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議和
參加廷議的官員紛紛散去，蘭斯也匆匆向外走。現在他的麻煩事已經忙不過來了，誰知道又攤上了雇傭兵工會的事。蘭斯心中夠窩火的了。
這時，忽然迎麵見到夜鶯的首領顏真迎麵走過來，蘭斯笑道：“顏大統領，好久不見了。最近在忙些什麽？”
顏真笑笑，說道：“也沒什麽，還不是每天瞎忙罷了。”低聲道：“陛下讓你過去一下。”
蘭斯心中一怔，有些忐忑不安，口中卻笑道：“怎麽今天竟然勞動你大駕來叫我？陛下有點不體恤人啊。顏兄隨便派個手下，我自然應命而去。”
顏真嘿嘿幹笑兩聲，笑道：“本來也用不著我來的。隻是，忙了一天，好容易有空，正好透透氣。何況又是叫葉兄弟你，正好多日不見了，也是機會。”
蘭斯心中暗笑，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身為明珠王的特務頭子，應該忙的不可開交才對。這個謊可撒的不高明。不過蘭斯也心中大定。看他這麽故意找機會來親近巴結，言辭表情中透著親熱，就知道不會有什麽大事。
如果說蘭斯是明珠王的近臣，那麽顏真就是明珠王的心腹了。明珠王對他的態度，隻要從顏真的臉上應該就能猜出來。
蘭斯跟著顏真一路走過來，見到路上有不少侍從正在忙碌著，有些在地上挖坑，有些在測量，還有一些拿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蘭斯心中詫異，道：“幹什麽大興土木？是要整修宮殿麽？”
顏真笑笑，低聲道：“若是別個人問，兄弟是再也不說的。不過既然是葉老弟問，大家都是自家人，說說也無妨，你說是不是？”
蘭斯聽他語氣越來越親熱，倒也不怎麽反感，笑道：“兄弟隻是隨便問問，如果有什麽不方便，就不要……”
“怎麽會呢？”顏真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很機密的事。他們正在建造一個超級魔法陣，據說是封印大法師最新設計的。”
蘭斯訝道：“多大的魔法陣？要這麽多人。”
顏真低聲道：“一共在王宮放置了三十六個六芒星陣，每個六芒星陣有六個魔法師主持。外加一些什麽儲魔水晶之類的。據說著三十六個六芒星陣組合起來，可以形成一個巨大的防護罩，抵擋的住幾千人的進攻。”
蘭斯道：“那豈不是要花很多錢？”
顏真笑笑道：“可不是，預算是十五萬金幣，現在工程才過半，就已經超支了。”
蘭斯咋舌半晌，才道：“這麽浩大的工程？”
顏真笑道：“那也沒辦法的事。主要是取用的很多魔法性質的材料比較貴。陛下老早就讓封印法師為他設計魔法陣，防禦王宮，這個魔法陣據說是最近才研究成功的。封印法師說這是他最偉大的傑作。”
蘭斯道：“這麽大的魔法陣，可聽都沒聽說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顏真道：“這個你放心好了。封印大法師的魔法未必比的過龍塔的主人，但是魔法陣的造詣，卻當世無人能出其右。陛下就是看上了他的這一點，才卑辭厚禮請他來。”
說道這裏，又低聲道：“剛才的話，葉兄弟可不要告訴別人。”
蘭斯點頭道：“那是自然。”心中卻想，怎麽明珠王似乎害怕王宮受到攻打麽？外麵有十萬京軍還不夠。隨即明白：是了，他怕的不是城外的攻打，而是怕禍起蕭牆。那麽這些布置到底是為了對付誰呢？蘭斯心中一陣凜然。
兩個人在宮中彎曲的小路上繞了幾轉，來到一個很不起眼的房子前。顏真低聲道：“陛下在裏麵等你，兄弟就不進去了。”
蘭斯點點頭，推門進去，屋子裏光線柔和，陳設並不華麗，但看起來非常舒適。
明珠王坐在一張椅子上，見到蘭斯，招招手示意蘭斯過來，親切的說道：“小葉你過來坐。”
蘭斯看看明珠王對麵的椅子，猶豫一下，笑道：“我還是站著罷。”
明珠王微笑道：“別拘束，我有話跟你說。”
蘭斯見到內務大臣田廬侍立在明珠王身後，悄悄向他打了個眼色，這才坐下。
明珠王道：“小葉，我知道你對任命你管那群流氓雇傭兵，這實在是個苦差事，你一定有些不願意。”
