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欣長偉岸的身影
到了去取兩塊匾額的日子。
斜風細雨,空蒙蒙的天氣,也擋不住樓蘇葉外出的腳步。
樓蘇葉同孟冬各自拿了一把油紙傘,出門去取定製的匾額。
先去木匠鋪子取了兩塊匾額,將匾額放在馬車上,順便又訂了一塊天機閣的匾額,為開鋪子提前做準備,兩天後來取。
兩人各自撐了一把傘,走著去距離木匠鋪子最近的牙行。
走在路上,雨居然停了。
樓蘇葉停下腳步,垂眸把傘收了起來。
“小姐,你看前麵。”孟冬接過小姐手裏的傘,指著前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看什麽?”樓蘇葉抬眸,順著孟冬手裏的傘指著的方向看去。
雖然雨是停了,但是,雨後的春天霧蒙蒙的,空氣中彌漫著如煙如霧的水汽,不像雨後的秋天,天空像水洗了一般清爽透亮。
就見目光所及的前方,人群中有一抹欣長偉岸的身影,朦朦朧朧的,看不太真切,就在樓蘇葉與那人目光剛要觸碰到一起的那一刻。
身形欣長的男子快速轉過身去,遠去的步伐沉穩從容,一身貴胄之氣。
男子的前方站在幾名女子,看到男子轉身正在朝她們這邊走來,像是看癡了一樣,呆呆立在原地,眼神癡迷。
樓蘇葉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覺著沒什麽看頭,迅速收回視線,提醒孟冬別分了心,辦正事要緊。
孟冬失望地撇撇嘴,拿著雨傘朝牙行走去,邊走邊歎息:“小姐,那名男子長得那般俊逸,你沒看見著實可惜。”
樓蘇葉邊走邊搖頭,“孟冬,注意腳下,牙行到了。”
“哦。”孟冬站在一旁,讓小姐先進牙行。
步入牙行,樓蘇葉直接道明來意,說想要買鋪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
耳畔傳來一道尖利的熟悉女聲。
樓蘇葉循聲望去,就見方姑娘瞪著一雙大眼睛怒視著她。
方姑娘暴跳如雷,“樓姑娘,你是不是在刻意跟蹤我?”
樓蘇葉雲淡風輕道:“方姑娘,上兩回是誰刻意跟蹤我的?我剛才還在想,你這回又在跟蹤我,你有何臉麵質問我,你狂什麽狂?”
方姑娘一愣,轉而厲聲道:“樓姑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命家奴去封家三房敲詐勒索,你還有沒有臉?既然你對封望澤還有情,為何還要這樣做?你就應該把嫁妝全留給他,虧得向伯母一直待你不錯,從未磋磨過你,我真替她感到不值。”
“方姑娘,我拿回我的嫁妝關你什麽事?”樓蘇葉懟回去。
“誰信呀!你家也不是什麽樣的高門大戶,能給你兩萬兩的陪嫁?”方姑娘不信,眼裏有恨意,“向伯母就不該給你和離書,休了你才是對的。”
樓蘇葉看著她,眼底透著刺骨的寒意,“方姑娘,我的嫁妝有沒有兩萬兩關你何事?實話告訴你,我的嫁妝可不止兩萬兩,具體是多少,你猜?”
“不可能的,你糊弄誰呢?也就向伯母心善,被你訛了兩萬兩銀子也不生氣,等封將軍回來,他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怎麽可能,今日她是同娘一起來置辦嫁妝的,嫁妝的總數也就一萬兩銀子,這還是父親認為她有很大希望能嫁給封望澤才東拚西湊出來的。
父親還指望她嫁進封家,替他的仕途鋪路呢。
就這樣,父親也隻舍得給她一萬兩的嫁妝。
樓蘇葉不想理她,也沒必要跟她較勁,沒意義,招手叫嚇地站在一旁的小廝上前。
“我想買鋪子,德勝街有沒有鋪子出售?”
埋頭在一旁專心給女兒挑選鋪子做嫁妝的方夫人聽有人指定要買德勝街的鋪子,驚得抬起頭來。
要知道,德勝街的鋪子地段最好,也是最貴的,她可不敢給女兒挑德勝街的鋪子,不然,一萬兩的嫁妝銀子根本打不住。
待她看到要買德勝街鋪子的人是樓蘇葉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展開一絲笑容,走了過去。
“樓姑娘,你想買德勝街的鋪子呀,還真有一間鋪子,剛掛出來的,一萬兩,你要不要?”
