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染夢土

第八章 美食盛宴

東勝臨川向蘭斯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疏遠和冷淡,說道:「我們已經見過麵了。而且,我已經聽說了這位葉公子的風流韻事。」

說到這裏,東勝臨川轉頭望著蘭斯,嘴角露出一絲譏誚。「你的劍法,不知道是在比武場上,還是在妓院之中爭風吃醋的時候發揮得更出色一些?」

蘭斯怔了怔,東勝臨川不等蘭斯回答,仰天冷笑兩聲,轉身離去。那財政大臣也拱手施禮告退。

明珠王看著蘭斯一副茫然的樣子,微笑地說道:「驚雷,不知道我是不是該恭喜你,你現在已經名震京師。」

蘭斯詫異地說道:「陛下,你的意思是……」

明珠王微笑著,但是眼神中仍然有一絲不愉快。「你還不知道嗎?現在你的大名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不過,

不是因為你昨天的宮廷比武,而是因為你在妓院為了一個妓女,和大王子以及水晶國的使臣公開衝突,還打傷人。」

蘭斯立刻渾身冷汗,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得這麽大,竟然轉眼之間,滿城風雨。

蘭斯急忙跪下,說道:「陛下……」

明珠王不容蘭斯申辯,繼續說道:「今天早晨到現在,就已經有不下十個人向我說起這件事情,要求我對你進行適當的懲罰。驚雷,你說說看,你做出來這種有傷國體,讓我們大家都很沒麵子的事情,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蘭斯心中苦笑,昨天去喜雨坊何嚐是他的主意?喝酒召妓又何嚐是他的作風?沒想到發展到最後,卻成了他輕薄無行、性情**的寫照。

現在,想必京城裏的每一個人都已經聽到了這一則消息。現在葉驚雷這三個字,已經完全沒有名譽可言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定是有人從中推波助瀾,故意傳播消息,否則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也不可能傳播到人盡皆知。

「陛下……」

明珠王揮揮手,歎了口氣說道:「算了,這一次就饒了你。下次要注意一些。」

蘭斯這才放心,向明珠王謝恩,這才站了起來。

明珠王頗有興趣地問道:「那個女孩,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蘭斯向明珠王一一回答,接著明珠王又問起昨天晚上的詳細情況,蘭斯料想北豐朝想必已經把這些事情,向明珠王稟報過了,也就照實說來,並不隱瞞。

聽完蘭斯的敘述,明珠王看起來興致盎然,微笑地說道:「你們這些孩子,膽子真是不小。不過,倒是讓我想起年輕的時候了。」

蘭斯聽他言下之意,其實並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心中估計,明珠王想必是礙不過臣下的勸告,說自己兩句,估計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對自己有太惡劣的印象。

明珠王接著說道:「隻不過,你打傷了那個水晶國使臣的人,倒是有些麻煩。好在現在,水晶國使臣也沒有前來照會,對此提出抗議,看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蘭斯點頭應是。

明珠王微笑,喃喃自語說道:「這樣也好,讓水晶國的使臣見識一下我們明珠國的臣民並不是沒有骨氣的,我們也不一定非要和他們議和,不要讓他們老是覺得我們是在求他們。」

蘭斯心中想道:「原來明珠王是懷了這樣一個念頭。

想必,和水晶國進行議和的事情,進行得並不順利。也許水晶國看準了明珠國目前的困境,所以對議和必然提出非常苛刻的條件,昨天晚上的事件,雖然是胡攪蠻纏,但是卻的確打擊了水晶國的氣焰,特別是,武裂所表現出對水晶國的仇視情緒,應該至少能夠說明明珠國的民眾對此事所持的態度。這樣一來,也許會使和談有所轉機。」

明珠王抬頭看了看殿外,轉頭向內務大臣田廬說道:「田廬,時間該差不多了吧?」

田廬向前躬身施禮說道:「陛下,其實還有好一會兒呢。再過一個時辰啟程也不遲。」

明珠王想了想,說道:「算了,每到這一天,心裏總惦記著這件事情,別的任何事情都做不下去。不如早一點去,在那裏等一會兒也是好的。」

田廬點頭說道:「那麽,陛下,我現在就去給您準備出行的事宜。」

明珠王愉快點了點頭,蘭斯望著眼前這個老人,他看起來很隨和,帶著一點年老的人在他這個年紀通常會有的疲憊神情,但是當他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立刻顯得神情振奮,露出期待的眼神,使他整個人都散發出生氣勃勃的光芒,仿佛年輕了十歲一般。

蘭斯心中不由奇怪,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讓明珠王如此期待。

明珠王轉頭對蘭斯說道:「驚雷,你也去吧。我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明珠國的一絕。」

蘭斯滿頭霧水的點頭稱是。

北豐朝在旁邊提醒說道:「陛下,席位有限。」

明珠王怔了怔,這才笑了起來,略微沉吟,轉頭對內務大臣說道:「田廬,你把這次的機會讓給小葉如何?」

田廬不動聲色,躬身說道:「遵命,陛下。」

明珠王滿意地對蘭斯說道:「還不謝謝田廬大人,也隻有他才肯讓給你這一次寶貴的機會。」

蘭斯急忙向田廬道謝,雖然不知道究竟田廬讓給他什麽東西。

田廬連稱不敢當,迅速離開了大廳,去安排明珠王出行的事宜。

過沒多久,田廬就回來稟報,安排完畢。然後,明珠王在蘭斯和北豐朝一左一右的陪伴下,離開議事廳,在外麵,儀仗隊已經準備完畢,明珠王坐到他專用的皇家禦輦之中。

蘭斯和北豐朝早有人給他們送上馬匹,就跟在皇帝的禦輦身後,蘭斯這才有機會對北豐朝說話。

北豐朝仍是一臉傲氣,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蘭斯問道:「北豐朝,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北豐朝淡淡地說道:「幽篁小築。」

