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靖王心思不純
樓蘇葉與靖王妃在後院越聊越開,話題圍繞著夏冬萍展開,別的可聊。
孫府前院正堂。
靖王麵色凝重,鄭重地給孫道義行禮,“外孫見過外祖父。”
孫道義眼中泛著淚光,滿含疼惜地上前去扶靖王,“好孩子,來,坐,坐下來說話,這是你表兄孫彧嶢。”
心中恨天順帝那個昏君,居然不昭告天下,讓世人知曉靖王是他的外孫,瑾妃的親兒子。
而是讓世人自個去瞎猜。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世人總會知曉的。
天順帝這麽做是為了保全太後的名聲,維持鎮國公府的榮光,便可如此輕賤孫家嗎?
靖王並未坐下,而是走到孫彧嶢的麵前,神情頗為認真嚴肅,“見過表兄。”
“表弟。”
簡簡單單的表弟二字,彧嶢咬字咬得極重,不滿靖王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從前對母妃和他的厭惡與仇恨。
靖王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派頭,絲毫不掩飾對他和母妃的厭惡甚至是憎惡。
“表兄,從前的種種,全是表弟的不對。”靖王眼眸微垂,掩飾眼中的尷尬和桀驁。
他當時還小,不明就裏,加之受到了夏貴妃的蠱惑,不知其實瑾妃才是他的母妃。
“這次我來,是想向表兄討要一幅母妃的畫像,以解思母之苦。”
彧嶢聽他提到母妃,袖子底下的拳頭微微收緊,眸中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心中一陣陣抽痛,母妃慘死,凶手是太後,是夏貴妃。
他不答反問,“王爺,你可知害死姑母之人是誰?你可知是誰把你從姑母的身邊奪走的?你又可知陷害祖父通敵賣國之人到底是誰?”
靖王薄唇緊抿,形成一道冷硬的直線,眼中閃著嗜血的光芒。
隻略一琢磨,他便能猜到一些,但是不多。
孫道義聽彧嶢連發三問,霎時被淚水模糊了雙眼,頹然地坐在羅圈椅上。
現場氣氛死寂沉沉。
彧嶢自顧自地坐下來,眼睛盯著前方的某一處,根本不去看靖王這個弟弟。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告訴靖王是太後與夏貴妃合謀,把剛出生的靖王從瑾妃身邊搶走,然後把他放到瑾妃的身邊,最後把夏貴妃生的女兒孫清妍塞到母親懷裏,將三人的身份互換。
孫清妍長大後,太後又唆使她利用承恩侯沐澤山和皇後,與他們聯合陷害祖父通敵賣國,然後把祖父從刑場上偷偷換下來,囚禁在承恩侯府長達五年之久,以及太後命人殺死姑母,殺人滅口的。
而這一切的事情,養大靖王的夏貴妃,全都知情。
彧嶢告訴靖王的這些是他寫給皇後的版本,惠陽公主放出來的謠言,也暗合了他的這一說法,他自己也默認這個說法,他以後就是孫家的子嗣,不再是歐陽彧嶢。
孫道義即便已經知道了這些,但還是聽得老淚縱橫。
最後,彧嶢問靖王,“表弟,你可還認夏貴妃是你的母妃?可還要認賊作母?”
靖王抿唇不語,緩緩垂眸,眉目漸冷。
孫道義臉上的淚越發洶湧。
場麵僵持。
“表兄,這次我來,是想向表兄討要一幅母妃的畫像,以解思母之苦。”靖王將他來孫家的目的又說了一遍。
孫道義聞言莫名悲戚。
這個外孫,心思不純!
孫道義想到了,有些釋然了,皇子有哪一個心思是單純的,一個兩個都不是善茬,單純的皇子活不到這般大。
從前,彧嶢也是皇子,自然知道靖王不正麵回答他的問題的心裏的盤算。
彧嶢緩了緩說道:“表弟,三日後命人來取姑母的畫像。”
母妃的畫像他也沒有,等他三日,他一定描摹出母妃的畫像來。
靖王咬著牙點頭,坐在彧嶢的對麵。
他轉頭,對上孫道義的視線,問道:“外祖父,母妃平日裏愛吃些什麽,喜歡做哪些事情?”
