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農民工

第14章 克魯解圍

我雖然對賭錢毫無興趣,但每當阿龍想去過把癮的時候,我都一路同行。

“這也是工作。”我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

“走,小韋!去卡西諾!”我抬起頭,隻見阿龍筆直地站在我的麵前,眼睛格外地明亮。

阿龍和我坐在賓館的餐廳裏吃早餐,納納打來電話,希望阿龍能和他到加納大使館,他要辦理返回中國的簽證,他說隻要有阿龍這個活生生的中國證人,簽證會比較容易一些。大使館不是每天都辦公,每次開館的時候,使館的門前都是排著長隊,一堆一堆的人群擁擠不堪,誰都擔心排到自己的時候,使館的簽證官員說:“下次再來吧!”阿龍低頭看表,發現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筷條,早餐也顧不上吃了,揮手叫了一輛的士,連價都不砍了,叫司機加快速度,務必在使館開門之前趕到。出租車司機看來是個新手,並不知道大使館在什麽方位,一路停一路問,轉來轉去,終於把車停在使館緊閉的大門前。阿彌陀佛!隻有不到十個人在排隊。

“納納呢?”阿龍東張西望,不見納納的蹤影。

“納納,你在哪?”阿龍心急如焚,在電話裏急匆匆地問。

“我還在**。我馬上到!”電話裏傳來納納懶洋洋的聲音。

阿龍當然知道,納納的“馬上到”是什麽意思。當阿龍抽完了一包玉溪煙時,才見到他姍姍來遲。幸虧簽證辦得還算順利,否則阿龍非把他開了不可。“這廝簡直是個遲到大王,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要是在國內我非打他一頓不可。”阿龍低聲跟我說道,我也覺得納納這點毛病簡直不可理喻。

返回中國前夕,納納給阿龍介紹他的一個鐵哥們來頂替他做翻譯,這個哥們叫克魯。

我以為納納是我見到過的非洲兄弟中臉蛋長得最黑的一個,沒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還有比納納臉蛋更黑的兄弟。當他們兩兄弟圍著金礦老板阿龍興奮得哇哇亂叫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卻快速地複習一遍形容詞的比較級:納納很黑,克魯更黑。

見麵的頭一天,克魯就到當地市場給我買了一雙棕色的拖鞋,雖然是地攤擺賣的便宜貨,可是禮輕情義重,想想剛剛出關時被海關人員無端刁難的情景,再看看克魯如此熱情友好的接待,心裏真是暖烘烘的,初來乍到的陌生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心想這一回有救了,再碰上把我們當外人欺負的當地人,克魯這個土生土長的地頭蛇,他會呆在洞裏看熱鬧見死不救嗎?安全感由此而生。

果不其然,在我們去奧蘇拉酋長家裏商談買地挖金的路上,克魯終於有了一次英雄用武之地。他把那輛車窗上有一個窟窿的已經報廢了的車子停在路邊,然後,隨著納納帶著老板阿龍到村子裏去走走看看。納納會說點漢語,又會當地方言,我這個翻譯就顯得可有可無。阿龍說:“你就在車上看車吧,免得那幫年輕人過來東搞西搞。”阿龍一邊說著一邊把右手指向不遠處一片空曠的黃土高坡,我看到一群搖頭晃腦的青年男女在跳著有一點迪斯科味道的非洲舞蹈,隱隱約約還可聽到非洲音樂所特有的節奏明快的旋律。我叫克魯把車門關好,再把所有的車窗全部鎖上。在這個暫時與世隔絕的空間裏,我就可以放心地睡大覺了。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打聲把我從美夢中驚醒。我起身往窗外一看,隻見一個張牙舞爪的黑黝黝的女人在車窗外不停地拍打和喊叫著,那架式像是一隻餓極了的野獸終於發現了獵物。我本來對黑人就存有戒心,此刻更是膽戰心驚,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我看見女人那厚厚的嘴唇印在了車窗上,像是在挑逗車裏的白人。她要幹什麽?會把車掀翻嗎?“克魯,你快回來!克魯,你快回來!”我在心裏不停地禱告,不停地呼喚著,猛然間,我發現女人的一隻手伸進了車裏,一把抓住了我的左臂,使勁地搖起來,還把它往車窗外拚命地拉,我嚇得臉色煞白,心想手臂肯定要斷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左臂的時候,克魯到了。隻見他大嘴一張,雙手一推,女人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四腳朝天,像一隻被翻過身來的大烏龜。我驚魂未定,隻聽克魯探進頭來問:“Areyouok,Andy?”我張口結舌,除了頻頻點頭,就是哇哇亂叫,根本說不出一句像樣的人話來。說了幾十年的英語一下子全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後來,克魯告訴我,這個瘋狂的女人並無惡意,她隻是白酒喝多了,看見車上有白人,就春意大發,想入非非而已。她對克魯說:“我愛車上的白人!我要他!我想做他的老婆!帶我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