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上井直樹的調查
上井家。
在聽證會議結束後，上井直樹便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公寓。
出了這麽大的事，他自然知道自己，也知道唐澤刑事在為他的事情奔波調查。
按理說他本該打起精神，拚盡全力的。
畢竟這是他惹出來的麻煩，懲罰也是由他來承擔，他自然要想盡一切辦法調查專項為自己開脫。
可他卻做不到。
因為隻要一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武田常平的跳樓自殺前的畫麵。
那時的場景一直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環繞，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去辦別的事。
巨大的愧疚感與罪惡感不斷詮釋著他的內心，也壓住了他的腳步，讓他甚至無法再鼓起勇氣離開家門再去調查那個被自己逼上絕路的死者。
此刻的他隻想用酒精麻痹自己，而他也確實是這麽做的，一杯杯紅酒下肚，很快他便被酒精麻醉了大腦，似乎也放棄了思考與痛苦。
但還不夠，上井直樹還想要繼續喝下去，所以他繼續往杯中倒酒想要喝的爛醉，想要失去意識。
但還不等上井直樹繼續倒酒，他的電話突然響起。
看到來電人後，上井直樹瞬間打起了精神強壓著酒意和唐澤對起話來。
聽著唐澤今天調查的情況，上井直樹胸中閃過一道暖流。
他此刻喝完酒腦子有些亂，聽到唐澤的話也隻是一味的應和。
最後唐澤刑事也不知道是聽出他語氣不對還是別的什麽，在和他說完之後，還特意將他調查出來的結果以及猜想，通過短信的方式發給了他。
看著短信中簡短有力的信息，上井直樹眼眶微紅。
他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給自己泡了個方便麵，吃完之後便直接走向床鋪。
今天時間已經很晚了，他也喝了酒，自然不可能再出去有什麽行動。
原本他還打算喝到斷片兒，明天醒來後繼續醉生夢死。
但唐澤的這通電話像是棍棒一般敲醒了他，他不斷的告訴自己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心中默念著這句話，上井直樹在酒精的睡夢之下，漸漸進入了睡夢之中。
第二天一早，上井直樹刮了刮胡子，吃過擔心她的女友送來的早餐後，便開車出了門。
但他開車出門後，並沒有急匆匆的去調查案件，反而是買了一束花前往了郊區的寺廟。
霓虹的墳墓大多數都在寺廟的後方，所以上井直樹此次前來並不是為了出家，而是為了祭拜武田常平的。
距離對方死亡也有兩三天的功夫了，對方無親無故是個孤兒，屍體在解剖送還後，他的朋友在警方提供的幫助下給武田常平做了法事後便早早下葬了。
上井直樹將手中的白花放在墳墓前，看著墓碑臉上滿是複雜之色。
他雙手合十，誠心悼念起來。
“那個……”
突然間身後一道女聲響起，上井直樹睜開眼睛回頭看去，發現身後站著一位年輕的女孩。
對方穿著沒有黃色的棉襖，一手捧花一手提著一個小桶。
“你是來給武田先生掃墓的嗎？”看到上井直樹回頭，女孩開口好奇道。
“啊……你是武田先生的親戚嗎？”
作為間接甚至直接導致武田常平死去的始作俑者，上井直樹在麵對死者的相關人員時，神色顯得非常拘束。
“我是他的朋友？”女孩回答了上井直樹的問題後，看向他道：“你呢？”
“啊，我也是他的朋友。”上井直樹看了看墓碑，有些心虛道。
女孩聞言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來到墓碑前將手中的花和供物擺在墓前。
上井直樹和女孩沉默的擺放完祭品後，又拿著對方帶來的香點燃祭拜，這才一同離開。
“之前你說你是武田君的朋友，可是我怎麽沒見過你？”離開武田的墓碑後，女孩便看著上井直樹開口了：“你們是在哪裏認識的？”
“我們是在摩托車店認識的，年紀也差不多興趣也也一樣，自然就成為了朋友。”