蘭斯繼續問道:「去做什麽?」

北豐朝淡淡地說道:「赴宴!」

蘭斯看到北豐朝一臉冷淡的樣子,知道問不出所以然來,隻好搖了搖頭,表示放棄。

內務大臣田廬在前麵,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有心要接納這個新貴,轉頭對蘭斯說道:「葉兄弟,難道你對幽篁小築一無所知嗎?」

蘭斯茫然地搖了搖頭,心想:「想必這個地方,對明珠國土生土長的人來說,應該是非常熟悉和著名的,但是對於他這個假冒的明珠國人來說,自然是陌生得很了。」

田廬微笑地向蘭斯解釋說道:「這是正常的事,聽說葉兄弟你十幾歲的時候,就出去冒險去了,幽篁小築是這幾年才有的,你自然不知道了。」

蘭斯沒有回答,任由田廬自說自話,田廬頓了頓,這才說道:「說起來,幽篁小築最著名的,乃是因為裏麵住著一個人。」

蘭斯詫異地說道:「一個什麽人?」

田廬帶著回憶的神色,說道:「這件事情,還得從三年前說起。那是在三年以前,陛下有一段時間身體不適,得了厭食症,宮中的禦廚,想盡辦法做出各種各樣的美食來,皇上對此不屑一顧,請遍了各地的名醫名廚,都無法讓皇上開心地吃上一頓。眼看著陛下身體越來越消瘦,越來越虛弱,當真是群醫束手,百廚無策。這一天,陛下帶著我出去騎馬,乃是因為有一位醫生為陛下開出了這個藥方,認為適當的運動可以治療陛下的厭食症,所以陛下每天騎馬,穿著便裝,到四下裏去遊玩。

「這一天,我們騎馬,在山裏迷了路,已經過了中午時分,因為早晨沒有吃東西,兩個人都已經非常疲勞,這時候,我們在山中發現了一座簡陋的茅屋,那茅屋遠遠看去,升起了嫋嫋的炊煙,在綠色的原野之中,這茅屋顯得清新樸素又自然。

「陛下說道,既然找不到回去的路,錯過了飯時,就在這裏隨便吃一點東西好了。當時,我們馬上帶著上午打獵打到的幾隻野雞。當我們來到那座茅屋的時候,發現茅屋裏住著一位年輕的少女,她的名字叫做鳳音。

「當我們說明來意,請求那位少女能夠幫我們置辦一頓午餐的時候,這位鳳音姑娘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她的院子裏有一叢竹子竹林,那少女將我們打獵到的野雞洗剝幹淨,很快地端出了兩葷兩素的四個菜,說起來也奇怪,原本得了厭食症的陛下,在鳳音姑娘作菜的時候,就已經被那菜的香味勾起了食欲,忽然之間覺得越來越餓,當鳳音的菜終於完全做好,可以開飯的時候,陛下已經覺得他可以將一整頭牛都吃下去了。」

說到這裏,田廬的神色帶著向往和回憶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情景:「我們兩個人麵對著那四個看起來平平常常的菜,兩個葷菜,都是山雞;兩個素菜,一個

是筍,一個是在後院子裏即時摘的青菜,可是吃到嘴裏,那種味道簡直是鮮美無比,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就仿佛是你聽到了最美妙的琴聲,又或者看到了最美妙的圖畫一樣。那平平常常的四碟小菜,甚至讓人有一種感受到了藝術極致的那種激動和興奮。」

蘭斯頗有興趣地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嗎?」田廬微笑地說道:「陛下邀請鳳音小姐到王宮中作為他的專用禦廚,鳳音小姐拒絕了,最後在陛下的懇求之下,鳳音小姐同意移居到楓城,陛下專門為她建造了一座幽篁小築,每個月的月中和月末,鳳音小姐會舉行一次小小的宴會,讓陛下品嚐她的絕世手藝。」

蘭斯聽得悠然神往,說道:「原來是這樣,那麽我們現在就要去赴這個宴會,對嗎?」

內務大臣田廬說道:「不錯,這位鳳音小姐雖然看起來性子又柔和、又賢慧,從來不發脾氣,其實心裏極有主意,她平常就隱居在幽篁小築,每月中和月底的時候,舉辦一次小小的宴會,每次隻招待七個人,每一次陛下要去的時候,都要事先向鳳音小姐說明人數。否則,多出來的人,是不被接待的。」

蘭斯聽了頗為詫異地說道:「她的架子這麽大?真是讓人難以相信。」

田廬苦笑著說道:「能不大嗎?現在是陛下求著她呢。凡是吃過她做的菜的人,沒有一個不被迷住,就像聽到仙人的音樂一般,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每到吃飯的時候,就會想起。她來到楓城以後,很快就在楓城的上流社會圈子建立了非常高的名氣。盡管吃過她的菜的人非常少,但是每一個吃過的人,都會向他的親朋好友大加誇讚,使她的名氣越來越響,最後簡直就像神話一般。現在,她已經成了我們明珠國最有名的名人之一,被認為是在烹飪方麵的罕見奇才,被認為是我們明珠國當代的三個天才之一,號稱是明珠三絕之一。」