蘭斯待要分辯，明珠王伸手阻止，“自古流傳的十宗百流，其實一直是明珠國的不安分的因素。市井小民，如果沒有人煽惑鼓動，最容易統禦。但是一旦組幫成派，情形卻完全不同。小的幫派，也會聚眾鬥毆，惹是生非，大的幫派，往往為一些野心家利用，暗殺官員，成為權力鬥爭的工具，更有甚者，造反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曆次明珠國的權力鬥爭，都有十宗百流他們的影子。這也是我下令禁止十宗百流進入軍政係統的原因。”
說道這裏明珠王喝了口茶，喘口氣，看看蘭斯。
蘭斯臉上滿臉的畢恭畢敬洗耳恭聽的神情，其實心裏頗為震動。說穿了，十宗百流是民間的幫會流派的骨幹。有了十宗百流，鬥升小民就可以被組織起來，這正是統治者最害怕的。隻是明珠王難道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十宗百流的嗎？
明珠王歎口氣，繼續道：“這二十年的時間，建立了學院體係來取代十宗百流。可是也讓十宗百流的人憋了一股悶氣。事實上，近年來無論什麽亂事，總少不了十宗百流那一份。這種不滿日趨嚴重，已經成為一個大患，最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而這次和南方蠻族的衝突，傅先智處理不當，一味用殺頭來對付惹事的雇傭兵，卻隻是增加了他們的對抗情緒，所以雇傭兵工會的情況殊不樂觀。”
蘭斯點頭。
明珠王道：“你雖然是出身十宗百流，但究竟和他們不同。”說到這裏，明珠王停住，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究竟哪裏不同？明珠王沒有說。
“現在的局勢，也隻有你才能穩得住。孫仲任雖然老糊塗，但是說的三個條件卻一點不假。實在沒有人比你更合適。”明珠王說道這裏，語氣轉厲，“葉驚雷，你可願意為朕分憂嗎？”
蘭斯急忙站起來，道：“請陛下吩咐。……嘿，葉驚雷盡力而為就是。”
蘭斯知道這時應該慷慨陳辭，以表忠心，可他這麽說，並非是不知道，隻是厭惡說那種話而已。
明珠王眼睛盯著蘭斯很久，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意，許久這才道：“你這次擔任雇傭兵工會的會長，一定要籠絡住他們，如果不能平息他們對朝廷的不滿，至少要把他們置於你的控製之下。所以，我準你便宜行事。”
說道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如果一定要有這一股勢力存在，我想，控製在你手裏會更好一點。”
蘭斯猶豫道：“陛下的意思，葉驚雷不是很明白。”
田廬幹咳一聲，說道：“陛下的意思呢，這群流氓雇傭兵，一個個仇視朝廷，不服法紀，如果你要控製他們，就可能需要跟他們混到一起去。跟他們一起罵陛下，罵蠻子，跟他們一起逛窯子，一起喝酒打架。這樣子，你才能獲得他們的認同。明白嗎？把你變成他們中的一份子，至少他們有什麽異動的話，瞞不了你。當然最好是讓他們聽你的，變成你的乖乖聽話的一條狗。“
說道這裏他向蘭斯走上兩步，低聲道：“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可能需要扮演的像是一個反叛者，對朝廷激烈不滿，甚至要做一些違法或者叛逆的事。這些都屬於便宜行事的範疇。”
蘭斯心中一驚，手心有點汗津津的，向明珠王看過去，見明珠王微微點頭，顯然田廬的注解是符合他心意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明珠王微笑著安慰蘭斯：“小葉，你放心，你在外麵不管作甚麽，他們那些官兒再說你壞話，我也不會往心裏去的。你大膽放手的幹。隻要能穩住那群流氓，至少把他們控製住，就算你交差了。”
說到這裏明珠王頓了頓，笑道：“等這件事了結，我把封你個爵位，給你找塊好封地。那時候，你就是葉爵爺了，嗬嗬。”
明珠國的貴族和平民有著嚴格的界限。很多平民可以位極人臣，但是卻一輩子隻是平民，永遠會被名門貴族階層，比如四大名門，所輕視。而成為貴族一般要講究血統，所以像明珠王這樣破例拔擢封爵的，實在是非常優厚的犒賞。明珠王料想蘭斯必定喜出望外的。
