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刀
用賀致寰的話說,千年的狐狸修成精,孫琳達有心機有美貌,非池中物。
而賀墨隻有一個優點,蠢!
但世上沒有能強得過孩子的父母,所以他允許孫琳達進門,看她洗盡鉛華讀書,還伺候走了老太太,想著以恩降服,把老太太的大半物業都轉給了二房。
慈善基金可是個肥差,他交給了賀墨,唯有一點,不許孫琳達插手賀氏的運營。
因為長久的麻痹加上生病,他這些年放鬆了警惕。
但敵人的反撲就在他麻痹時,撲天蓋地而來,將他打入地獄,無法翻身。
……
可憐劉管家六十好幾的人了,一頭白發兩隻大黑眼圈,瞧著比賀致寰還老還病態,緩緩塌肩,啞聲說:“該不會,真的是他吧!”
蘇琳琅聽出什麽來了:“爺爺並不懷疑黎憲吧,什麽原因!”
劉管家解釋說:“黎憲出身苦寒,自幼在碼頭扛包,麥德容可是千金大小姐,下嫁於他,他跟老太爺對老太太一樣,對麥德容也是百依百順,疼愛有加。”
人總喜歡以自己的觀點看人,同樣是娶了溫柔貌美的千金大小姐,賀致寰深愛著妻子,就認為擁有同樣經曆的黎憲也一樣,所以他對黎憲的懷疑並不深。
蘇琳琅遂問:“那老太爺最懷疑的是誰!”
劉管家指一個站在賀樸廷身邊,身材高大氣宇軒昂,頭發茂密的男人:“梁丙同,海運公司的總經理,他跟老爺之間因為私人矛盾,一直在鬧不合。”
蘇琳琅追問:“什麽樣的私人矛盾!”
劉管家有些難為情:“這個以後再說。總之,老太爺最懷疑的就是他。”
蘇琳琅曾統兵十萬,全是男人,好人壞人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麥德容的丈夫是個半禿頭,年青時應該是英俊的,但中年發福,一對魚泡眼透著心機與城府,反而梁丙同瘦瘦高高,自帶一身清正之氣,不像個壞人。
當然不能說孫琳達跟黎憲在公眾場合見了一麵就懷疑他們在合謀。
先讓黃毛持續跟蹤,慢慢掌握證據再做別論,最要緊的還是賀樸廷的手術,盡快取彈,叫他好起來才是正事。
劉管家也聽到剛才的電話了,猜測蘇琳琅是找了人在跟蹤孫琳達,遂問:“少奶奶是讓天璽,還是讓劉皮去跟蹤二太太了!”
蘇琳琅坦言:“是個綁匪,幫忙救人後就一直跟著,趕不走,我就先用著了。”
先是提刀進匪窩扛人質,現在又收綁匪當小弟,這要普通人,總得說句荒唐的。
但劉管家有其城府的,他說:“雞鳴狗盜之輩有時候也能辦大事的。”
下午黃毛沒有再打來電話,蘇琳琅還需要些別的裝備,又正好賀樸廷高燒不退,她遂問許天璽要了三千塊現金,拿上那件黑T恤出門,采購裝備去了。
至晚才打車,提了隻大編織袋到醫院,剛到私家車庫門外,就見麥德容在等。
“謔,好大的編織袋,琳琅買的什麽!”她問。
蘇琳琅打車去了趟九龍,買了把鋼弩,兩把匕首,還買了幾大盒AK子彈,另有繩索膠帶等物。
但她當然不會告訴麥德容,隻說:“一些雜物而已。”
“樸廷下午就醒了,這回蠻清醒的,一直在找你。”麥德容摁電梯。
見袋子很沉,說:“咱們一起提!”
“不用,我幹慣體力活,拎得動。”蘇琳琅轉移話題:“麥看護身材真好。”
麥德容撫腹歎氣:“這把年齡身材好算什麽呢,我天生輸卵管狹長,都沒能替夫家誕下一男半仔。”又一笑:“還好黎先生對我恩愛有加,不離不棄。”
蘇琳琅看過麥德容兩口子的資料,知道他們沒有孩子。
而這個時代的男人是很重視香火和傳宗接代的,她整合著劉管家給的資料信息,想起件事來:“孫嘉琪是您的幹女兒!”
