈交給英靈就行了。master死亡的話,英靈的存在也一樣會消失的。”saber還是堅持著。
“對我而言,美狄亞是比我自身更重要的存在,我是絕對不會容許她在我眼前消失的。”
“那你昨天救我又是怎麽回事??幫助他人的英靈這根本就是傻瓜才有的行為。”
“要救女孩子哪需要什麽理由啊……”
“女――女孩子―――servant與xing別無關,而且你打算把身為武士的我當成女xing看待嗎!”saber睜大眼睛瞪著我。
“麵對berserker,難道你不知道靠近他會怎麽樣嗎?”saber斥責道。
“因為―――――我無法拒絕倒在地上的哭泣小貓的求救吧,不,應該說是哭泣的小獅子更合適。”我想了下,說道。
當時掙紮著站起她的身影至今還留在我心中,無法忘記。也許就是被這樣的身影吸引了吧,我。
“誰――誰是小貓,不,獅子。不對……我什麽時候哭泣過了……不……問題重點不在這裏――問題是你不知道當時你救我的話會被殺麽?”
saber好像被我的話一下弄的思緒混亂了,漲紅了臉,話語變的淩亂。
“知道哦。”我幹脆的回答。
廢話,當時我跑的掉麽?我心道。
老哥鐵定不跑,那我也不能拋下老哥跑啊。
留我斷後幾乎是鐵板上的事,還不如自己主動提出了。
“那麽,你當時是知道會被殺還打算救我。你也是那種人嗎?”
“沒有人可以無視自己的生命幫助別人的。連被稱為英雄的人們也不能例外吧。
所以───如果有那種人在,那人的內心一定有著缺陷。如果就抱著這缺陷前進,未來就隻有悲劇而已。”
saber深綠sè的瞳孔像在訴說著什麽。勾起了過去的回憶麽?
似乎完全誤會我了,我隻是根據形勢判斷出最佳方案罷了,可沒偉大到舍棄自己生命救人的地步。
“不過有必要糾正你的錯誤觀點,現在還來得及。必須讓你明白master的職責。”
saber點著頭似乎下了什麽決定。
“那麽―――修,拿起你的劍吧。現在就讓你明白master的職責。”
saber對著我舉起手中的某物,宣戰般說道。
“不會吧―――我們可是盟友啊。saber一大早運動對身體不好,你也想要保持好身材吧。”我立即後退向門外逃去。
“閉嘴!!”saber完全沒理會我的勸告,直接向我砍來。
女孩子就是不講理啊――――我召喚出我的長刀側開她的一擊,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