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所欲為,為虎作倀
宮裏規矩重,不能隨意走動。
是以隻能走玄武門,順著護城河,經河邊直房去東安門。
這條路小乙子不是沒走過,可沒有哪次讓人這麽害怕……
他心裏頭緊張,出了玄武門一步三回頭,妄圖能看見宋菁穩穩心神。
可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她的影子,隻能硬著頭皮一個人往下走。
“騙子!大騙子!”
他一邊走,一邊咬著後槽牙罵宋菁。
又在心裏默念,“不會出事,不會出事的!”
可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
就在小乙子即將走過河邊直房時,一道尖細陰柔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站住!幹什麽的!”
隻見瘦長條揣著手,站在不遠處居高臨下地睥著他。
小乙子渾身一個哆嗦,忙行禮,“小的見過曹公公。”
瘦長條不叫起身,隻是緊緊盯著他。
“哪裏當值的,如此沒有規矩!公公問話不知回答嗎?”
小乙子勉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回公公,小的尚衣監長隨,去東安門見我哥哥。”
“咱家怎沒聽說到探親日了?”
瘦長條陰著一張臉看向小乙子,眼裏滿是不懷好意。
“咱家丟了一塊玉佩,就在你站著的地方,現下沒有了,是不是叫你偷藏了起來?”
小乙子心裏咯噔一下,“公公冤枉啊,小的什麽也沒瞧見,況且剛走到這便被您叫住了,便是瞧見了也沒機會啊!”
“哼,我出來之前可隻有你一個人在這兒!多說無益,搜身吧!”
說著他大手一揮,一隊禁軍突然從河邊直房內走出,邁開步子朝小乙子走去。
沉重的盔甲發出碰撞之音,聽得小乙子一張臉慘白。
就在他六神無主之際,宋菁忽然竄出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喲,我當這是誰?這不是謝掌印身邊的長隨,宋公公嘛!”
見了她,瘦長條拉長了精瘦的馬臉。
宋菁不欲與他計較。
“您可想好了,若是今日沒搜出玉佩,該當如何?這般大張旗鼓的調動禁軍……”
她淡定地看向瘦長條,眼裏冒出殺意。
“若是高公公因此被閣老責罰,您——”
瘦長條不耐地打斷她的話,“不必多說,給我搜!”
搜不出東西?他定然不信!
瘦長條一聲令下,禁軍直直奔宋菁而去。
宋菁沉著一張臉,麵對禁軍的威逼卻動也不動。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小乙子被嚇得渾身抖個不停,卻趁人不備猛地抬手,將什麽東西塞進了嘴裏!
宋菁還在和禁軍對峙著。
“各位可想好了,賈大人不在,若你們沒能從我身上搜到東西,待他回來你們要如何交代!”
帶隊的禁衛軍不苟言笑,聞言隻是冷冰冰地回複:“爾等不過聽命行事,賈大人自會體諒。”
一句話噎得宋菁好半天說不出來話。
“好好好!他瘦長條為所欲為,爾等又為虎作倀,看來宮裏頭是沒有我等的活路了!”
此時,周圍滿是看熱鬧的人,不禁暗自為宋菁兩人感到惋惜。
聽著人群裏爆發出的竊竊私語,瘦長條袖子的裏手攥得死死的。
竟然來挑撥這一套!
他眼裏陰沉得厲害,“莫要聽她胡言亂語,天塌了有我頂著,給我搜!”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禁軍,聞言立馬大踏步朝宋菁走去。
圍觀的太監們都被那氣勢嚇了一跳,紛紛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可宋菁卻還是挺直了脊背站在小乙子身前。
眼瞅著氣勢磅礴的禁軍就來到了眼前,她的袖子卻突然被人扯了兩下。
宋菁猛地回頭,見身後的小乙子不停給自己使眼色。
她愣了一下,猶豫了半晌終是按照小乙子的意思讓開了路。
“若你們敢傷他一絲一毫,或是暗地裏栽贓,我必告知掌印公公!爾等可掂量著辦!”
宋菁鋪墊好了說辭,可那些禁軍卻沒有半分在意,徑直朝小乙子走去。
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隻見小乙子顫抖著張開手臂,任由身形高大的禁軍,在自己身上來回摸索。
周圍喧鬧之聲漸漸消失了,他耳中隻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可半刻過去了,禁軍除了在他身上找到了一袋子銀兩,並無其他。
瘦長條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不可能!”
他猛地推開了搜身的禁軍,“我來!”
今日必須要搜點什麽東西出來!
可沒等他碰到小乙子的身子,斜岔裏突然伸出一隻手。
“誒?公公這可就壞了規矩。”
瘦長條順著一雙手看過去,隻見宋菁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側。
他目眥欲裂,“狗屁的規矩!”
宋菁含笑搖頭,“這話可錯了,眼下的情形,在場之人皆可搜尋,隻你不可!”
瘦長條氣得癲狂,拔高了嗓子怒道:“荒謬!”
宋菁也不說話,隻是看著他。
瘦長條見狀微微凝滯,他視線掃過人群,隻見大家對著他指指點點。
“禁軍都搜不出來,他若能搜出來,那可不就是栽贓陷害。”
“就是,那禁軍是他帶來的,難道還要幫宋公公嗎?”
瘦長條聞言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宋菁上前一步,“收手吧,再鬧下去,對您太不利了。”
她麵上滿是擔憂,一副頗為他考量的樣子。
可瘦長條卻恨極了,“莫要裝腔作勢!你記著,隻要我活著一天,必讓你不得好死!”
宋菁被他嚇到了,“我與你何時有此等深仇大恨?”
瘦長條咬著後牙,雙目通紅。
“你懂什麽!”
那被人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本該是她宋菁的下場,而不是他!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瘦長條回過神,深知自己再待下去也是無用。
隻留下一句:“搞錯了”,帶著禁軍灰溜溜的走了。
此時,雪已經停了。
一直僵在原地的小乙子,忽的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來不及笑話他,宋菁扯起胳膊帶人走了。
待事情辦完後,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司禮監。
可還未等她喘口氣,便被謝司宴叫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