孫道義擦幹眼淚,微微向後仰著身子,陷入回憶。
“王爺,你母妃最愛牛乳蒸羊羔這道菜,因著這道菜有些膻味,你母妃自進了宮後便不常吃這道菜,你母妃平日裏愛看雜書,遊記、地誌風物、山野怪談,不拘什麽書,你母妃都愛看,看書累了,你母妃會去花園坐一坐……”
孫道義緩緩道來。
靖王聽到後麵,心漸漸往下沉。
怪不得他總是在禦花園碰到母妃,可是,他那時都對母妃做了什麽。
他朝母妃吐口水,惡作劇地從背後猛地推倒母妃,嚇母妃一跳。
都是夏貴妃。
是她不停地在他的耳邊說著母妃的壞話,有一次,他甚至看到夏貴妃拿針紮貼著母妃生辰八字的布偶。
她說是母妃從他的身邊搶走了父皇,不讓父皇與他親近,不讓父皇來看他。
她說母妃在父皇的跟前詆毀他,說他不如簡王乖順,聰慧,有孝心。
她說母妃想說服父皇立簡王為太子,使出渾身解數勾引父皇,說母妃是個狐媚子,是狐狸精。
她還說簡王永遠都別想成為太子,太子之位是他的。
現在回想起這些往事,靖王口中發苦,將麵前的茶水一飲而盡,神色漸漸和緩,好似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倏地站起身,堅定道:“外祖父,表兄,三日後我來取母妃的畫像,告辭。”
孫道義和彧嶢起身先送。
送走靖王和靖王妃,天空竟然下起了雪。
天空灰蒙蒙的,天地間一片蕭索。
小雪一下就是三天。
地上並未堆積出厚厚一層的雪,並未出現雪災,但天氣卻極冷,刺骨的冷。
天空陰沉沉的,這雪看著一日兩日都不會停。
三天後,靖王上門來取畫,眉梢都凍成了兩道冰淩。
這一日,也是國喪結束之日。
街邊的鋪子陸續開門營業,有人到處收集落在樹枝上薄薄的積雪,有人出門買厚衣裳給家人禦寒,有人出來買米……
整個皇城慢慢恢複生機。
樓蘇葉並沒有在這個時候讓三個鋪子開門營業,知道之後會有雪災,開了鋪子也沒用。
彧嶢把來取畫像的靖王請進府,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才把母妃的畫像交給他。
彧嶢一共畫了兩幅母妃的畫像,一幅給靖王,一幅掛在祖父的懷夕堂。
靖王拿到畫,並未馬上離開,而是略坐了一會兒,不鹹不淡地與彧嶢說了幾句話,有意親近對方,稍稍化解了兩人之間以往的敵意和尷尬,方才離開的。
夜裏。
大雪在狂風中飛旋,落在山巒,落在樹梢,落在屋頂,落在地麵,一夜之間,靜靜的這方天地,被厚厚的白雪覆蓋。
看似蓬鬆卻沉甸甸的雪覆蓋著一切,山巒、城鎮,山村,全都埋在雪裏。
雪越積越多,也越來越重。
路邊的枝丫被大雪壓斷,阻斷了道路,本就單薄的茅草房屋瞬間被積雪壓垮。
大雪卻並未停。
風雪摧殘,**著籠罩下的一切,仿佛這方天地的一切,都是匍匐在它腳下的奴隸,它可以肆意地**他們,毀滅他們。
晨光破曉,大雪依舊未停,整個世界彌漫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看不清遠方。
風卷著雪花瘋狂地掃**著一切,拍打著門窗,屋頂,地麵,冷森森的雪花撒進院落,飄進門廊。
人們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場暴雪。
整個孫府都行動起來,掃雪的掃雪,鏟除屋頂的雪之人拿來梯子爬上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