田廬見蘭斯呆呆的沒什麽反應，笑道：“葉兄弟高興的傻了嗎？還不趕緊謝恩。這可是少有的恩遇啊。”
蘭斯這才謝恩。其實對這種賞賜，蘭斯心裏根本不怎麽起勁。心中想，會不會明珠王一早就把自己這隻棋子的用處想好了？甚至早在封自己為伴駕的時候？
明珠王這時臉上忽然一寒，“說歸說，我做人很公平的，有厚賞也有重罰。如果你這件事做不好，再出現昨天的事，我就立刻砍了你的腦袋。別怪我醜話不說在前頭。”
蘭斯打起精神，說道：“驚雷明白。”
明珠王這才滿意的露出笑容，“顏真在雇傭兵裏有幾個暗線，會給你必要的幫助。具體的事，你可以自己作主。”蘭斯點頭答應。
明珠王忽然想起的問：“對了，小朝怎麽今天沒來？”
田廬笑道：“陛下忘記了嗎？北豐朝請假三天了。今天是第三天。”
明珠王這才釋然，蘭斯見明珠王沒什麽吩咐這才告退。
臨走明珠王忽然想起，說道：“有空多去我幹女兒鳳音那裏走走。”
蘭斯不知何意，隻好唯唯以應。
離開王宮，蘭斯走在大街上，當真有點心亂如麻。
什麽事都搞到一起了。北豐朝的打賭，夏月的失蹤，就已經讓他忙不過來，現在又多出雇傭兵工會的事。蘭斯真有點心力交瘁，難以兼顧的感覺。
北豐朝請假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
蘭斯忽然想起，北豐朝既然是循著線索追下去的，說請假三天，必然有他的把握。
北豐朝是個既驕傲，又穩健的人，他既然請假三天，一定是有把握三天把桑德斯伯爵抓回來。
蘭斯抬頭看看天，已經是過晌時分，隻剩半天了。蘭斯心中直冒冷汗。半天的時間，蘭斯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找到桑德斯伯爵的。被昨晚突然的叛亂打亂了部署，尋找桑德斯伯爵的事仍然絲毫沒有線索。
而盛澤浩自己現在也焦頭爛額，恐怕不可能有餘力來幫自己。
蘭斯感到一陣絕望，似乎看到了明天一早，北豐朝抓到桑德斯伯爵，來見他的場麵。那時候，我該怎麽辦？又該怎麽麵對鳳音？
可是啊，隻有半天，半天的時間，實在是什麽都辦不了的。
蘭斯苦笑，這次賭賽，已經算是輸了。想到將要麵臨的結局，蘭斯心中火燒一般難受。
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蘭斯忽然有一種萬念俱灰，無所適從的感覺。
停住腳，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此刻蘭斯的心情真的隻能用絕望來形容。
忽然，眼角有一個熟悉的身形在街口一閃，吸引了蘭斯的注意。
蘭斯忍不住想：“街上無數的行人，為什麽我就注意到他呢？這個人看起來很眼熟，但是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蘭斯好像模糊的想到了是誰，卻又就差一點點，就在嘴邊，可偏說不出來。
到底是誰？蘭斯好奇的向那個方向走過去，猛然見到拐角處，街邊的茶攤上，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在喝大碗茶。那人一臉風塵，行商打扮，這種打扮在楓城普遍的很。在加上他的臉非常平凡，沒有一絲一毫吸引人記住的特點，這使他隻要一轉身，見過他的大多數人就在也記不起他的樣子。
此刻他正麵對著蘭斯微笑。
“宗神！宗兄，是你嗎？”蘭斯一臉驚喜，看起來像是揀了個大元寶一般，嘴都合不攏。
那中年人卻不答，做了個手勢，扔下一個銅幣，轉頭離去。
蘭斯一怔，隨即會意。自言自語道：“認錯人啦。見鬼，一定是太累了。”
說完，故意在街上逛了兩圈，確定沒有人跟蹤，然後才悄悄沿著宗神留下的記號，來到一座巷子裏。到了巷子盡頭，卻不見在又記號。
蘭斯正自疑惑，忽然巷子最裏的一家，大門開了個小縫，宗神露出半張臉，低聲道：“在這裏！”
蘭斯急忙進去，宗神小心關好門。蘭斯笑道：“宗兄，你們做間諜的，怎麽到了哪裏都神神道道的？這也是職業病罷？”
宗神笑笑，道：“謹慎一些總是好的。”領著蘭斯到裏麵坐下。小院子很不起眼，但是收拾的很幹淨。
蘭斯迫不及待的問道：“宗兄不是留在東方聯盟了嗎？怎麽會突然來到這裏？”