蘭斯迷惑的搖了搖頭,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什麽樣的食物,會給予人這樣的狂熱。

蘭斯從小就生活在比較簡樸的環境,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吃的方麵下什麽工夫,也沒有覺得吃有多麽重要。對蘭斯而言,吃三個銅幣一頓飯,和到最高檔的酒樓點上一整桌子菜、吃十個金幣的大餐並無太大的區別。

國王出巡,是要經過非常繁雜的禮節和儀仗的。有人在前麵對道路進行戒嚴,還要隨時驅散民眾,維持秩序,一行人在大街上轉了幾個彎,終於來到一座宅院的前麵。

這宅院遠遠看起來,肅靜得很,幹淨整潔,但是卻沒有華麗的感覺,就仿佛是一座非常平常的農家小院,給人一種身心放鬆的感覺,和王宮那種恢宏富麗、莊嚴肅穆完全不同。

隨從人員和儀仗隊全部都留在院子的外麵,當然,也包括了田廬在內。允許進入院子內部的就隻有明珠王、北豐朝、蘭斯。

院子裏,種植茂林竹子,四處是掩映的假山和閣樓,整個院子顯得生氣勃勃。

早有丫鬟上來,為每個人接過外套,打掃灰塵。受著萬人崇敬的明珠王,到了這裏,仿佛也變成了一個平易近人的平民,沒有任何的隨從和特殊的待遇,微笑地對北豐朝說道:「小朝,又要見到鳳音了,你激動不激動?」

蘭斯聽他那調笑的口氣,似乎北豐朝一直在追求鳳音。

北豐朝冷然說道:「有什麽好激動的?還不是每個月都要見麵?」

明珠王一麵往裏走一麵微笑地說道:「是啊,可是,吃了她這麽多次的飯,就從來沒有見過你能夠讓她專門為你做一頓飯呢。」

說到這裏,明珠王微笑著加了一句:「小朝,你這個人盡皆知的美少女殺手,現在終於踢到鐵板了吧?」

北豐朝淡淡地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反對。

明珠王轉頭對蘭斯微笑地說道:「小葉,你要加油。

聽說你昨天在不厭樓還是很有手段的,希望你今天也能夠施展出你的風流技巧,想想看吧,像這種女孩子,才是真正的人間極品哪!能娶到她這樣的女孩子,天天吃到神仙才能夠吃到的食物,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蘭斯略感尷尬地說道:「陛下開玩笑了。」

在仆人的引領之下,他們終於來到一個小小的飯廳之中。這個飯廳說起來並不太大,但是也不算小,飯廳的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整個飯廳的布局非常的合理,不覺得擁擠,也不覺得空曠,隻有一個感覺:舒適。

換言之,來到這裏的人,感覺仿佛立刻放鬆下來,有一種回到家中的感覺。

蘭斯不得不點頭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這位鳳音小姐做菜的本領如何,但是,我可以確定,她布置客廳的本領

確實厲害。須知道,吃飯也是講究環境的。沒有一個好環境,即使作菜做得再好,吃的人也會食不知味。僅僅是看鳳音小姐所布置的這個客廳,如此的溫馨舒適,整潔而不會顯得過於刻板,隨意而不顯得雜亂,即便僅僅是在這裏坐下,也是一種非常舒服快樂的美事。」

那一直在前麵領路的丫鬟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異彩連閃說道:「這一位公子是?」

明珠王微笑地說道:「葉驚雷,你沒聽說過嗎?」

那丫鬟驚訝地向蘭斯看了一眼,說道:「是喜雨坊的那位……」

蘭斯不由得苦笑,看起來,從今天開始,葉驚雷這個名字將會永遠地和妓院青樓,聯係在一起了。

那丫鬟猶豫了一下說道:「飲食之道,環境的確是不可缺少的一環,但是,這三年以來,盡管我們這裏接納過無數的奇人異士、達官貴族,也有很多的美食家,能夠對我們小姐的廚藝進行中肯的評論,但是卻從來沒有人能夠指出小姐在這間食廳上布置所花的心血,葉公子還是第一位能夠指出這一點的人哩。我這就去告訴小姐,小姐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明珠王略感詫異的轉頭望了蘭斯一眼說道:「驚雷,沒想到你對飲食之道也有深刻的研究。」

蘭斯隻好苦笑,深刻的研究?不,即使是一點點膚淺的研究都不曾有過。

他隻不過是順著自己的感覺來說而已。因為,像他這種越是精神能量強大的人,對於周圍環境和事物的感覺就越發的敏銳,所以才能夠特別敏銳地感覺到他進入這個房間所布置的這種氣氛,那種清新和舒適的感覺。

在這食廳之中,已經有三個人坐在那裏,想必是今天應約而來的客人。

蘭斯轉頭望去,其中一個,身材矮小,但是偏偏腰圍很粗,看起來又矮又胖,留著長長的胡子,一直垂到了他突出的腹部上。蘭斯突然認了出來,這不就是曾經在街上和他爭奪一個精靈古文字卷軸的那個老人嗎?

