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1906

第九十六章 步步緊逼

第九十六章 步步緊『逼』

段芝貴很惱火,非常的惱火。

本來為了拉攏展玉伯,隻是假意怪責了幾句,等怒氣衝衝的老『毛』子走後,又好言撫慰這位風流俠名流傳甚廣的玉蜂兒,想著能將他拉攏至麾下,又撥了些銀子下去,又是許下了騎標標統的官位,心想此事當能定論。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洋人又要興師動眾的問罪,居然是展玉伯帶兵將老『毛』子圍在了倉西公園。

這叫什麽事嘛!

我對你玉蜂兒如此厚待,是為了讓你好好為我辦事來著,誰縱容你去跟老『毛』子過不去?看來昨日的一番功夫是白費了,心思都花到了貓身上。

心急火燎的段芝貴帶人到倉西公園一看,頓時傻眼了。

老『毛』子的領事館剛好打了個地基,還沒建起房子,卻被一條大水溝環繞起來,原來是有人將公園小湖中的水灌入了這條溝渠,使得這間還沒有成形的領事館地基成為了環島。

這才一夜的功夫,就整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這麽大的功臣,讓段芝貴倒是刮目相看,若是展玉伯主持,倒是個人才。

事實上,展玉伯半夜就守在了這裏,跟老『毛』子對峙起來,因清軍隻是圍著,並沒有闖入對方“範圍”,所以拖到了今天早上,誰知道就變成了這等模樣。

科洛特夫也是傻了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環島,心生讚歎,夠狠,夠氣魄。

老『毛』子想要進出這座環島,很是不便,想要搭建臨時的浮橋,卻被清軍阻攔,就為了這個,雙方鬧了起來。

展玉伯的兵在璦琿城沒少殺俄軍,自然而然不會對俄軍有任何的懼怕,反而有凜冽的殺氣四溢,有效震懾了老『毛』子不敢胡『亂』動手。

換做以前,那些羸弱的舊軍,早就被俄軍上來就嚇翻。

俄軍官兵總共二十餘人,都是領事館的編製,他們可並沒有在齊齊哈爾駐軍的權利,鬧大了反而是他們吃虧。

璦琿城俄軍的慘敗,他們這些武官當然清楚,這些清軍是真敢下手。

科洛特夫深知此事的關鍵還在段芝貴身上,所以將矛頭對準了段芝貴。

段芝貴剛上任,自然不想馬上就跟剛設立的齊齊哈爾領事鬧翻,也不想在自己根基未穩的時候就鬧出事來給朝堂上那幫人找到攻擊袁黨的借口。

喏,果然是買來的官,沒什麽能力,驟得高位罷了,那些立憲派肯定會這麽說,那些清流的諷刺也更加的犀利,他段芝貴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態度很明顯,段芝貴隻顧著向展玉伯施壓,大魚吃小魚,食物鏈啊。

他也不能『逼』迫展玉伯過甚,以巡撫的名義發出命令,禁止清軍阻撓俄方修建臨時木橋。

“段大人,城中百姓不肯受雇於我等填平溝渠,想必是受人恐嚇威『逼』,還請主持公道,說動城中百姓應募。”

科洛特夫這是在得寸進尺,這招可是曆代沙俄公使與領事跟清『政府』交涉得來的寶貴經驗,我就是要占你便宜,而且得了便宜還賣乖,賣了乖繼續占你便宜,步步緊『逼』。

剛才他想要將溝渠填平,但沒有一人應募,沒人願意替他們幹活,那他們別說填平溝渠,就連修建房子都是辦不成的。

“這個還請領事先生放心,我朝百姓都是通情達理的,斷不會因為某些人的威『逼』就不敢出工,這事由我看著,誰敢阻撓?”

段芝貴斜著眼睛睇了下張朝墉等人,冷哼一聲,恨不得向對方拍胸脯保證。

阻撓你妹,阻撓你全家,阻撓你一臉!李安生暗自腹誹,城中百姓的確是通情達理的,一聽說老『毛』子霸占公園都義憤填膺不肯為對方出工,有誰威『逼』他們?都是自願的。

圍觀的民眾越來越多,李安生派出的一批擅長忽悠的兵丁們散入了人群中,開始了舌燦蓮花,盡情的噴灑口水。

“這倉西公園可是全城的明珠,我們全城百姓的禁臠啊,老『毛』子怎麽就能霸占它呢?這比霸占我們的女人還可恨啊!想想看,你們的老婆女兒被老『毛』子強占了,還不許你討公道,哪有這樣的道理?士可殺不可辱,老婆女兒不能受欺。”

“全城風水盡在倉西公園,張老修了這公園出來,是引了靈秀之氣聚在此處,是我們龍城百姓的寶地,怎麽能給老『毛』子占了,這是在壞我們的風水啊,壞了我們的前程。否則我們後人倒是要出幾個進士出幾個將軍的,如今倒好,給老『毛』子害了。害了我們就罷了,忍忍,不當個爺們也罷,可禍害了我們的兒子孫子,甚至永生永世翻不起身啊。”

這些家夥唯恐天下不『亂』,說的話都極入人心,中國男人最起碼的就是能蔭護妻兒,能夠讓下一代有點出息有點盼頭,盼著一代代下去能夠出個有出息做人上人的,讓全家翻身。

後世中國也是如此,自己沒出息了,就指望下一代,將滿腹的懷才不遇都傾注到孩子身上,比比皆是。

這些家夥蠱『惑』力還是強大的,民眾的情緒被激動起來,群情鼎沸啊。

這是要鬧民變嗎?