上井直樹做了那麽久的刑事，又是在組對這經常和極道、狡詐的犯罪團夥打交道的部門，其實自然也縝密成熟了許多。
所以在之前他就預測到對方可能會發問，所以便根據他和死者之前的接觸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原來是這樣啊。”女孩聽到上井直樹的話後恍然的點了點頭，看上去像是聽信了的他的話。
“那你呢？”上井直樹因為想要更多的了解武田的信息，所以在回答完問題後反問道：“你們又是在哪裏認識的？”
“差不多一年前吧，在超級媽媽那裏。”女孩開口道。
“就是晴空園。”
女孩聽到上井直樹的話後，隨口解釋道：“算是一家針對成年人的救助站吧。
很多成了年的孤兒過的不好的人，或者因為家庭走投無路的人，會到那裏去尋求幫助。”
“你說晴空園嗎？”
但在聽到女孩口中提起這個名字後，上井直樹的瞳孔卻卻不自覺的開始劇烈收縮成了針孔狀。
因為晴空園是他們組對科最近列入重點觀察的組織。
雖然它看上去是一位老太太開設的針對年輕人的福利設施，會為年輕人提供一些兼職、飯菜之類的，但是這個福利設施卻沒有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因為它裏麵有很多沾滿了汙點的年輕人！
他們之中有很多曾經犯過罪的小混混，有很多甚至是從少年看管所的常客，成人後依舊死性不改。
但成年後就要經曆社會毒打了，很多人放出來之後卻不知為何聚集在了晴空園。
老人照顧那些滿身汙點無家可歸的年輕人，用長輩的慈祥讓他們改邪歸正，這雖然確實是個好事，但那麽多坐過牢的年輕人都進了一個地方，自然要多重視。
所以晴空園就變成了最近他們重點觀察對象。
當然，因為暫時沒有調查到什麽危害之處，那些小混混們經過了社會的毒打，似乎也變得老實了許多，所以上麵都已經決定再過一段時間就打算將其撤出重點觀察名單了。
但他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個境況下，從眼前這個女孩的口中聽到了“晴空園”的名字。
這不得不讓他多加聯想，畢竟武田常平的自殺本就透露著蹊蹺，而且還曾有過待在晴空園的經曆。
想到這，上井直樹便一邊和女孩閑聊，一邊拿出手機給唐澤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告知他這個信息。
當然這閑聊也不是隨便說的，他在自我介紹後，也得知了女孩的基本情況。
美波玲花，高中就畢業了，也同樣的父母去世無家可歸了。
因為有心探查晴空園，兩人一番交談之後，上井直樹表現出了對晴空園的好奇，而美波玲花也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帶他前往了晴空園。
別說，上井直樹今天沒有穿西裝而是便裝，再加上神色有些憔悴，看上去倒也挺像是落魄的年輕人的。
晴空園說是福利救助機構，但它並不是多麽高大上的地方。
非要說的話，就是一個老太太在東京外環有個帶院的大平房，然後收留照顧了一些年輕人罷了。
在美波玲花的帶領下，上井直樹很快便順利進入了“晴空園”內部。
他們到的時候正值中午，所以兩人進門後便看到被改造成餐廳的客廳中，有一大堆年輕人正在餐桌前吃飯。
“美波姐。”眾人看到美波玲花後叫了一聲，旋即看向了旁邊的上井直樹：“這位是……”
“他是武田君的朋友。”美波玲花介紹道：“我帶他來看看。”
聽到美波玲花的話，眾人神色溫和了許多，有不少年輕人對著上井直樹和善的笑了起來。
“飯菜來啦～你們可都要多吃一些哦～”
就在這時，一位利落的老太太端著幾份料理走了過來，將其放在桌麵上。
“啊啦，美波這是你朋友嗎？沒見過呢。”老太太放下飯菜後看向站在旁邊的兩人，笑著問道。
“您好，我是上井直樹。”上井直樹微微鞠躬自我介紹道。
“我是星野美和。”老婆婆笑眯眯道：“直樹君，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哦，來我這邊至少還是能夠吃飽肚子的。”
“好的。”
上井直樹笑著點了點頭，而星野美和則看向美波玲花道：“美波，你來我這邊一下。”