他自稱是封印大法師,仿佛報出他這個名字的時候對自己的名聲有著非常強烈的信心,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麵了。蘭斯心中想道。

和封印法師坐在並排位置的另外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廷玉山。他正和另外一個人談笑風生。

另外的那一個人,看起來有四十歲左右,皮膚非常白,有一種晶瑩如玉的感覺,眉毛修長,劍眉鳳目,給人一種迥異於常人的感覺,他的衣服粗粗的看起來穿得非常平常,青衣長衫,但是卻給人一種非常順眼的舒適感覺,絲毫都沒有寒酸的感覺。

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的衣服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非常普通的料子和式樣,但是如果是內行的人,就會發現,這些衣服絕對不像他表麵上那樣廉價,它所用的布料、裁剪和作工,在在都顯示出這個人具有非常好的經濟環境,非常講究穿著。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非常的合身,盡管他渾身上下沒有佩戴任何的玉器或者裝飾品,卻仍然給人一種充滿貴氣的感覺。他僅僅是坐在那裏,就給人一種有著不可低估的財富的那種自信。

見到明珠王三個人進來,顯然他們也聽到了剛才蘭斯的議論,都驚訝地向蘭斯看過來,封印大法師首先說話:「咦!竟然是你這個小子。」

蘭斯自然不會跟他客氣:「呃,原來是你這個老頭,你欠我的東西做好了沒有?」

明珠王輕喝說道:「不得無禮,葉驚雷,這一位封印大法師,你怎麽可以對他無禮?」

蘭斯怔了怔,閉嘴不說話了。

封印大法師冷然說道:「他早就知道我是封印大法師,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尊重。」

廷玉山望著眼前蘭斯肆無忌憚的樣子,閃過一絲懷疑,隨即說道:「葉驚雷,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封印大法師吧?他可是我們明珠國皇家魔法學院的校長,名列整個大陸上最優秀的四大宗師之一,公認魔法方麵的權威,也是到目前為止,大陸上能夠掌握八級魔法且非常少數的幾個魔法師之一。」

蘭斯心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念頭,原來竟然是他!蘭斯已經聽過無數遍關於四大宗師的傳聞,這些傳聞與三大奇人的傳聞聯係在了一起,使他們在眾人的傳說之中和心目之中,簡直仿佛像是神仙一般,具有崇高無上的地位。

如果蘭斯事先知道他就是著名的大魔導師的話,是絕對不敢用這種態度來和他說話,但是既然他已經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就絕對不能夠表現出他是對於封印大法師一無所知才顯得這樣肆無忌憚,否則,在座的所有的人都會懷疑他究竟是否真的是明珠國的人。

因此,蘭斯仍表現出了一副隨意的樣子說道:「哦,這一點我早就知道。隻不過,我是一個學劍的人,對於魔法,沒有什麽興趣。」

蘭斯故作歉意地向封印大法師說道:「封印大法師,非常抱歉,盡管我久聞你的大名,如雷貫耳,但是那一天我看到的你,卻更像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就連古精靈文字都無法認全,連一篇簡單的古代精靈人的碑文都無法翻譯,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個假冒的。當然,現在這種懷疑可以打消了。」

隻有蘭斯知道,封印大法師心中,更在乎的是他古精靈文字專家的身份,而對於他大魔法師的身份並不太在意,所以,蘭斯的話顯然讓封印大法師吹胡子瞪眼:「小子,你怎麽敢這樣跟我說話?誰說我不能夠給你翻譯那篇古精靈字的碑文?」

蘭斯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說道:「對於你的魔法修為,我還是非常尊敬和崇拜,至於你作為一個古精靈文字專家嘛,對不起,我想這就沒有什麽值得探討的了。」

封印大法師不悅地說道:「那篇文章我已經基本上翻譯得差不多,如果你對我對古精靈文字造詣有任何懷疑,

你現在就可以跟我去,到我的書房,讓我來把這一篇碑文講給你聽。」

說著站起來,拉著蘭斯就要走,連宴會都不吃了。

蘭斯懶洋洋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來說道:「尊敬的大魔法師先生,請你讓我吃過飯之後再去好嗎?」

封印大法師轉頭看蘭斯,這才氣呼呼且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

這時,明珠王把目光轉向了坐在廷玉山旁邊的那個中年人身上,說道:「這一位是?」

廷玉山急忙站了起來,說道:「這一位是百業堂的龍先生,龍藏天。」

明珠王聽到廷玉山的介紹,怔了怔,語氣變得客氣了不少:「原來是龍藏天先生,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裏。」

原來,百業堂也是大陸上的四大貿易組織之一,正如貿易聯盟和千水貿易一樣,都具有非常龐大的組織和悠久的曆史,他的商業觸角幾乎覆蓋了整個大陸上人類所存在的任何一個角落。這種巨大的財閥組織,由於積累資金的雄厚程度,有的時候甚至能夠達到左右某些政局的程度。

就像當前,明珠國的赤字日益嚴重,不斷地向外舉借外債,這些國債的發行,據說有很大一部分,目前都是被這些大的財閥所購買。

明珠王心中有些不釋然地說道:「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不知道龍藏天先生耍了什麽花招,才能夠讓鳳音小姐邀請你參加她的宴會呢?」

龍藏天仿佛沒有聽出明珠王語氣當中的諷刺,略微低頭,施禮說道:「不敢當,陛下,鳳音小姐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就算我們百業堂有再多的金錢,也不可能打動得了鳳音小姐。」

廷玉山在一旁向明珠王解釋說道:「陛下,前一段時間,南方三省發大水,十四個州縣的災民無家可歸,百業堂為此捐助災民,不僅僅提供金錢,還提供了大量的藥品、食品以及人力物力,幫助災民恢複正常生活,所以,鳳音小姐才特地允許龍藏天先生參加今天的宴會,以表示對他的感謝。」

