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收網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龍城的街道不似往日那般繁華燈紅酒綠，剛剛遭遇過恐怖襲擊的城市，到處彌漫著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氛。
主要大街上平日裏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散去大半，寥寥數人行色匆匆，神情中透著局促不安，部分店鋪大門緊閉，窗戶用木板歪歪扭扭地封住，路邊的霓虹招牌也不再亮如白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清理工作仍在進行，幾台清潔車來來去去，路邊的花壇上殘留著爆炸過後的焦痕，有工作人員圍在周圍善後。遠處的道路封鎖處，警戒線飛舞，反複提醒人們恐慌陰影猶在。
偶有幾輛商務轎車駛過，車裏的精英們個個神情嚴峻。民用機甲在街邊巡邏，緩緩行進間器械運轉的聲音格外刺耳。
一切仿佛都在宣告著這座城市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打擊，正努力在苦難中尋找重生的曙光，龍城街頭的景象無不透露出一股恐懼與悲傷交織的氣息，這裹深受創傷，急需時間療愈。
“看到這副景象，真是讓人心曠神怡。”
傑克·摩根緩步走在龍城的街道上，欣賞著這座高科技城市獨有的魅力，陽光穿過層層高樓大廈，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有些刺眼，又充滿了生命的氣息，車來車往，呼嘯而過，激起一陣陣微風，帶動身上黑色夾克外套的下擺輕輕飄揚。
他踏過人行道上光潔的金屬地磚，發出金屬特有的脆響，這聲音讓他的心情也變得明快起來，四周的建築物有些參差不齊，既有很久之前的特色建築，也有鏡像般平滑流暢的現代化建築，一派科技與藝術並重的風格。
他穿過這條街道，去到了另外一條，那條街道好像完全沒有遭受過恐怖襲擊一樣，一點事都沒有。
路邊的商店門口擺放著形形色色的機器或儀器。傑克在紅綠燈前駐足，聽著來自附近咖啡店裏的輕音樂與行人談笑的聲音，他感到這座城市充滿了活力，溫暖的黃昏陽光灑在他身上，一種平靜而慵懶的感覺侵襲而至，一切都仿佛按下了暫停鍵，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這就是龍城的魅力所在，既有濃濃的科技趣味，又保留了古典的韻味，協調而和諧，像是一個永不停歇的生命體，傑克的心情跟著變得明亮起來，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將這城市摧毀，聽見人們哭喊。
傑克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聽著四麵八方傳來的機械聲、腳步聲與說話聲，心中不禁感歎道：
“這裏可比二十五區好多了。”
他記得十多年前初來龍城時的情景，那時龍城還是一座還有一小部分城市規劃排布尚不完善的半成品，各種管線外露，建築風格參差不齊，到處都是施工的痕跡。
而現在，這裏已經煥然一新。
相比之下，二十五區就遜色太多了。
龍城選擇了與時俱進的發展道路，而二十五區還是老樣子，永遠停滯不前，他不禁想著，如果二十五區當初吸收和引進龍城的技術，臣服在別人底下，融合創新，現在的麵貌也許會截然不同。
然而現實就是，二十五區依舊是那個陳舊、髒亂、設施簡陋的地獄，一些社會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黑幫與犯罪盛行，政府官僚主義嚴重，整個地區的氣氛壓抑極了。
和龍城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發現二十五區的人們好像並不在意自己生活的環境有多差勁，依舊可以過得很快樂。
不過，對於傑克來說，選擇在龍城生活，不僅因為這裏便利、舒適，更因為這裏充滿希望，讓人感覺明天會更好。
“幸好我來到了龍城，而不是繼續回到二十五區。”
傑克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慶幸自己當年作出了離開二十五區，來到龍城發展的決定。