“要!”
樓蘇葉毫不猶豫地應下來。
走過來的小廝,聽到這話,立刻露出一抹專業的笑容。
方姑娘都驚呆了,隨即眸子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你,你故意跟蹤我,拿著從封家三房訛來的銀子買鋪子,你就是在故意氣我,你……,我真替封望澤娶了你這樣的前妻感到不值。”
“如萱,你在說什麽話呢?”方夫人走上前來一把拉住她,把她往身後拽。
“樓姑娘,我替如萱向你道歉,她說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是她不懂事。”
樓蘇葉愉快地接受方夫人的道歉,暗道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的方夫人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女兒,莫不是抱錯了。
“娘,她拿著封望澤的銀子給自己買鋪子,她……”
方姑娘的話還沒說完,被方夫人拉著往外走。
而方姑娘竟然還不放棄,轉頭朝她呲牙咧嘴。
樓蘇葉踩著地上的青磚,一腳一腳地追到她的身旁,俯身湊到她的耳畔,低聲說:“方姑娘,你是不可能嫁給封望澤,就死了這條心吧,免得你娘為你的親事跑斷了腿,操碎了心。”
“你……”
方姑娘已經被方夫人拉出牙行。
樓蘇葉這才走回去,看著小廝。
小廝見她真要買德勝街的鋪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忙說要帶她去看鋪子。
樓蘇葉看過鋪子後,自然是滿意的。
沒想到,買鋪子同買莊子一樣,無比的順利,價格也很公道。
半個時辰後,新鮮出爐的鋪子地契到手。
雨天出門一趟,竟然這麽輕鬆便買到了鋪子,樓蘇葉都有些暗暗吃驚自己的運氣。
鋪子到手,樓蘇葉道明第二個來意,就是問牙人有沒有經驗老道的工匠。
小廝聞言無奈搖頭,經驗老道的工匠很搶手,哪裏是說有就有的,就是方才賣出去的鋪子,也是這位娘子的運氣好。
趕早不如趕巧。
隻要這位娘子晚來一步,想要買到這樣好的鋪子可就難說了。
沒有尋到有經驗的工匠,樓蘇葉也不惱,拿著鋪子的地契高興地回家。
樓毅驍卻帶回來好消息,他找到了兩位符合妹妹要求的工匠,等休沐那日再把工匠帶回來。
這下,樓蘇葉就更開心了。
日子一晃而過,又到了休沐日。
樓毅驍將兩名工匠帶了回來,樓蘇葉把他們帶去天機閣。
天機閣的匾額幾天前就做好了,取回來之後樓蘇葉就命人把匾額掛了上去。
樓毅驍給她帶來兩名工匠,年紀大一些的是鐵匠林老漢,年紀輕一些的是木匠曹老六。
林老漢五十歲上下的年紀,麵龐黝黑,一臉的褶子,特別顯老,不過,他的一雙眼睛十分敞亮。
林老漢是一名老兵,當了二十多年的兵,中途曾經回過一次家,回家後發現,他的媳婦已經死了,是被他大哥大嫂一家磋磨死的。
他聽鄉親們說,自他替兄長服兵役離家後,家中的重活髒活累活都落到他媳婦的身上,他的媳婦就是這樣被生生磋磨死的。
他的大哥,看到離家十多年的弟弟居然回來了,且穿著一身破衣爛衫,就知道弟弟沒有混出一個人樣來。
他自己兒孫滿堂,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不想多養一個離家多年不能再幹重活累活的弟弟,對他這個弟弟是無比嫌棄。
林老漢看透了大哥大嫂對他的鄙夷厭惡的嘴臉,父母雙親都已老去,家鄉沒有自己惦念的人,他又隻身回了軍營,回軍營繼續打鐵,從此心裏再沒有家人。
曹老六看上去比林老漢年輕十歲,他的遭遇卻比林老漢的還要淒慘。
曹老六替父從軍後,他的父親和弟妹便陸續病死,家中僅有的田產和破屋子也陸續被賤賣,他沒了家人,無家可歸,隻能留在軍營打雜,好在他有一門好手藝,有留在軍營的資格。
如今兩人確實老了,重活幹不動,想要一直留在軍營是不可能的,軍營不會給他們養老,聽說有人招積年的老工匠,他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