明珠王淡淡地點了點頭,幾個人都圍坐在桌子的旁邊,到了這裏,仿佛再也沒有外麵的繁文縟節,每個人都變成了暫時的平等。

蘭斯坐在桌子麵前,好奇的說道:「是不是可以開始開動了?」

所有的人聽了蘭斯的話都怔了一怔,廷玉山微笑地說道:「驚雷,原來你還不知道,鳳音小姐的這個宴會是有嚴格的規矩的。現在距離吃飯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個時辰。」

蘭斯睜大了眼睛:「不會吧?難道不能提前嗎?」

廷玉山微笑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蘭斯趴在桌子上,揉了揉肚子,哀歎著說道:「慘哪,還要一個時辰?我早上還沒有吃飯呢!現在開始餓得很了。」

頓了一頓,蘭斯繼續說道:「也好,過一會兒,讓我大吃大喝吃個痛快。」

蘭斯說完這句話,看到所有的人望著他的眼光都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蘭斯詫異地問道:「怎麽?我說錯了嗎?」

廷玉山神色古怪地說道:「不錯不錯,你過一會兒就知道了。」

明珠王轉頭望著龍藏天說道:「龍先生不在水晶國的總部待著,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龍藏天微笑地說道:「陛下,我這次來,乃是要投標明珠國下一個年度的皇家特約提供商。」

明珠王釋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不過,往年好像一直都是千水貿易為我們提供的。」

龍藏天的眼中露出一絲微笑:「今年也許會不同。」

原來,千水貿易和百業堂雖然都是同屬於四大貿易組織,但是他們的業務中心卻是有所偏重,百業堂發家於水晶國,在水晶國的政界有著強大的影響力,而千水貿易發家於明珠國,目前雖然業務擴展到整個大陸上,但是根本仍然是在明珠國。

而明珠國的皇家供應商,是主要大宗貿易的采購對象。這是因為明珠國整個政府的需求物品采購有著統一的管理,甚至包括整個王宮的用度,任何采購都會通過專門的采購部門來進行采購。因此,能夠成為特約提供商,意味著每年上百萬金幣的銷售額度。因此,也就成為這些不同貿易組織之間競爭的焦點。

廷玉山微笑地說道:「龍先生的意思是,水晶國和我國的關係正在迅速地升溫之中,今年他們的希望應該比較大吧?」

明珠王沒有回答,淡淡地哼了一聲,心中明白,也許在和水晶國的和談之中,和談的條件就會有關於百業堂的一項。在這種情況下,或許今年的政府采購,真的會被百業堂所爭取到。

聽著他們的交談,蘭斯忽然站了起來說道:「這樣幹等要等到什麽時候?不如先去要一點東西填飽肚子再說。」

說著,蘭斯轉頭向飯廳的另外一個門走去,因為那裏隱約傳來幾個女孩子的對話聲,蘭斯估計那邊應該是廚房。

蘭斯剛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年輕的侍女阻止了:「這位公子,廚房重地,非請莫入。」

蘭斯怔了怔,說道:「那麽,你有沒有什麽東西給我吃?」

那丫鬟正容說道:「對不起,還沒有到吃飯的時間,請您耐心等候。」

蘭斯隻好怏怏地往回走了幾步,退回到剛才坐著的座位上,臨走之前還轉頭向廚房中窺看了一眼,看到有幾個丫鬟正在洗剝幾樣蔬菜。

這時,廷玉山說道:「今天的宴會應該有七個人哩。

不知道那第七位是誰呢?」

蘭斯轉頭看了看,果然現在隻到了六個人,應該還有一位客人沒有到達。

正說著,在一個丫鬟的引領之下,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那年輕人看起來有二十四、五歲,從他的穿著,可以看得出這個人生性非常的隨意和邋遢,不修邊幅。

比如說,他的長袍明顯的是貴族的式樣,但是他的褲子又顯示出是平民的裝束,他頭上戴的帽子明明是正式宴會所用的服飾,但他腳下破舊的布鞋,又顯示了這應該是一次非常隨便的聚會。

但是偏偏這一切配在他的身上,卻不顯得突兀,反而顯示出他的個性,形成了他個人的風格,使他的整個人顯得隨和而又不失英俊。他的臉上露出懶洋洋的笑容,似乎總是流露出一絲嘲弄世人,也嘲弄自己的神情。

眾人看著這個人,竟然所有的人都覺得非常陌生,不由得都是一怔。那人對著屋子裏的另外六個人拱拱手說道:「各位好,我是滄海月。」

「呃,」明珠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說道:「你是誰?你又是耍了什麽花招,才能夠讓我的幹女兒允許你參加今天的宴會呢?」

滄海月微笑著,當仁不讓地坐到了屋子裏一個座位上說道:「這簡單得很,那就是耍賴。」

一句話就引起了屋子裏所有人的興趣。滄海月洋洋得意地說道:「自從我聽說鳳音姑娘的廚技天下無雙,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來品嚐一次。問題在於,我既沒有什麽深厚的背景也沒有無敵的財富,更別說家世,事業有成。

像我這種落魄的人一無所有,所以就隻剩下耍賴了。」

「說說看,你怎麽耍賴的?」

滄海月懶洋洋地說道:「簡單得很。我知道每個月的月底和月中,為了準備這一頓宴會,鳳音姑娘都會親自出去置辦所需要的材料,乃是因為她對於材料的要求非常嚴格,必須親自挑選才能夠放心。我便趁這個機會,跟著鳳音小姐,不管她如何的拒絕,我一定要替她推著買菜的車子,提著大包小包,厚臉皮,當她的跟班。」

