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罪人的憑證
“原來是你......”
青年似乎也認出了她，羽睫微垂，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江燕兒看了看麵前包裹嚴實的青年，又看了看身側如臨大敵的小冥，不由問道：“你們認識？”
小冥眉頭微蹙，抿了抿唇，思慮再三也隻說了句：“見過而已。”
二人相對站立，目光交錯，誰都沒有再度說話，清爽的秋風從兩人中間吹過，好似在為一道無形的戰役拉開序幕。
江燕兒神色複雜地看著二人，雖然她不清楚麵前這青年是什麽來頭，但看樣子，似乎跟小冥有著不小的恩怨。
“他剛剛好像說是要應聘來著，咱們還麵試嗎？”江燕兒俯下身，小聲在小冥耳旁低語道。
小冥斂了斂眸子，收了氣息，轉頭對著江燕兒溫柔一笑。
“燕兒姐姐，我想吃南街街尾的紅豆糕了，你幫我去買一點兒回來吧，好嗎？”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江燕兒閃過一瞬的怔愣。
但是看著二人之間這劍拔弩張的氛圍，江燕兒便意識到自己現在最好還是別在這兒呆著了。
他倆會打起來嗎？
不，或許自己現在該去把團年年找回來，萬一小冥和他打起來了，身邊也算有個幫手不是？
“行吧，那你......小心。”
江燕兒鄭重地拍了拍小冥的肩膀，在一步三回頭不放心的目光中，離開了店鋪。
馬不停蹄地奔向了西街！
確認江燕兒徹底遠離後，小冥鬆了口氣，黑色的瞳眸複雜地盯著麵前的青年，淡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進來吧。”
青年沒有反駁，而是乖乖地跟著小冥穿過店鋪前廳，避開了施工的工人，來到了清幽安靜的後院。
小冥將青年帶到了後院臨時收拾出來的一間茶室裏，沉聲問道：“說吧，你來幹什麽？”
“找工作。”
青年回答得毫不猶豫，神色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小冥斟茶的手一頓，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妖獸不是以野外捕獵為生的嗎？為什麽想著要來人類的社群中找工作謀生？”
滾燙的沸水掀翻了杯底的茶葉，但片刻後就歸於了平靜，清晰倒映出了小冥的臉。
“你就不怕暴露自己妖獸的身份麽？”小冥將茶遞給了對麵了青年。
青年聞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小冥一句：“你都在人類社群裏開店了，難道沒想過暴露身份的事？”
黑色的瞳眸微沉，帶著淡淡的寒意，小冥麵上有些不悅，連帶著語氣也淡了下來。
“我自有我的打算，輪不到你來操心。”
秋天的風來的似乎比夏日頻繁，兩人這才坐沒一會兒，院子內的樹葉就被晃得嘩啦作響。
連帶著灑下了一地的金黃。
“......我要養家。”
沉默許久，青年才十分正式地說出了這句話。
“噗——咳、咳！”
一口茶水猝不及防的被小冥噴出，渾圓的雙眸不可置信地盯著麵前的青年。
“咱倆不過大半年沒見，你就這麽水靈靈地有家了？”
讓她想想，之前是誰跟她說剛滿~十~八~歲~來著？
談及到家庭，青年的神色似乎多了一份柔軟，原本冷淡的語調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是的，我有一個家了。”
小冥神色複雜地盯著青年，按理說這是喜事，她應該祝福人家的對吧？
可是她思來想去。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嘶......”
小冥眼神微眯：“那也不對啊。”
“妖獸就算成家了，那不也一樣是在深山老林裏找一塊兒自己的領地繁育後代，然後接著捕獵為生嗎？”
小冥疑惑地望向青年。
“你為什麽會因為成家了，就要脫離森林，來人類的社會求生存呢？”
難道金幣。
也成妖獸之間的硬通貨了？
青年被少女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桌下的手微微攥緊，像是在隱忍著什麽不願開口的事。
這熟悉的皺眉，這熟悉的為難，迄今為止，小冥隻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
“冒昧問一句。”
小冥抿了抿唇，試探著開口：“你的伴侶是......？”
青年深深地看了小冥一眼，最終像是妥協了般，歎出了兩個字：“人類。”
好嘛！她就知道！
小冥深吸一口氣，蘇赫一個，你一個，這年頭就流行談點兒跨越種族的戀愛是吧？
“行……”
小冥有些心累地扶著額：“為愛衝鋒的勇士，有擔當。”
聞言的青年眼眸微亮：“那你能留下我嗎？”
似乎是很擔心自己會失去這次機會，青年在說完後，還不忘補充道：“我什麽工作都可以做，就算有不會的我也可以學。”
如此誠懇的態度，倒讓小冥對之前在山洞裏那個隻會對自己殺殺殺的毒蠍有了一絲絲的改觀。
“唔......”
理論上來說，把他招進來也不是不行，雖然感覺他不是很擅長應付人情世故的樣子，但妖獸身體強健，留下來打個雜還是可以的。
“留你下來也不是不行，不過......”
小冥看著眼前包裹嚴實的青年，皺眉道：“你能先把帽子和麵罩都取下來，讓我看看臉嗎？”
這副末世降臨的打扮，再加上他身上自帶的冷淡氣質，知道的以為他是來應聘店員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cos刺客信條呢！
聞言，青年眼底閃過一抹猶豫：“一定要取嗎？”
“當然了。”
小冥理所應當地聳了聳肩。
“我們這是服務業，每天都要跟顧客打照麵的，你總不能每次都這身打扮去見客人吧？”
咱們可是正兒八經的服裝行業，又不是地下黑社會！
青年眉頭緊蹙，眼底劃過一抹掙紮，挺拔的身軀在原地僵硬了許久，才終於像是被迫拐入山寨的黃花大閨男般，不情不願地摘下了自己的麵巾。
青年的五官比小冥預想中的好看，臉型硬朗有輪廓，五官也深邃立體，隻不過唯一可惜的是，在這張俊朗的臉頰左邊，正蔓延著一大片可怖詭秘的紅色花紋。
遠看像是荊棘藤條，可近看卻又像是燃燒的烈火。
小冥的視線被那詭秘的花紋吸住，隔了許久才猶豫著開口道：“你這紋身的樣式......是不是太小眾了點兒？”
聞言的青年搖頭，暗紅的眼眸晦暗不明：“這不是紋身……”
“這是我，身為‘罪人’的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