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欲醉流霞灼(2)
第269章 欲醉流霞灼(2)
後來我一直安慰自己,也許這就是命,沒孩子就沒孩子唄!反正我前世丁克家庭就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我自己原來不也是一直忙於工作,同長安懷不上孩子——也許這也是他出軌的一個理由。
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後來我決定不應該貪心。本來我同非白在一起,是負了等我整整八年的段月容、夕顏,還有很多很多的學生、朋友和夥計,我放棄了所有的一切才換來同非白的廝守,能守著活蹦亂跳的原非白,其實已經是上天的開恩。
於是我也把生活重心又移到君氏中來。
全國各地戰後大規模的重建工程開始為大量流民提供了工作機會,使得經濟開始正常而健康地運轉起來。富君街的重建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歸功於司馬氏的家傳神技。他們果然是傳說中天宮的建造者,竟然在短短數月中恢複了一大半富君街,堪比我前世的中國速度,不僅如此,我還深深懷疑烙上了德國質量的嫌疑,因為我竟然發現他們在富君街的下麵修了一條龐大的通道,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司馬家人在偷偷整一暗道,結果被司馬遽嘲笑一頓,“這是按皇城的規格修建的下水道,你想哪兒去了。”
啊?如此規模的下水道啊!也難怪興慶宮和紫棲宮從來沒有被水淹過。
我不好意思地諾諾稱是。他卻話鋒一轉,“當然,你要想改成暗道作秘密行走之用……也行……”
我當時心中毛了一毛。司馬家的人也太喜歡挖地道了,就跟鼴鼠似的,“宮主……美意,在下心領了。”
我心中明白這是司馬氏的善意之舉,可是卻造成了嚴重超支,於是便有了今天的友好會談,可惜好像被我給弄砸了。唉,莫非是我內分泌失調了?
我收回思緒,轉回臉來,抹了一臉的櫻花瓣,不遠處的館陶居馬上就要竣工了,一個瘦長條子的工程師正白著一張臉量水平位,身邊跟著一個紮著衝天辮的小女孩,也就四五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紅衣服,正瘋笑著跑來跑去。我認得她,這是司馬逍和他的獨生女兒,是司馬遽推薦給我的十二個工程師的首席。
我打起精神,決定恢複職業精神繼續今天的會談,便親自給司馬遽倒了一杯茶,堆起笑容,盡可能委婉地提到了這個問題,希望減少人員開支,富君街的重建工程已近尾聲,建議可以先送一部分工程師回去。
司馬遽明顯不悅道:“這裏的十二個能匠是我司馬氏最厲害的巧匠,既然皇後決意將富君街漸漸變為司馬氏下一代的收容地,請讓他們為富君街多做一些吧。他們之中大多有了下一代,他們也是為了他們的孩子,也可以借此機會在這陽光照耀之所多待一會兒。”
我覺得他還在對我剛剛的無禮感到生氣,那一大堆責問嚴重超出財政預算的話一下子給噎住了,隻得咽了一口唾沫道:“好吧,那回頭再說。”
我起身,準備告別,他卻仍在對麵沒形沒狀地斜倚著,“聽說朝臣們對聖上獨寵皇後頗多微詞。”
好像有人衝我背後甩了一把飛刀,我木然地看著他。
他從鼻子裏輕嗤一聲,“你不就是為這個吃不好、睡不好嗎?”
我對他冷笑了下,決定不同這個惡魔交流了。他卻似乎發現了一個好話題,繼續說道:“那個竇亭十分反對皇後暗掌戶部大權,又力諫皇上納崇南王軒轅克的小女兒,瑞蘭郡主軒轅如芬。那小姑娘我見過,如花似玉倒還是其次,最難能可貴的是,今年明明才十三歲,看上去卻似十八歲的身形,**肥臀,實在適合做偏房的。”
好像又有人在我背後戳了一刀。我抓緊了手中的杯子,看他在那裏眉飛色舞地比畫那個女孩的s形身材。
他又再接再厲道:“還有人薦舉太後表姑,興慶王小妹,前朝瑞光公主,即瑞光郡主軒轅淑英,原嫁與前朝禮部侍郎,去年新寡,年紀雖略大些,今年二十有五,已生有一子一女,怎奈是軒轅族裏一等一的大美人兒,還被邱國師算過,命中將生五子。”
我背有大斧砍過,我擦擦擦!群人把非白當種豬不成,連做寡婦的太後表姑都不放過。
“哦!”他似是想起來,“還有,東賢王雖壞了事,涉案男子皆斬首示眾,滿門婦孺皆入了官婢,那喬芊蟬,就是孽賢王的繼妃,那可是貴族裏有名的美人兒啊。誰都知道孽賢王是龍陽之流,據說那美人兒到現在還是處女之身,擱哪家,哪家的夫人都不安生,故而都攛掇著竇亭要把那美人兒送到宮裏來。”
我再忍不住暗中吐血數升,咬牙切齒道:“那個罪婦,他們也要打主意?”
“你也明白,她本是無辜,心裏一直暗戀著聖上,”他抓了一把瓜子,放嘴裏麻溜地嗑起來,“如今倒也守得雲開見月明,能進宮侍奉聖上。”
我讓小玉給我穿上披風,拍拍他肩頭道:“明白了,回頭我同韓聊聊,把喬美人給你送到暗宮去。”
他的雙目明顯一亮,興奮道:“當真?”