孫嘉琪,港姐季軍,也是孫琳達的侄女,資料上說她也是麥德容的養女。
麥德容說:“有一年我出了車禍,就是嘉琪貼身照料的我。”
又頗尷尬的說:“你來之前我一直在撮合嘉琪與樸廷,還曾勸過姨父不要為了公司的利益和前途而犧牲孩子的幸福,現在看來,姨父才是對的。”
曾經麥德容也覺得讓賀樸廷娶個甘蔗妹是笑話,現在才知賀致寰的精明。
放下編織袋洗手,穿消毒服,蘇琳琅又問:“對了,您和黎先生是怎麽相識的!”
“琳達介紹,當時她和賀墨戀愛,就把黎先生介紹給了我。”麥德容說。
“您跟二太太關係很不錯吧。”蘇琳琅說。
話說,截止目前,她也不確定黎憲就是跟孫琳達合謀的人。
也一直覺得精明如賀致寰,卻養虎在眼皮子底下二十多年有點太糊塗。
但看麥德容才是真傻真天真,她的丈夫是孫琳達介紹的,養女是孫琳達的侄女,她自己呢,一個不能生育的白富美,還推薦丈夫在賀氏任董事。
一旦丈夫背叛,她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琳達照料我姨母直到離世,我倆情同姐妹的。”麥看護替蘇琳琅穿好病護服,又替她戴口罩:“對了,Philippe有些非常重要的,工作上的事要跟老太爺談,想來醫院,老太爺還在昏睡中,但他當然會答應,不過劉伯說了,現在你掌家。”
“Philippe!”蘇琳琅重複。
“就是黎先生啦,他的英文名叫Philippe。”麥德容笑著說。
賀致寰要洗腎就要昏睡,理不了事,而現在,賀家已經由蘇琳琅執掌了。
要是她按部就班的來,她就會認為黎憲是個好人,並允許其前來探望的。
當然,蘇琳琅從不怕事,她點頭:“Philippe,好名字。”
又說:“明天一早吧,屆時老太爺正好醒來,有精神,可以理事。”
“去吧,樸廷等你很久了。”麥德容笑著說。
……
一進重症室,蘇琳琅愣了一下,因為今天的賀樸廷跟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為了清創,保持傷口不感染,護士幫他剪了頭發,他原來是如今流行的齊脖中長發,西服一穿,溫文爾雅的,但現在剃成了寸頭,他的腦袋很尖,頭上又有傷口,一眼看過去,劍眉星眸,卻又麵色蒼白,眸色血紅,簡直像一枚剛從火線下來,急需要將軍給予憐愛和關懷的士兵一般。
他的手腕和腳腕也包紮過了,纏著白紗,**在外,頭被枕頭墊起,眼睛也睜著,但是茫然而空洞的望著前方,麵上無悲無喜。
值守的護士說:“病人應該傷及了大腦的語言神經,很難表達自己,不過他似乎有話要說,一直在鬧脾氣,您跟病人好好談談吧。”
見他一隻手裏還捏著那隻滿是血的胸罩,蘇琳琅問護士:“他看不到吧。”
護士搖頭:“不可以,不然的話,不會一直拿著那個,對吧。”
如果看得到的話,那麽髒一隻胸罩,他肯定會立刻扔掉的。
“你們先出去,我需要跟病人單獨呆一會兒。”蘇琳琅說。
護士看表:“您有十分鍾的探視時間,要說什麽的話,請盡快!”
倆護士走了,因為這男人看不到嘛,蘇琳琅抱臂,先繞床一周,仔細觀摩自己的戰利品,16億的賀大少,目光掃過他隻到膝蓋的病號服,她吹了口氣,到底養尊處優,他的皮膚又白又嫩,又光滑,像橄欖皮一般緊致。
男人比女人好的一點在於,容易出肌肉,鬆掩的病號服春光乍泄,可見賀大少飽滿的肌肉,可以跟她星際帶過的兵所媲美,是個自律的男人了。
再對上他的眼睛,蘇琳琅湊近,能從中看到自己的倒映,他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的睜著,蘇琳琅看著他長長的睫毛在微顫,頗有些羨慕,伸手輕觸。
男人大概感覺到了,輕輕眨眼睛,倒搔的蘇琳琅手癢癢的。
她盯著那隻髒胸罩,忍不住笑了一會兒,才喚:“樸廷哥哥,是我。”
男人眨了眨那雙漂亮的鳳眸,但是沒說話。
蘇琳琅攥上他的手,說:“是我啊,大陸小阿妹。”
男人終於眨睛:“……表,表!”