如果當時沒逃出生天，他想他現在大概已經成為二十五區某個街角流浪漢了。那裏的環境注定了大多數人隻能在貧窮線上掙紮，要想翻身實屬難上加難。
來到龍城給了他轉機，這裏必二十五區還要看重家世背景，但是對於做手下，還是在提供平等競爭的機會，重視個人的才華、潛力與奮鬥。
現在的他敢說，是龍城塑造了他的人生，如果還困在二十五區，他根本沒機會觸及如今的高度，充其量也隻是個混混頭子的角色。
“還好我當時眼光獨到，抓住了機會。”傑克自言自語道，逃離二十五區是他一生中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要不是那次機緣巧合，他的人生軌跡恐怕早已偏離航向，不複返了。
但後麵倒是一切變了。
傑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陰鬱。
沒人會知道，他傑克·摩根現在的身份，其實是一個聯邦派遣來龍城的臥底。
多年前聯邦就注意到了每一個地方，並密切關注著這裏的一舉一動，為了更好地掌控局勢，他們決定秘密安插幾十名核心成員進入龍城，掌握第一手資訊。
最後聯邦高層選中了傑克，因為他原本就是龍城人，熟悉這裏的情況，可以減少疑心。為了保險起見，聯邦還精心安排了他的背景身份，讓他可以順利加入執劍人，並逐步晉升。
但是，雖然是執劍人，但也隻能做些較為低級的工作，高層那邊完全說不上話，這還是在自己這個偽造的身份有著落難貴族的前提下。
原本聯邦那邊似乎已經是徹底放棄龍城了，反正自己這邊在這漫長的時間，隻收到了一點收集情報的命令，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他們這批棋子好像被完全調動起來了，好像有著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確實是這樣，他在這幾天，收到了一個消息。
二十五區和龍城要展開武器技術上的合作了。
他最近從聯邦的情報網中收到一個極為機密的消息——二十五區與龍城之間已達成初步合作意向，並將在近期進行某些重要核心技術的交接，而第一批技術交接的地點，就在龍城東部一個看似廢棄的倉庫內。
這座龍城東部的廢棄倉庫表麵上破敗不堪，積滿灰塵，門窗緊閉，看似許久無人問津，但聯邦的情報偵察顯示，最近這裏頻繁有車輛出入，甚至偶爾會停靠軍用級別的武裝運輸機，可見這裏的地下已進行了大規模改造，應該建立了相當完善的秘密基地。
據聯邦的分析，這座倉庫地處偏僻，又接近龍城邊界線，是進行秘密交易的最佳場所，而如此大動作改造的秘密基地，隻可能是為即將進行的重大技術交接做準備。
傑克作為臥底，對此也隻能略知一二，因為這級別的機密回事，龍城內部都嚴格控製信息，就更不必說會透露給執劍人最底層的成員了。
但他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個值得聯邦重點關注的大事。
“也是時候了。”
作為聯邦安插在龍城的眼線，他有責任盡快調查清真相，並隨時向聯邦高層匯報動向，但話是這麽說，實際上也不一定能這麽幹。
不過還好，行動的不止他一個人。
這條機密但關鍵的情報不僅僅隻傳到了自己一個人的耳朵裏。聯邦在多年後的情報戰中，為了更全麵地掌控龍城的動向，在這裏暗中安插了不少眼線，這些臥底分布在龍城的各個重要部門，有的甚至已經成為了高層領導。
而這次二十五區和龍城之間的秘密交易計劃，也同樣通過各種渠道，傳達到了每個聯邦安插在龍城的臥底耳中。
於是，在收到這一重大消息後，每個聯邦臥底都根據自己的位置優勢，小心翼翼地進行了調查，有的負責監視倉庫的動向，有的則關注高層的言行舉止，試圖抓住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就在收到命令的幾天後，這些臥底們都如期向聯邦稟報了自己的發現，這些由各自視角得出的情報碎片，一旦拚湊起來，就能還原出一個比較清晰的全景圖，屆時，聯邦將從更宏觀的高度判斷局勢，並采取應對措施。
聯邦顯然對這條情報的重要性有著與眾不同的判斷。
要不拿到情報，要不臥底全部就死。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直接讓臥底們的工作熱情達到了最高。
於是，在龍城的各個領域，許多聯邦臥底都按照新指令，變更了日常工作重心。高層領導頻繁外出視察，員工加班加點測試新設備，執法部門尋找線索排查密謀……所有的一切都在圍繞這個焦點展開調查。
