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機不可失
林婠婠摸了摸手中的芙蓉玉佩,心中泛著苦澀,如果他真的忘了自己,自己是否也能把他徹底的忘掉?
葉昭昭見她真的鐵了心離開,舍棄榮華富貴,斷情絕愛,拋棄摯愛她的太子殿下,隻求自己心靈的平和,她其實根本理解不了。
她忍不住開口,“姑娘,你需要帶走哪裏東西,不提前安排?”
葉昭昭主要是想提醒她,離開也千萬別忘了帶銀子,外麵的世道可不好混,餓肚子的滋味,沒人比她更明白。
離了權勢的庇護,她擔心林婠婠這種養在深閨的女子涉世未深,根本不知人間疾苦。
林婠婠早就做了安排,最重要的東西自然就是父親留給她的神醫穀手稿,她一定會帶走。
銀錢方麵,她其實早就通過謝長宴,很大部分給了沈時鳶,讓她代為保管。
至於傅羿安送給她的奇珍異寶,衣裙首飾,她統統都不會帶走,那不就成了攜款私逃了嗎?
他一定會查出蛛絲馬跡,到時候,他一旦知道自己還活著,她哪裏還有安寧日子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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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勤政殿內燈火通明,一片寂靜。
伺候的內侍小心謹慎,生怕弄出半點聲音打擾到太子殿下批閱奏折。
這時,許紹在內侍的帶領下,昂首走了進來。
傅羿安示意內侍給他搬了座椅,停下手中的禦筆,“如何?”
許紹抿了嘴,歎了一聲,“還真讓你猜對了,他們是想打西山大營的主意,西山大營薛統領和阮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心思活絡,為人鑽營,說不定真的會變節,要不提前把他給換下?”
傅羿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大相國寺,玄鑒法師給我算了一卦,他那時卻不敢給解卦。”
許紹一怔,想起來,當初傅羿安還隻是太子伴讀,許太傅、太子還有他幾人隨著先帝去了大相國寺。
當著先帝的麵,不知為何玄鑒非要給傅羿安算卦,算了之後,又不敢說,若不是陸太後及時出現解圍,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當時算的什麽卦?”
“乾卦!”
許紹一拍大腿,豁然開朗,“元亨利貞,那時候太子殿下應是潛龍勿用,如今是是,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傅羿安淡淡一笑,“不是,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許紹覺得有些懵了,“太子殿下,那您的意思到底是,按兵不動,靜待時機,還是提前做準備,以確保萬無一失啊。”
“你非要鬧著跟林婠婠成親,還那麽大張旗鼓,刺激阮家人,生怕他們不知道你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你折騰這些幺蛾子,到底想幹什麽啊?”
傅羿安睨了他一眼,“孤是真心想娶婠婠,不是折騰,我們都拜了天地,再說許太傅也是證婚人,所以這場婚事自是作數的。”
“孤就是要告訴阮家,即便阮流箏想嫁過來,也隻是妾!孤不逼他們一把,阮家怎麽肯狗急跳牆呢?”
許紹徹底明白了他的用意,“那明日的大婚呢,你難道逃婚不娶阮流箏?你這樣不就是存心激怒阮家?逼著他們想法子廢黜你?”
傅羿安搖了搖頭,“孤怎麽會逃?要逃的是他們!”
許紹倒吸了一口冷氣,傅羿安的心就蓮藕做的,藏著八百個心眼子呢。
他不禁有些同情以後的佞臣們了,他們若是想弄權糊弄他,恐怕腦袋就得搬家!
許紹忽眉頭緊擰,“不對啊,阮家就算廢黜你,他們也得重新扶持一個傀儡出來,難道是恒王或者晉王?”
傅羿安笑道,“不錯,他們確實有此意,不過恒王性子殘暴,根本不易受控製,阮家打得一手好牌。對他們都已下注,不過晉王才是他們想要的人。”
“耳根子軟,沒有太多的主見,又極易動搖,又注重禮儀仁義,自然是君主的最佳人選。”
許紹臉色驟變,晉王本在朝中本就有大批擁護者,若不是上次陸太後利用崔相的心急,讓晉王差點背上弑母的罪名,把他逐去了封地。
晉王還真有實力與傅羿安一決高下!
“那這和西山大營又有什麽關係?萬一薛統領起了異心真和晉王聯手,西山大營駐軍人數上本就遠超禁軍和金吾衛,雙方一旦打起來,就是血流成河啊!”
傅羿安毫不在意,“薛統領不是蠢貨,若沒有‘明君’現身,他也不會輕易投靠,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許紹見他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心裏煩躁得不行,“哎喲喂,我的太子爺,你到底怎麽打算,給我個準話吧,真是急死人了。”
這時,程豐從殿外匆匆進殿,“殿下,晉王府有異動了!”
許紹看了一眼傅羿安,得,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再著急,這位正主也無動於衷,許家反正跟定他了。
傅羿安歎了口氣,“許紹,你去一趟吧,我實在不想見她。”
許紹一怔,“什麽?”
程豐迎著許紹不解的目光,解釋道,“蘇靈音偷了晉王的令牌,帶著人私自前往西山大營調兵。”
許紹頓時瞳孔睜大,不可置信,蘇靈音才從冷宮搬回晉王府幾天啊!
她這是魔障了嗎?
還要往死裏折騰,是把肚子裏的皇嗣當著護身符了嗎?以為都不敢殺她嗎還想故技重施嗎?
許紹麵含怒氣,倏地起身跟在程豐後麵往殿外走去,他忽地停下腳步,“晉王真的不會有異心?”
傅羿安微微頷首,“自然!”
看著許紹離開的背影,傅羿安歎了口氣,他雖然相信晉王不會謀逆,可對他自然也有所防備。
乾卦的九四,其關鍵是審時度勢,把握時機。
他一早就知道西山大營的薛統領不值得信任,他若是提前換下此人,打破阮家的計劃,他們還會有新的人選,還不如留著薛統領這枚棋子,在那個位置上更為可控。
明日是他迎娶阮流箏的日子,真是可笑啊,又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候了,他等得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傅羿安捏了捏眉心,順手拿起禦案上的檀木匣子,從裏麵抽出一副畫來。
畫中的美人正是林婠婠,她一身素衣躍然紙上,看著她的眼眸,傅羿安神色柔和了幾分,已有幾日沒見她了。
雖然,每日都有人匯報她的衣食住行,可他心裏依空****的,總感覺得自己應該守著她,應該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踏實,才安心。
婠婠,你現在正在做什麽呢?
此時此刻,會不會也在想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