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止一次出現在夢裏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路上三三兩兩都是趕去上朝的馬車。
謝司宴不顧旁人的目光，徑自走去轎子，直奔旁邊的護城河而去。
他步伐稍快，沒了平日裏的從容，添了幾分急迫和壓抑。
宋菁不知發生了什麽，快步跟了上去。
“爺，您千萬別想不開！”
謝司宴聞言腳步一頓，轉身緊緊盯著她。
宋菁被他毫不掩飾的火熱目光看得頭皮發麻，“爺，您這是怎麽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不怪宋菁慫了，實在是謝司宴的眼神太嚇人，叫她又想起了在勤王府……
她忙垂下頭，不與他對視。
謝司宴自己也察覺出不對，深吸一口氣轉過了身子。
“離遠些，我一個人待會。”
宋菁再不敢停留，抬腿退回了轎子旁。
她走了，可腳步聲卻一下下砸在謝司宴的心頭。
勤王府、轎廂中，甚至是公廳值房內，兩人糾纏的畫麵一次次在腦海中閃回。
他有些煩躁，沒想到那藥性如此強烈。
壓製住眼底的欲望，謝司宴又靠近了護城河一些。
此時，天邊正好泛起魚肚白。
清晨的微風帶著一絲清涼，掠過河邊撲到他麵上。
夾雜著水汽的涼爽，叫謝司宴的腦子清明了許多。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終於平複了心情慢慢踱回了轎旁。
宋菁怯生生看著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的厲害。
見他又恢複了往常的清貴疏離，她稍稍鬆了口氣。
“爺，您好了？咱能回宮了嗎？”
她呲著牙，但仔細看還是能瞧出一絲小心翼翼。
謝司宴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今日的事，不許叫第二個人知道。”
然後便什麽也不說，徑自坐進了轎子內。
宋菁見狀一顆心放了回去，重重“哎”了一聲，對著轎夫喊了一句：“回宮！”
笑話，她也不想叫這事傳出去。
若叫霖峰知道，又不知該怎麽誤會……
直到看見了神武門，宋菁才重重歎了口氣。
心裏暗道：終於回來了，以後可千萬別再遇見這位活閻王了。
宋菁這麽想，是因為覺得回了宮，和謝司宴兩人便各自分開了。
她回尚衣監，而謝司宴回自己的司禮監。
可沒想到，他卻遲遲沒有聲音。
一行人都走到了司禮監的大門口了，轎子內依然安靜，沒有半點聲音傳出。
宋菁懷疑謝司宴睡著了，畢竟昨晚兩人折騰了大半夜。
她輕咳一聲，小聲提醒道：“爺，司禮監到了。”
“知道了。”
謝司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離，沒有半點睡著的意思。
宋菁正納悶，霖峰驚詫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大人？”
又看向宋菁，“你怎麽在這兒？”
宋菁不知該怎麽解釋，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幹笑。
見轎內的謝司宴實在沒有開口的意思，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道：“昨夜半路碰上了，又不能叫爺一個人出宮。”
霖峰眼裏閃過一絲懷疑，卻還是沒多問什麽。
這時，謝司宴終於出來了。
宋菁習慣了，邁開步子想去攙扶，卻被霖峰搶了先。
“大人，您怎回來了？勤王的喪事該沒這麽快吧。”
謝司宴沒說話，眼神卻冷了幾分。
霖峰見狀想起坊間關於勤王世子的傳聞，忍不住皺起了眉。
“可是世子對您不敬？”
眼看著便要問到關鍵之處，宋菁忙打岔道：“爺，您也回宮了，小的便回尚衣監了。”
霖峰成功被吸引了注意，皺眉看了一眼宋菁，又將視線落在了自家大人身上。
見大人平靜地點點頭，他眉頭又緊了幾分。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怎麽覺得大人和宋菁之間有絲不尋常……
自從這天後，宋菁和謝司宴再也沒見過。
勤王府那夜發生的事仿佛一場夢。
宋菁不敢再回想，謝司宴卻不受控製的時常浮現在腦海。
無論是膝頭的灼熱氣息，還是榻上那雙帶著水霧的眼睛，不止一次出現在夢裏。
勤王世子的藥實在太厲害，以至於叫他念念不忘到如今。
謝司宴每次想起，便要在彈劾世子的奏折上添一筆。
不是他故意對付勤王府，隻是世子太過無能，覬覦勤王府手裏兵力的人太多。
其中就包括秦閣老……
“大人，您聽見了嗎？”
謝司宴回過神，將腦海裏的笑臉趕走。
“何事？”
霖峰奇怪地看了大人一眼，又重複了一遍。
“高立上次沒捉到鬼，私下裏抓了一批人處置了。秦閣老正忙著勤王世子的事，咱們用不用火上澆點油？”
謝司宴罕見地拒絕了，“世子握不住兵力多久。”
叫他多吃點苦頭也好。
霖峰詫異地抬頭看了大人一眼，又聽他問道：“宋菁那邊可有消息？”
宋菁？
霖峰皺起眉，近日大人提起她的次數越來越多。
斟酌了一下，他回道：“宮裏倒是有些流言，說高立如此做是因為心虛害怕，還有人提起李河李海是如何死的。但——”
他停頓了一下，見大人聽得認真，心中疑惑更甚。
“但聲勢不大，眼下還沒傳到高立耳朵裏。”
謝司宴思忖片刻，提筆吩咐道：“咱們添把火。”
霖峰這下終於變了臉色，剛剛不是還不用？
他忍了許久，終於帶著一絲不甘開了口。
“大人，恕屬下直言，您近日有些不對勁，難不成又對宋菁心軟了？”
謝司宴筆尖一頓，眼神犀利地看向了霖峰。
霖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立馬慚愧地跪倒在地。
“屬下知罪，不敢如此揣度您的心思。”
謝司宴久久沒動作，霖峰更是羞愧。
良久後，謝司宴終於開了口。
“起來罷，把我的話吩咐下去。”
霖峰重重應了聲“是”，垂著頭退下了。
自這天起，宮裏關於高立和李海李河兩兄弟的傳言愈演愈烈。
宋菁很意外，將讀書會眾人聚到一起。
“有人沒按計劃行事？”
眾人聞言紛紛否認，聲稱都是按照她吩咐的，隻在親近之人之間八卦。
宋菁更是疑惑，難道有人在暗中插手了？
她分不清此人是敵是友。
難道是謝司宴？
想了想，她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經過上次的事，謝司宴顯然不會再想和自己有瓜葛，怎麽會幫她。
那還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