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死了也活該
宋菁渾身一個激靈,和眾人對視一眼,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謝司宴身旁。
“來了爺,咱回去吧。”
謝司宴冷冷看她一眼,“不和她們告個別?”
宋菁縮了縮脖子,不好意思地說:“爺,您別寒磣小的了。”
謝司宴收回視線,長腿一邁,和宋菁拉開距離。
宋菁忙快步跟上去,腳步不停地討好。
“小的還沒謝過爺,若不是您今日來救我,恐怕現下被帶去東廠的便是小的了。”
“早知你居心不良,真該叫你進去待待。”
謝司宴聲音淡漠,聽得宋菁後背一陣發涼。
“爺怎如此想小的,小的真是一心帶他們讀書,其心可鑒!”
“是嗎?那是誰手把手教人讀書了?”
謝司宴聲音更冷了,宋菁麵容訕訕。
“爺,小的算是半個先生,教人讀書不算錯吧?”
謝司宴聞言神情更冷,“哪隻手教的?霖峰給我剁了。”
霖峰應了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了宋菁的右手。
宋菁嚇得麵色都白了,“爺,小的罪不至此吧!”
她可憐巴巴地看向謝司宴,卻見他一臉冷漠。
“給你個教訓,省得將我的話當耳邊風!”
這下宋菁慌了,他真要剁了自己胳膊!
“小的錯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饒小的一命吧!”
她連聲告罪,眼中淚光閃閃。
“眼下知道怕了?”
謝司宴第一次這樣駭人,周身寒意逼人。
“日後再給我惹麻煩,要得便不僅僅是一隻手。”
見宋菁真白了臉,他示意霖峰鬆開,轉身拂袖離開。
宋菁長舒一口氣,不停地拍著胸脯。
剛剛那一瞬間,她以為謝司宴真的要砍掉自己的胳膊。
好在隻是教訓教訓自己而已。
不過好在今晚他來了,不然就憑私下聚眾的名頭,他們一眾人誰的腦袋也保不住!
本以為此事就此揭過,可沒想到第二日,尚衣監竟紅火了起來。
午時,小乙子帶著一眾小太監來找自己。
說讀書會的消息在宮裏傳開了,大家紛紛毛遂自薦,想加入其中。
宋菁隻覺一陣頭疼,這麽多人,她實在教不過來……
正猶豫時,謝司宴忽從門內走了出來。
眾人一見到他立馬慌了神,見過禮後如鳥獸散。
宋菁長長鬆了一口氣,“爺,您有吩咐?”
謝司宴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起去乾清宮。”
宋菁忙垂首應是,扶著他上了抬輿。
路上,謝司宴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盯得宋菁渾身不得勁兒。
“爺,小的知錯了,不然您給個痛快吧!”
宋菁麵容訕訕,仔細看眼裏還帶著委屈。
“你看不得?”
謝司宴端坐在抬輿上,言語譏諷。
宋菁渾身一個激靈,幾乎要哭出來了。
“爺,您別這麽說話,小的害怕……”
謝司宴哼笑一聲,麵色冷淡下來。
“你和尚衣監那些人關係很好。”
宋菁聞言悄悄瞄了一眼謝司宴的臉色,“爺吃醋了?”
謝司宴一記眼刀飛來,嚇得她縮了縮脖子。
“小的入宮便在尚衣監當值,大家年紀小都互相照顧著,總有些不一樣的情分。”
宋菁罕見的正經,不免讓謝司宴多看了幾眼。
“除了崔壽,是那個小繡娘不一樣,還是那個小太監不一樣。”
宋菁神色一凜,暗道他眼神果然毒辣。
“都有,都有……”
她笑著打哈哈,謝司宴卻不滿意她的回答。
“宮內不許結對食,別給我惹麻煩。”
他語氣陡然冷淡,聽得宋菁擰起眉頭。
宮裏明麵上雖不允許結對食,但暗地裏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不信謝司宴有心管這檔子事,為何獨獨要和自己說?
況且,她何時有過這心思了……
既然謝司宴已經允許辦讀書會,那他們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讀書會更是由隔日一次,改回了每日一次。
謝司宴從乾清宮送回司禮監後,便和霖峰商量什麽事兒,將宋菁打發走了。
左不過是些不想讓她知曉的朝廷大事。
宋菁也不在意,直接去了讀書會。
可她剛踏入尚衣監,便聽見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珠秀撞牆死了!
據說那禁軍家裏有蒙蔭,父親也是個有名有姓的大人。
他讓珠秀承認主動勾引,並承諾出去後便救她出去成婚。
珠秀信了。
可今早禁軍家裏人來接時,卻說他們家不會和她這樣的人扯上關係,哪怕做外室都不行。
珠秀聽了這話,當場就魔障了。
沒過多久,便一頭撞在牆上咽了氣。
“那她屍首怎麽辦?可有人安葬?”
“哪能有啊,估計裹巴裹巴扔亂葬崗了吧。”
春桃頗有些唏噓,倒是李子義正言辭道:“整日不想著如何精進繡工,把心思放在攀高枝兒上,死了也活該。”
宋菁不解,兩人到底有何過節。
李子這才解釋了一遍,原來珠秀曾私下裏嘲諷過春桃。
“一個小太監,再有出息也是個閹人!跟他配對食?寒不寒磣!”
有人反駁她,“咱們這樣的出身,隻能在宮裏困一輩子,找個喜歡的互相做個依靠,不是挺好的嗎?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你作何管那麽多?又沒人逼著你找……”
可珠秀卻罵她們是眼皮子淺的東西,說自己可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
李子氣不過,和她大吵了一架。
“我娘說了,女人和男人在一塊兒不是隻有睡覺,有時候也一起談論些常人聽不懂的話。就像咱們前兩天學的那個詞,叫惺惺相惜。”
宋菁沉聲道:“你娘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可能珠秀也沒想到,自己最後竟死在了一生期盼的高枝兒手裏。
“她不是死在高枝兒手裏。”
宋菁自說自話的功夫將謝司宴磨得頭疼。
他放下折子捏了眉心,試圖讓她閉嘴。
宋菁有些意外,愣了半晌才回道:“爺說得是,她是死在自己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