宗神搖頭微笑，說道：“我聽一個兄弟匯報說，明珠國的新貴葉驚雷大人，看起來和蘭斯長得很像，就覺得奇怪。所以出來看看。老實說，要不是熟人，還真不敢認你呢。我看見你也懷疑半天，這家夥，到底是不是蘭斯？”
蘭斯嗬嗬笑，“不會吧？我才離開東方聯盟不到一年，你就不認得我了？”
宗神笑道：“不是不認得，而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罷了。畢竟輕浮好色著稱的葉驚雷，和我們的蘭斯實在讓人聯係不到一起去。更何況你身份變化那麽大……”
說到這裏，宗神好奇的問道：”你怎麽做到的？竟然更換了身份？”
蘭斯笑道：“機緣巧合而已。”說著把自己的這段時間的經曆略略提過。
宗神這才釋然，道：“我說呢，我心裏還在嘀咕，難道蘭斯是明珠國派到東方聯盟的間諜，現在任務完成才恢複葉驚雷的身份？”
蘭斯嗬嗬笑。宗神的這點戒心並沒有為蘭斯造成不快，相反的，他鄉遇故知的興奮壓倒了一切。這刻的蘭斯又恢複了東方聯盟時的天真。“所以你要問清楚了才能決定是不是告訴我實情是罷？”
宗神有些尷尬的笑，沒想到蘭斯還是和從前一樣直。要說的這麽明白嗎？
蘭斯急不可待的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宗兄趕緊說罷。”
宗神笑道：“你先別急，一言難盡。我慢慢跟你說。蘭斯你離開東方聯盟之後，我橫豎沒處可去，應劍寒春水的邀請，留在那裏，現在負責東方聯盟的間諜工作。”
蘭斯抱拳笑道：“恭喜恭喜！這正是宗兄的長項。一定得心應手罷。”
宗神微笑道：“哪裏，混口飯吃罷。”但是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宗神繼續道：“我原本在神龍秘諜做東盟區的總領。東盟區的間諜網就是我一手組建的。很多都是我一手訓練。所以我對於神龍秘諜可謂了如指掌。加上劍寒春水大力支持，人，錢，物，從來不缺，所以很快就建立了我的班底。要不是劍寒春水要留著那些間諜，說以後有大用處，我早就把他們全部清理幹淨。”
蘭斯其實關心的是其他的東西，但是也不好打斷宗神講述他的得意事跡，隻好繼續聽下去。好不容易聽完，問道：“現在東方聯盟怎麽樣？大家都好嗎？”
“好啊，好的很。”提起東方聯盟，宗神似乎有著無數的話說，神情中洋溢著興奮，“我們連續三次大規模掃蕩，肅清了馬賊，……劍寒春水是首席執政官，……長風最近和洛麗絲生了個胖小子……還有那個，為了防禦流風國的入侵，我們準備在白石城西麵二百裏，地勢險要的地方，修建第八座城，以後流風國的人在也無法騷擾到來完的客商。……聽說席晉最近辭職了，可惜的很，這家夥管理事務是一把好手……”
蘭斯聽著興奮不已，那遙遠的東方聯盟似乎寄托了蘭斯的一些理想。聽到這些，蘭斯高興的好像自己也有功勞一般。
隻是，想到宗神原本也是流風國人，他這樣子的立場，有一點怪怪的。不過也許是間諜的國家觀念和一般人不同罷。宗神據說是流風的貴族，因為黑暗聖教政變奪權，全家都被殺個精光。這種遭遇，蘭斯自然不好問他對流風國的看法。
說了很久，宗神才把話題轉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上來：“這次來明珠國，是受命為將要到達的特使打前站的。希望有機會能和明珠國結盟。”
蘭斯奇道：“特使？什麽人有這麽高級別，讓宗兄打前站？”
宗神沒有笑，沉重的點點頭，“自從東方聯盟正式統一立國以來，流風國就加緊了對東方聯盟的攻勢。先後發動了三次大規模的攻勢，最後一次的兵力達到了十萬人之多。我們的壓力很大。剛剛建國，百廢待興，內外人心不穩，特別是有些元老院的奸商一心要和流風國媾和。再加上流風國開始封鎖我們的貿易通道，導致今年貿易量大減，所以現在比較情況困難。”
隨即他打起精神，又道：“不過沒關係。劍寒春水說了，隻要堅持住，少則五年，多則十年，東方聯盟就會強大起來。”
蘭斯心想，這正是東方聯盟最脆弱的時候。恐怕這也正是流風國急於全力擊敗東方聯盟的原因。東方聯盟有豐富的物產，有劍寒春水，飛雪這樣的良將，有飛雪衛，鐵血營這樣的精兵，在加上各方麵人才濟濟，如果讓東方聯盟有十年的時間來修養生息，那時流風國還真的動不了東方聯盟了。