星野美和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微冷，而上井直樹也清晰看到了美波玲花臉上露出的一絲害怕。
但美波玲花還是快步跟了上去，而上井直樹則被其他的年輕人熱情的拉到了餐桌前喊他一起吃飯。
讓有心想要偷聽兩人談話的上井直樹，根本抽不開身。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些不協調的地方，那就是在餐桌旁邊有兩個人似乎被其他人給“隔離”了一般。
不，或者說是因為害怕，所以下意識避開了對方和其拉開了距離。
而上井直樹在吃飯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那兩個讓周圍人害怕的年輕人脖頸處隱隱露出了些許紋身的痕跡。
顯然，這兩人就是他們重點關注的目標群體。
而他被周圍這些人拉下熱情的吃飯，說不定也有旁邊這兩人的指使，為的就是不讓他放在視線之內，避免星野美和兩人的談話被聽到。
想到這，上井直樹內心不禁升起了一股好奇心和隱隱的擔憂。
但不得不說，上井直樹的擔憂成真了，而且正在發生。
美波玲花跟著星野美和來到了陽台的院子邊，便看到星野美和神色冷冽的將陽台的推拉門玻璃拍的作響。
巨大的聲響也讓其身後的星野美和下意識身體一顫。
“星野婆婆……”
美波玲花話還未喊出口，星野美和便冷聲道：“我說你啊，你的未婚夫弓前先生可是把電話打到我這邊了。
他說你把自己關在浴室裏麵，根本不出來。”
“對不起……”美波玲花聽到星野美和的話瞬間便瑟瑟發抖了起來。
看到美波玲花一副瑟瑟發抖的害怕模樣，星野美和不怒反笑，“媽媽並沒有生你的氣，隻是在擔心你哦～”
星野美和撫摸著美波玲花的頭，神色慈祥的幫她理了理頭發。
美波玲花整個人在星野美和的撫摸下，卻是一動也不敢動，就像是被毒蛇貼在了臉上，雖然恐懼但卻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而那溫柔良言般的話語，更像是毒蛇的細舌，舔舐著她的臉頰。
“媽媽也是為你幸福哦～”星野美和語氣柔和的摸了摸美波玲花的臉：“你也知道自己無依無靠，跟那個人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哦。”
星野美和來到美波玲花的身後，將她摟入懷中：“看看你多可憐啊，被父母拋棄，而像兄長一般照顧你的常平也死了。”
美波玲花聽到這眼眶發紅，身體也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著，神色和藹的婦人摸著女孩的下巴與其對視：“你現在的親人也就隻有媽媽了對不對？”
“嗯……”美波玲花低聲應和，但臉上卻止不住的抗拒與害怕。
“真乖～”星野美和笑眯眯道：“這可是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呢～”
星野美和拉著美波玲花的手來到了餐廳，然後表情歡喜的將這件事宣布了出去。
而聽說美波玲花有了未婚夫並且進展順利，在場的年輕人都表現的很開心，不斷地恭喜美波玲花祝她幸福。
聽到這個消息後，上井直樹很是驚訝，但他並沒有顯露出來，而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眾人的神色。
首先注意的自然就是那兩個身上有紋身的混混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在聽到美波玲花確定了未婚夫之後，神色也顯得很開心。
隻不過那眼神中透漏出的貪婪，也讓上井直樹明白對方的祝福必然是帶著某些他不知道的隱情，而這對他們來說肯定是有利益的。
而相反，坐在兩人旁邊的兩個年齡大一些的年輕人卻是沒有周圍那些年輕人那麽開心的祝福，反而臉上帶著擔憂，臉上的笑容也是那麽勉強。
剛剛吃飯的時候，上井直樹也察覺到了坐在小混混兩邊的兩個年輕人似乎是這群年輕人的主心骨，坐在混混身邊也是為了護著其他人。
而顯然，他們或許是知道這背後的一些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