“真你個頭,”我一把推開了他,氣恨恨地走了。
於是,這次會談不歡而散。
後來事實證明,我那些責問幸虧給噎住了,這筆錢是司馬氏暗中調度的。
三天後,我們又在新建成的富君街館陶居分部見了麵,司馬遽照例很不紳士地點了最貴的,讓我負責付賬,還讓我全程賠笑,但那次我是發自內心地讚歎道:“真沒想到,你們暗宮這麽有錢。”
一開始,他裝酷,隻冷冷一笑。我便故意捧道:“想必您老睡的不是床,其實全是金子吧。”
馬屁奏了效,他再忍不住,囂張地仰天大笑一陣,“那倒不至於,不過是本宮的私房錢。”
我想我們徹底和解了,愉悅地交流了起來。隨著這段時間關於念伊醬園還有百草園大藥房的開張,再加上上次鬥嘴和好,我同司馬遽愈加熟稔了,我便不怕死地追問,這些私房錢哪裏來的,他便死活不肯說。
我還惦記著上次他故意氣我那事,於是我便惡意激他,難不成是他的嫁妝吧,他大怒,不勝其煩道:“那是本宮平日裏便攢起來的。”
“呀!”還真是啊!我不由脫口而出道:“莫非那裏麵還有你的嫁妝?”
沒有表情的臉快速地向我轉來,唯有鳳目沉默地瞅著我,可是耳根一下子通紅。
我的調笑情緒也一下子凝成了尷尬和不好意思,“這個,不好意思,我也就是隨口這麽一說。”
司馬遽重重地對我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無論我怎麽在後麵道歉,他就是不怎麽理我。
這人的脾氣也太喜怒無常了。
這人的心理素質太差了。
這人的神經太脆弱了。
這人的痛點太低了。
總之那天的會談又很失敗。
我悶悶地回到西楓苑中,本以為今晚非白會像往常一樣在崇元殿商議國事,不想晚飯時,非白和小山高的奏折一起疲憊地出現在門口。
我堆起笑臉,親自為他做了四菜一湯,一起開心地吃著。我注意到,他吃得很少,可能是我今天鹽放少了吧。
心中正琢磨要不要叫人上些念伊坊的醬菜,非白卻主動提起,“聽說皇後同阿遽新開的念伊醬園生意甚好,不如讓朕也嚐嚐如何?”
我便讓人上了些極品八寶菜和脆菜心,用龍井茶泡了飯,盡量優雅地親自遞來。
非白略有意外,眉宇間的寒霜開始解凍,漸漸吃得津津有味,很快用完一碗龍井泡飯,歎道:“果然味美。小時候在暗宮習武時,瑤姬夫人也曾經給我吃這些醬菜,那時也不過覺得好吃罷了,倒從來沒有想過要將其同生財之道聯係在一起。”
我沒有追問他是怎麽知道我同阿遽聯營的事。反正在原氏的地盤裏他們總能打聽到更多的消息。倒是擔心他是來要同我分成的?先帝以前雖說過,五五分成,但這算是司馬家的,但司馬家又算是原家的,這是要同我分成咋樣的?
反正我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笑得非常尷尬。不久,薇薇他們撤了席。
我們又不痛不癢地聊了幾句,盡可能避免醬菜這個話題。我看了看小山高的奏折,再看看正小酌的非白,心想今天他怎麽不跟奏折約會了呢?
正要提那堆看上去特別可愛的奏折,非白卻忽然感歎地笑道:“阿遽同木槿有一點倒是一樣,打小懂積少成多。小時候的壓歲錢,先帝每年的例賞什麽的,他便托我幫他拿到苑子外換了金子。”
哎,真看不出來,這個司馬遽挺會存錢的哇。在現代倒也是一個經濟適用男了,那裏麵還真有他的嫁妝啊!
我一個勁傻想著。人家把嫁妝獻出來幫我重建富君街,其實真是不錯的,我今天真是衝動了。
那廂裏,非白卻淡淡一笑,“木槿同阿遽倒越來越像一家人了。”我慢慢轉過彎來。他明明在笑,可是眼中的笑意卻略略有些凝結成霜屑。
情況不太好,波斯貓這是在吃醋!你說怪不怪,這小子明明忙得連廁所都顧不上上了,連夫妻生活都滅絕了,可就是還有時間吃醋?!
我正要開口,他卻含著一絲絕豔的冷笑,瀟灑起身,公然霸占了我的辦公桌,打開第一本奏折,不再理我。
而我隻好慢吞吞地走到湘妃榻上,將就著茶幾認真地看著賬本。
屋子裏很安靜,偶爾窗外傳來織娘和青蛙的鳴叫聲。真像前年我同非白在宜賓治水時夜間散步聽到的一樣,可惜那時的情狀可比這個浪漫溫情多了。如今的我隻是覺得一絲奇怪的孤單和怪異。
我偷眼望去,對麵那人也放下了奏折,雙手優雅地交疊著,對我淡淡道:“木槿看似同阿遽相處甚歡啊,你可是有什麽要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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