有個結巴小姑子也就算了,現在丈夫也要變結巴了,蘇琳琅掏出表,遞到男人手中,就見他摸索著轉正表盤,細長的手指在一處輕敲:“記!”
蘇琳琅說:“記下來交給爺爺,對不對。”
哪怕她掀開冰櫃的那一刻,賀樸廷眼中也沒有此刻的驚訝,還帶著些驚喜,他眸子騰的一亮,轉頭看她,又緩緩點頭說:“謝……謝!”
其實就在剛才,蘇琳琅要進門前,大概就猜到賀樸廷要說什麽了。
這是塊PATEK PHILIPPE,表盤上就有品牌名,而賀樸廷指的是philippe,它恰好是黎憲的英文名,所以她在查黎憲,賀樸廷要表,想轉告他爺爺的,也是黎憲。
蘇琳琅心說怪不得在孫琳達把賀氏禍禍到破產後,他還能力挽狂濫。
被槍擊,被綁,被解救,還持續的發燒,但賀樸廷在頻繁的混亂中,竟然還能思考到內鬼會聯合誰,也能分辯出誰才會把這個有價值的情報交到他爺爺手中。
不得不說,賀大少雖然傷了腦子,但剩下的那點,還夠用。
慰問傷員蘇琳琅最在行了,畢竟在星際慰問過很多,握上男人的手,她去扯那隻胸罩:“我會轉交給爺爺的,你要好好養傷,賀家所有人都在盼你好起來。”
男人麵無表情,但眼珠子轉過來,在盯著她。
蘇琳琅去扯那隻胸罩:“馬上就要動手術了,這個我拿走吧,好嗎。”
賀樸廷整個人騰的一挺:“不!”
而且一反手,他的大手攥上了她的手。
雖然他是傷員,但畢竟男性,天生力量強,這猛的一攥,攥的蘇琳琅手生疼的。
她呲牙,一拳搗到額頭又停下,柔聲說:“放進被窩吧,在外麵不好看。”
護士要八卦點,透露給媒體,還不知道怎麽寫他呢。
一隻髒胸罩,他盤了好幾天了。
賀樸廷在粗喘著,似乎還想說什麽,但說不出來,手腕的紗布在迅速被染紅,是他剛才用力太猛,又繃裂傷口了。
看人病成這樣,蘇琳琅又心聲可憐,正欲再安撫幾句,有人敲門:“少奶奶。”
來的是賀平安,看她出來,說:“醫生馬上刀,即刻預備手術。”
“醫生怎麽來的,安全嗎!”蘇琳琅忙問。
不但賀樸廷在醫院要保護好,來的醫生也要考慮安全問題,而為了安保,醫生的行程,動手術的時間就連蘇琳琅都不知道。
梁月伶在值班室值守,揉著眼睛看外麵:“醫生來了嗎,怎麽沒有車!”
賀平安說:“馬上到。”又說:“少奶奶跟我一起去接人吧。”
蘇琳琅要出門,偶然再看,就見賀樸廷目光灼灼,緊緊的盯著她。
她總還是不相信他看不見,因為他的眼睛看起來特別有神。
……
不是來一個醫生,而是一個團隊,首富家的速度,昨晚才在聯絡,今天晚上人就已經到了,當然,一到就立刻做手術。
現在是晚上十一鍾,蘇琳琅以為要下樓接醫生,但賀平安帶著她出到樓外上旁梯,卻是上了樓頂。
這樓頂是個停機坪,有七八個保鏢頭在看遠方,一人拿著指揮棒在揮手。
聲音轟隆隆的,來的是直升飛機。
這是在懸崖邊建的醫院,到了夜裏當然風大,再加上飛機的氣流,女性因為體重原因,當然沒有男性站的穩,蘇琳琅都快被直升機刮飛了,她大聲問:“這是雇的來飛機嗎!”