而今天，就是動手的時候。
傑克微微側身，從一輛銀色轎車後探出半個身體，用雙眼迅速掃視了一圈四周。確認安全後，他快步穿過馬路，來到路對麵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自動售貨店門口。
他抬頭看了眼店內的監控探頭，然後低聲念叨：“光輝。”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黎明。”
傑克轉過身，看到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壯碩男子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墨菲，你來晚了。”傑克皺了皺眉。
“抱歉，部門最近加強了安檢，我得更謹慎些。”名叫墨菲的男子走上前與傑克握手：“聯邦那邊有什麽新命令嗎？”
“是的，和預想的一樣，二十五區和龍城的秘密交易提上日程了。”傑克壓低聲音說：“據可靠消息，第一批核心技術的交接就在最近。”
“就在那座廢棄倉庫？”墨菲抬頭望向遠處一棟破敗的建築，幾乎都看不到影子了。
“是的，我們的人已經完全鎖定目標了，就看什麽時候行動。”
“看來這次行動會異常複雜和艱難。”墨菲喃喃自語。
“沒錯。”傑克點點頭，神色中卻有些無奈：“多年辛苦奮鬥終於要見成效了，隻要秘密交易一經阻止，龍城就再無立足之地。”
雖然和他沒什麽關係，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但看見龍城會直接從半山腰跌下，他也會感到興奮。
“正是如此！”墨菲臉上浮現出一絲獰笑，“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龍城高層被聯邦所摧毀的那天了……”
傑克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看向墨菲：“那麽，我們什麽時候出手？聯邦那邊似乎已經等不及了。”
墨菲不慌不忙地點起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後緩緩吐出煙圈：“別急，時機很快就到了，我們已經在龍城安插了這麽多年，最後的收網也不能操之過急。”
“放心，現在我們的人手和情報都已經到位，其他在關鍵部門安插的臥底也都集結完畢，隨時準備出手。”他又吸了一口煙，眯起眼睛看著遠方。
“正等待一個最佳時機，差不多是今天晚上，雙方談判的時候，一旦時機成熟，我們就可以迅速切斷龍城的聯係和支援，讓二十五區的車隊與人員在運送過程中完全暴露無遺，然後……”
墨菲用力一揮手，做了一個斷頭的手勢：“砰！輕而易舉將他們全殲在龍城的地界上，讓二十五區和龍城都無法脫身！技術是我們的，其他東西也是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就撤出龍城，回到聯邦。”
說到這裏，墨菲忍不住低聲狂笑起來，傑克也露出一絲冷酷的微笑。
時間轉眼來到了夜晚，龍城入夜後溫度驟降，寒意逼人。傑克獨自走在通往倉庫區的小路上，四周一片漆黑，隻有頭頂的路燈在忽明忽暗地搖曳著。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這次夜襲行動的其他臥底們應該已經就位，準備隨時開搏，傑克神情嚴肅，他知道自己肩負的責任重大，這次行動關係到聯邦多年謀劃的成果，必須萬無一失。
倉庫區終於出現在傑克的視線中，他看到那些破敗建築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就是它了……”傑克在心中默念，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時間剛剛好，這時一個身影從他身旁悄然滑過。
“墨菲？”傑克輕聲低喃。
“是我。”那人回應道，“其他人已經準備停當，我們可以開始了！”
傑克點了點頭，和墨菲交換了一個眼神，雙方都從中看到了堅定的決心。
“動手！”
剛喊出這兩個字，他們兩個人的腦袋就徹底爆開。
“聯邦的老鼠已經聚集，開始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