蘭斯聽了悠然神往,說道:「下次我也去試試。」

「哦,」滄海月淡淡地說道:「不是去試一試,至少要像我一樣試一年半才可以。」

蘭斯失驚道:「你是說,在這一年半裏,每一次鳳音小姐去采辦的時候,你都像一個無賴一樣的跟在後麵嗎?」

「那當然。」滄海月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道:「當然啦,一開始就是你要求替她拿東西,鳳音小姐都不允許呢。我先花了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夠說服鳳音小姐讓我替她推著小車,又花了四個月的時間,才能夠得到允許,到這裏來品嚐一次鳳音小姐的手藝。」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廷玉山雙手擊掌說道:「這位滄海月,果然是有毅力。」

明珠王微笑著沉吟說道:「毅力倒在其次,當是這份巧思讓人佩服。」

封印大法師盯著滄海月看了半天,忽然說道:「原來是你!你這個頑劣的學生!」

滄海月嬉皮笑臉地說道:「還是校長眼尖,把我認出來了。」

他這一說,北豐朝也忽然像想起了什麽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秦川家……」

滄海月板了板臉說道:「我就是滄海月,北豐朝公子。」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分外的漫長,終於,一個丫鬟輕輕地敲了一旁的一個玉鍾,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向眾人預報說道:「請各位準備進膳。」

事實上,在這之前,在等待的過程之中,廚房中的香味就已經飄了出來,讓每一個嗅到的人食指大動。特別是對於蘭斯現在饑腸轆轆的樣子來說,就更加是一種難以忍受的苦行。

終於,蘭斯聽到可以開飯了,精神大振說道:「總算等到機會了。我一定要大吃一頓。」

龍藏天不悅的望了蘭斯一眼,說道:「鳳音姑娘的廚藝,已經到了技近乎道的境界,一般的俗人哪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妙處?為什麽竟然帶這麽一個俗物來,讓這麽一個蠢物來吃鳳音姑娘的精心廚藝,和叫一匹蠢牛蠢馬來有什麽分別?」

蘭斯怔了怔,說道:「做菜的目的,不就是要滿足別人吃飽的欲望嗎?我這樣說又有什麽不對呢?」

龍藏天冷笑著說道:「那隻是最基本的人對吃飯的要求。如果僅僅是為了吃飽的話,即便去茹毛飲血,不是一樣能夠吃飽嗎?何必要費盡思量呢?」

滄海月微笑地拍了拍蘭斯肩膀說道:「不要理他們。」

說到這裏,有下麵的仆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蘭斯伸著脖子望過去,見到托盤之中放的是一杯一杯的茶,不由得閃過一陣失望:「這是茶嗎?不如飯後再飲?」

那侍女沒有反應,隻是走過來輕巧的在每個人的麵前放了一杯清茶。

蘭斯無奈,端起了眼前的茶一飲而盡,喝完之後,才注意到每個人都在看著他,蘭斯尷尬地問道:「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廷玉山端著手中的茶碗,頓了一頓,不知道該放下還是拿起來,場麵顯得有些尷尬。

這時滄海月端起了眼前的茶杯,旁若無人地揭起了茶杯的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讚歎說道:「好香的茶。

沒想到鳳音小姐這裏,就連飯前的漱口茶也非同凡響。」

蘭斯臉上一紅,這才知道原來這杯茶竟然不是用來喝,而是用來漱口的。

倒是滄海月用這種方法既為自己解了窘,活躍了場麵,又用比較間接的方法告訴了自己,自己犯的錯誤在哪裏。

蘭斯心中想道:「沒想到一頓飯還要有這麽大的架子。又要人等,又要漱口,那還要不要擦手呢?」

剛剛想到這裏,就有侍女又端上來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熱氣騰騰的毛巾,蘭斯這次學了乖,學著他們的樣子,拿起一條毛巾擦了擦手,將手擦幹淨,然後注視其他人將擦完手的毛巾放回托盤。蘭斯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放回托盤,那個侍女又退了下去。

最後,一聲鍾響,又一個年輕美麗的侍女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這時,蘭斯已經絲毫不作希望,那侍女優雅地將托盤中的湯碗,取了下來,在每個人的麵前放了一碗。

蘭斯低頭看時,發現那是盛在潔白的玉碗當中的一碗湯。那湯清澈得很,底下放著碧綠色的菜葉,上麵飄著雪白雪白的薄片,看起來像是花瓣,不知道是什麽做的。

隻不過,這樣的一碗湯,怎麽能夠讓蘭斯填飽他的饑腸轆轆呢?蘭斯心中想:「這倒是奇怪得很,菜還沒有上,湯倒先上了。想必主菜還在後邊吧。」

蘭斯嗅了嗅,覺得忽然之間口中直流唾液,那股香氣讓蘭斯有一種神清氣爽、饑渴難耐的感覺。這才知道原來

這位鳳音小姐的廚技被眾人所推崇,的確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侍女一共推出了八碗湯,最後一碗湯放在桌子上最後一個唯一的空位上。