宗神繼續道：“我們現在需要的隻是緩一口氣的時間。現在流風國把進攻集中在東方聯盟，所以和明珠國的交戰已經完全停止，如果能和明珠國結成聯盟，一起對付流風國，那麽流風國腹背受敵，我們壓力會減輕許多。”
蘭斯點頭，表示明白。心中想起明珠國內部的主和派和主戰派，覺得這事難度很大。
宗神道：“我帶了幾十個兄弟來到楓城，消息倒是探到不少，可是對於明珠國的政局內部的情況實在不清楚。蘭斯你這次可要幫我個忙。不，應該說是幫東方聯盟個忙。”
蘭斯歎氣道：“能幫我還不幫嗎？”說著，把明珠國的朝內的局勢向宗神講解一番，什麽人主和，什麽人主戰，那些人有實權，那些人說話明珠王會聽。這些東西，對於在明珠國朝廷裏打滾的大小官員來說，都是常識而已，但是對於宗神來說，卻是極其寶貴的資料。
最後蘭斯總結說道：“因為我是偶然勾留在此地，一向對明珠國的局勢不甚關心。所以了解不多。不過看起來主和派似乎更占優勢。明珠王也是傾向於和流風國和談。事實上，流風的和談特使聽說也快到了。所以此次結盟的難度太大。希望渺茫。如果一定要找個穿針引線的人，軍務大臣鄭鳳可能會是不錯的人選。這家夥聽說是個死硬的鷹派。”
宗神聽了神情頗為憂慮，忙問和流風和談的詳情，蘭斯一一說明，宗神道：“真是糟透了。我們的特使也要過幾天來，差不多要碰到一起。唉，還要蘭斯你多費心，看看有沒有轉機，我這邊也盡力而為就是。”
蘭斯苦笑，自己此刻真的是自身難保，焦頭爛額，顧不過來，但是於情於理，這個忙，又不能不幫。“我盡力就是，不過最近我可能沒有空。”
蘭斯說著把自己目前的困局跟宗神說明。
宗神皺眉思考，說道：“別的我可能幫不上忙，不過你說，那些間諜是流風國的？”
蘭斯猛然一醒，“啊呀，我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的確是流風國的間諜，也許是你的老同事。”
宗神略作思忖，堅定的說道：“這個，就交給我罷。隻要楓城有流風國的間諜，必定逃不過我的追索。我這就派人去找線索。天黑前一定有回信。”
看蘭斯有些不信，宗神啞然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流風國根本不知道我還活著，劍寒春水做了一個假局，讓神龍秘諜的人以為我已經死了。而我現在是以另一個身份存在。而且，東方聯盟知道我的情報組織的人不超過十個人，見過我真麵目的人就更少。所以流風間諜一無所覺，沿用舊製，一切聯絡暗號，內部運行方式無不在我掌握之中。”
蘭斯這才信心大增，精神一振，道：“那太好了，時間緊迫，能今晚行動嗎？”
宗神麵有難色：“似乎緊了點，不過盡量罷。”又道“那我要趕緊布置。爭取今晚把流風的間諜網一窩端掉，一個不漏。”
蘭斯識趣的起來道：“那我先回去等你消息。”
兩個人在門口作別，蘭斯看宗神興衝衝的身影逐漸遠處，心想：他為甚這麽高興？幫朋友是夠義氣，但是也犯不著這麽興奮罷？
轉念一想，是了。如果今天把流風間諜一窩端掉，在這個風頭上，流風國必定要把這筆賬算在明珠國的頭上。有些糾紛是難免的。這樣子將要進行的明珠國和流風國的和談就可能有變數。這也算是一點私心罷。
蘭斯出神一陣，轉身離開，想起東方聯盟的往事，一時悲悲喜喜，不知是什麽滋味。所有人的情況蘭斯都問過了，隻有一個人，蘭斯很想問，卻又不敢問。
那就是冬雪。
又很多次蘭斯想要問，話到顫抖的嘴唇，卻又沒有勇氣說出來。蘭斯等著宗神嘮嘮叨叨提到冬雪，但他誰都提了就是沒有提冬雪。讓蘭斯心中生氣不已，恨不得狠揍他一頓。
蘭斯真的很想知道冬雪的消息，隻有這一刻，以為已遺忘的東西，又讓他胸口發熱，恨不得立刻飛到東方聯盟，看冬雪一眼。
真的，很想。
其實宗神隱約知道蘭斯和冬雪之間好像有點尷尬，自然蘭斯不說，他也故意不提。
蘭斯悵悵茫茫的向前走了好久，忽然想起，嘿，暈了，竟然忘記了問劍寒春水究竟派了什麽人當特使？這個疏忽蘭斯平常是絕對不會犯的，但是剛才心不在焉，老是希望宗神口中吐出冬雪這兩個字，竟然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