段芝貴有些口幹,巡撫大人在此,這些刁民居然還敢鬧事?

看著全城百姓幾乎大半都雲集此處,將倉西公園擠得滿滿當當,好一個遊園會啊。

環島上幾名瑟瑟發抖的老『毛』子像是公園裏被展覽的猴子一般,有些幽怨的看著激動的人群。

看你妹啊,也不扔幾隻香蕉過來。

哦,有石頭泥土塊不斷的飛到環島上,某隻猴子被扔個正著,激起一片的『騷』『亂』。

群情激昂,眼看局勢就要失控啊。

李安生從昨天夜裏就開始布置,當然不僅僅隻安排了這出戲。

許多的社會名流紛紛前來情願,年紀大的甚至痛哭流涕,懇求能保留倉西公園不受玷汙。

而激進些的,直接吼著嗓子請命,讓段芝貴很是下不來台。

段芝貴做夢也沒有想到,形勢一下子就如春風野火一般,猛烈的燃燒起來,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錯誤的低估了城中百姓對倉西公園的熱鬧,他們心中對公園真摯的情感,也錯誤的低估了百姓對此事的反應能力。

當年壽山帶著齊齊哈爾軍民死戰到底,又有不少璦琿等地退下來的浴血奮戰的軍民,都是帶著股血『性』的好男兒。

城中的百姓許多都是這樣背景的,之前舊軍整編基本沒有費李安生多少力氣,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大部分都是好漢子。

科洛特夫也嗓子嘶啞的說了句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話,又連忙咳嗽兩下,恢複了正常的聲音,“程大人,領事館選址是你親口答應的,如今你可是要反悔?”

程大人?段芝貴瞪大了眼睛,幾乎要吐血,對方仍然把自己當成程德全嗎?

杯具啊,難道我段芝貴要生活在程德全的陰影之中?

老『毛』子這也太不夠意思了,本來就是你們整出來的事情,如今激起了民變,居然推倒了他的身上,真是欲哭無淚。

“領事先生,相信你也看到了,因為你們在公園內強占土地之事,激起了全城百姓的怒火,現在沒人願意幫你們填平溝渠,也沒有人願意幫你們建房子,你說怎麽辦?依我之見,是改正這個錯誤的決定,不要因為一個領事館的選址問題,而使得兩方的關係破損。”

李安生遠遠的看著,心中冷笑不已,到了這個地步,老『毛』子也隻能讓步,不然的話,守著這個環島,吃虧隻能更大。

他依稀記得後世收回被強占的公園土地,正是城中百姓群起抗爭的結果,此時倒是被他提前了。

段芝貴滿腔怒火而來,又一肚子的怒火而去,臨走前狠狠的看了展玉伯與李安生兩人幾眼,鐵青著臉掉頭就走。

看樣子,這是徹底的決裂了,在段芝貴看起來,李安生與展玉伯是在借著老『毛』子的手來打擊他,並且蓄意製造民變來動搖他做官的根基。

他的確是有幾分忌憚的,朝堂上對他的攻擊愈演愈烈,他也心知肚明,如果不能做出政績,反而陷入各種紛爭,說不定自己會成為第一任剛上台沒多久就下台的東北巡撫。

老『毛』子的處境就如這環島一樣,被緊緊的包圍起來,到處都是阻礙,深知在公園內修領事館是辦不到了,又一時丟不下麵子,隻能硬挺著。

李安生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不會苛求對方立馬就服輸,也不『逼』迫過甚。

隻是第二天,段芝貴的反擊就來了,要求重訂金廠章程以及重新製定招墾計劃。

這不僅是在要權,還想著趁機順藤『摸』瓜,看看兩家新崛起的銀行有沒有弱點可以利用。

要想打壓李安生,不僅要打壓他的政(和諧)治地位,也要削弱他的經濟能力。

黑龍江農業銀行與黑龍江工商銀行就如同兩根釘子,讓段芝貴寢食難安,不早日拔除,他就不能徹底的壓服黑龍江以李安生與展玉伯為首的地頭蛇——原來的程黨。

見招拆招好了,也沒什麽了不起,李安生也有的是辦法轄製對方,既然你放馬過來,那哥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