蘭斯拿起了羹匙準備開始,卻發現所有的人都靜靜地坐在那裏,似乎在等待什麽。

蘭斯詫異地左右看了看,滄海月微微笑了笑,揚了揚下巴,示意蘭斯向那邊看去。

蘭斯轉過頭,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從那廚房邊的門上走了進來。那女子看起來大約有二十歲左右,身上的打扮極為樸素,沒有經過任何的雕琢和化妝,但是卻自然而然有一股醉人的風韻。

蘭斯可以說是見識過無數的美女,從蘭斯的眼光看,這個女子算不上是非常漂亮,但是,她卻是有著一股異於常人的特別氣質。每個人看到她的時候,都會自然的升起這樣一種感覺:「啊,這才是真正的女人。」

她不是那種能夠媚惑眾生、像夢蝶一樣的女人,她的容貌也許永遠都不會讓人有驚豔的感覺,但是,她渾身上下卻有著一種讓人感到安定放心的感覺。換而言之,她正是那種每個男人心目當中最溫柔體貼的妻子形象。

想必她就是鳳音了。

看到她的來到,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鳳音微笑著,向眾人行禮,然後坐在那個空位子上。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停在了蘭斯的身上,說道:「這一位,想必就是昨天晚上在喜雨坊著名的風流公子葉驚雷吧?」

蘭斯臉上又是一陣臉紅:「嗯嗯……鳳音小姐好。」

心中卻想:「天哪,我的名聲已經敗壞到這種程度了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看來,我再也沒有機會給她留下好的印象了。」不過,與其如此倒不如把破罐子破摔,蘭斯反而心中一陣坦然。

鳳音繼續說道:「剛才聽小菊說,公子進門就看破了鳳音對於食廳的布置,足見葉公子眼光高明,見識獨到,有空還要請葉公子多多指教呢。」

蘭斯連稱不敢當。

鳳音轉頭對龍藏天說道:「這一位,想必就是龍先生把?龍先生心地純厚,恩澤遍及南三省的災民,實在讓鳳音心折。」

龍藏天點頭遜謝,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鳳音也沒有見過龍藏天。

鳳音說道:「請大家品嚐一下今天這道湯如何?」

眾人這才開始品嚐這一道湯。

他們每一個人都恭恭敬敬地拿起手中的湯匙,舀起一勺湯,放到嘴裏,然後慢慢地品味著湯的味道。他們的吃相非常的文雅,絕對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但是相比之下,蘭斯的樣子就惡形惡相多了。他一旦發現眾人已經開始開動,就捧起了眼前的碗,顧不得用手中的湯匙,唏哩呼嚕的將碗中的湯一飲而盡。

那湯中飄著的白色花瓣,不知道是什麽削成,看起來晶瑩剔透、潔白如雪,吃起來又脆又甘冽,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讓人絕倒。最讓人驚訝的還是那湯的味道,湯中沒有一絲一毫濃膩的感覺,但是卻充滿著一種非常誘人的香氣。

蘭斯來不及品嚐這湯究竟什麽味道,就已經喝完了。

但是那口中殘留的一點餘味,也讓蘭斯回味不已。而此時,其他的人卻才剛剛開始而已,吃下的部分,還不足十分之一。

聽到蘭斯粗魯且呼嚕呼嚕的喝湯聲,眾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轉向蘭斯,露出責備的神情。

隻有鳳音好奇的看了蘭斯一眼,卻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感。

蘭斯實在是餓得很了,這小小的一碗湯怎麽能夠滿足他呢?

蘭斯心中還回味著剛才那美妙的湯的味道,一麵說道:「鳳音小姐?嗯……能不能再給我一碗湯……我好像不夠哎!」

北豐朝不悅的打斷蘭斯的話:「你想牛飲馬飲的話,隨便去找一個三文錢的館子去吃一頓好了,不要在這裏現眼好不好。這碗湯是讓你來品嚐的,不是讓你來解渴的。」

相比之下,鳳音的解釋就隨和得多了。

鳳音微微一笑,說道:「我這裏,每次做出來的湯的數量是有限的,每人隻有一碗之量,不過既然葉公子還未能夠盡興,我這一碗還沒有用過,如果葉驚雷公子不介意的話,不妨拿去。」

蘭斯大喜,說道:「多謝,多謝。」

說著,就要伸手把鳳音的那一碗湯取過來。但是,他伸出去的手,卻被北豐朝抓住了,「鳳音,怎麽可以這樣呢?」

鳳音若無其事地微笑說道:「沒關係,其實我現在沒有什麽胃口。」

北豐朝隻好鬆開了蘭斯的手,看著蘭斯唏哩呼嚕又將第二碗湯喝了下去,眼中流露出不悅、憤怒、憎恨的表情。

不一會兒,其他人也將碗中的湯先後喝完。北豐朝第一個說話:「鳳音,你的廚技又有長進了。這一碗湯的感覺,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

明珠王說道:「起初剛剛遇到鳳音的時候,我品嚐她做的菜,還能夠說出菜好在哪裏,可是到了今天,我已經變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連誇都不知道從何誇起了。」

廷玉山沉吟著說道:「這碗湯完全沒有任何的肉類味道,但是卻如此香醇可口,完全是菜本身的清香和菜本身的鮮味吸引我們的食欲,的確達到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境界。」

鳳音笑吟吟地望著眾人的議論,似乎已經習慣了眾人的恭維,說道:「你們可注意到這碗湯裏麵的材料了嗎?」

北豐朝搶先說道:「這湯裏麵,底下綠色的青菜,我早就已經注意到,似乎有五種之多,但是卻分辨不出是哪五種。」

鳳音微笑地說道:「各位既然已經品嚐完了湯,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問題,這湯所飄著的花瓣,究竟是什麽材料所做成的?」

龍藏天閉目想了一會兒,說道:「這碗湯的精華,全都在這上麵飄的花瓣上,每一片花瓣似乎還有著不同的味道,盡管都是如此的鮮美可口,卻有著細微的差別,據我想來,裏麵有筍片是無可置疑的。」

北豐朝也說道:「另外一種,我想一定是削成薄片的佛手。」

廷玉山不以為然地搖頭說道:「佛手這種東西稍微加熱,不但顏色全失,而且出手之後很容易變形和湯融為一體,不可能保持如此清澈,而花瓣還如此的細嫩清脆。」

蘭斯心中閃念,說道:「我想,在湯裏麵的應該有五種東西才對。分別是佛手,冬瓜,茭白,西葫蘆和筍片。」

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不悅的表情,心想:「這家夥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連品嚐都沒有品嚐一下,竟然敢作出這種斷言。」

龍藏天忍不住臉上露出了譏誚的表情說道:「你不說話,沒人知道你傻。你想想看,如果用的是五種不同的成

分,如何能夠保證它們的顏色和色澤相同,需知道在加熱相同的情況下,他們所呈現的顏色和質地都會有不同。更何況,我相信這幾種東西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種味道的。」

眾人都一齊點頭,同意龍藏天的判斷。

隻有鳳音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說道:「葉公子,你怎麽嚐出來的?」

聽到鳳音的話,眾人才知道蘭斯竟然說的絲毫不差,臉上都流露出既羨慕又嫉妒的神色。

北豐朝第一個不服氣地說道:「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一定是瞎猜的。」

蘭斯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我餓得很了,想要到廚房去找東西吃,被那一位侍女姐姐攔住了,不過,我倒是順便看了一眼她們正在準備的材料,其中就有這五種,所以我便猜了一猜。」

眾人盡皆莞爾,心中釋然。

北豐朝說道:「我料想你不可能夠嚐的出來。」

鳳音微笑地說道:「雖說如此,葉公子的急智和坦率,都是讓人佩服的。」

北豐朝似乎仍然有些不服氣,轉頭對蘭斯說道:「白白吃了別人兩碗湯,現在你應該發表一下評論吧,你覺得鳳音小姐的湯做的好嗎,又好在哪裏?」

蘭斯在這之前,給人一種並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缺乏文化素養的感覺,所以,聽到北豐朝的話,眾人都覺得他是在故意讓蘭斯出醜。

蘭斯想了想,說道:「說真的,這碗湯的確是好喝得很,比我以往吃的任何東西都好吃。不過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倒不是這碗湯的味道,而是這碗湯給我的感覺。」

眾人聽到蘭斯的話,不由得微微一怔,心中都想:「這個論調倒是滑稽得很。喝湯就隻有味道,怎麽會有感覺呢?」

蘭斯接著說道:「我對飲食沒有什麽講究,也不太懂得食物的精粗好壞,唯獨喝這碗湯的時候,讓我觸及了一些思鄉的情緒,讓我感覺,有一種遊蹤萬裏,遊子思鄉的感覺。忽然之間想家了。」

明珠王皺眉說道:「驚雷,你想家,可跟這碗湯沒有關係。我們現在探討的是我幹女兒的廚藝,不是你的思鄉病。」

鳳音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沒有吭聲。

蘭斯幹笑著說道:「我隻是隨便說說罷了。」

眾人也都覺得蘭斯說得荒誕不經。這時,明珠王也覺得,今天帶蘭斯來,實在是一個失策,讓自己有些臉上無光。

這時,蘭斯又作出了一個驚人之舉,他舉起了手中的碗,忽然大聲地說道:「嗯,現在這第一道菜已經吃完了,下一道菜呢?什麽時候上?還有,主食呢?」

蘭斯發現,所有人的眼睛都靜靜地望著他,眼中流露出剛才那種奇怪的神情。蘭斯隻好幹笑著說道:「嗯……有什麽問題嗎?」

北豐朝歎了口氣,說道:「唉,我早就知道這個家夥跟蠢牛蠢馬沒有什麽兩樣!」

滄海月拍了拍蘭斯肩膀說道:「說真的,宴會已經結束了。你剛才吃的是今天唯一的一道——是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菜。」

蘭斯隻好苦笑,說道:「看來,我隻好回去繼續加餐了。」

聽到蘭斯的話,鳳音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說道:「既然葉公子如此饑餓,就讓鳳音下廚,為葉公子再做兩道小菜如何?」

蘭斯立刻喜出望外:「那敢情好。」

鳳音微微一笑,轉身向廚房走去。

明珠王等眾人,一開始覺得蘭斯的要求非常荒誕和過份,此刻見到鳳音的反應,反而突然之間變得後悔,早知道的話,無疑應該提出同樣的要求才對。

眾人閃過這個念頭,但是終究不好意思開口,最後還是封印大法師臉皮比較厚,回首叫住了鳳音說道:「嗯……既然鳳音要做,不如也給我加一份。」

既然有一個人領頭,其他的人自然也都紛紛的出聲附和。

鳳音轉過頭來,在每個人的臉上轉了一圈,說道:「好吧,既然你們大家都要,那我就給你們每人做一份,不過希望大家不要失望才好。」

眾人自然都紛紛表示不會。

鳳音轉頭進入廚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這一次,她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將熱氣騰騰的兩道菜端了上來,擺在眾人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