賀平安站的遠,她身邊是一個叫翁家明的保鏢,大手扶上她:“是賀氏集團的飛機,直接從機場接的人。”
是了。賀家可是首富,當然養得起飛機。
蘇琳琅大聲喊:“我可以站得穩。”她幾乎要被翁家明單手拎起來了。
翁家明的聲音更大:“我們的職責包括保護少奶奶您!”
蘇琳琅怎麽覺得他這話怪怪的,扭頭,對上翁家明倔強的眼神。
她懂了,這家夥不信她砍過人,這是在向她炫耀自己強壯的胳膊和胸大肌。
見少奶奶目光停留在他胸大肌上,翁家明猛吸氣,挺胸,直接提著少奶奶雙腳離了地。
要不說來的都是醫生,蘇琳琅會以為來了個道上的大社團。
清一色的白人,全是男性,人均黑西服,一人一隻大拉杆箱,下了直升機就在扯領帶解扣子,一路下樓,已經在脫西服了。
在二樓做完安檢,換好衣服就又是清一色的白大褂了,聽說蘇琳琅是病人的妻子,一一來跟她握手。
這幫醫生衣著考察,妥妥的英倫紳士風。
黃清鶴黃醫師攜同院長,就在樓梯口等著,遞過檢查單,醫生們上了樓。
目送他們進了重症室,他回頭:“老太爺說了,手術前一定叫醒他,少奶奶您去叫一下!”
大孫子要動手術,而且是從腦中取彈片,萬一手術不成功,人很可能當場就沒了。
於一個一手帶大孫子的爺爺來說,那也將是他的死期。
不過他甘願赴死,因為孫子死,就意味著他的人生徹底失敗了。
服安眠藥前賀致寰再三叮囑,手術前一定要叫醒他。
蘇琳琅卻說:“手術的成功跟爺爺盯著沒有直接關係,讓他休息吧,我盯著。”
大半夜的,她不想老爺子太折騰。
但黃醫師沒想到她竟然會做老太爺的主,說:“他吩咐過的,我去喊一下吧。”
蘇琳琅幹脆說:“賀家現在我當家,我說了,不必喊了。”
正好劉管家也來了,見黃醫師一臉驚訝,忙解釋說:“老太爺說了,從現在開始,直到大少醒來,賀氏的事情皆由少奶奶說了算。”
賀氏,首富之家,讓個才從大陸來的姑娘掌權,二爺賀墨同意嗎,董事們呢!
黃醫師心中很是迷惑,但這時床推出來,他也就不多想了。
賀樸廷當然已經戴上氧氣麵罩了,但蘇琳琅有種錯覺,總覺得他應該能看見,因為氧氣罩後麵,他眼睛很明亮,而且一直在盯著她。
手術室紅燈亮起,院長和黃醫師,腦科主任全都來了,在門外靜等。
已經快12點了,大半夜的,蘇琳琅也盯著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突然,梁月伶打著哈欠過來:“你的黑金剛一直在響,我接了,卻沒人說話。”
蘇琳琅接了起來:“喂!”
當然是黃毛:“阿嫂,我是水仔,有重大情報,快下樓!”
……
黃毛還沒顧上染發,但戴了個黑帽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臭烘烘的。
聽蘇琳琅的,他買了個拍立得,先說:“孫琳達已經回家了。”
再遞給蘇琳琅一遝照片:“這是她下午見的所有人。”
他倒很會搞跟蹤,拍了一遝照片,其中有孫琳達和黎憲單獨聊天的,還有她和孫嘉琪,黎憲三個一起吃晚飯的,因為有個孫琳達在中間,並不顯違合,看起來不過一次普通的聚餐而已。
“你不是說有重大情報!”蘇琳琅反問:“就這!”
她所認為的重大情報當然是拍到有接吻,上床一類,實質性畫麵的,不是喝茶吃飯。
黃毛連忙說:“情報在那個禿頭身上。”
是這樣的,吃完飯後黎憲就跟孫琳達分開了,因為他受命跟蹤的是孫琳達,當然得跟著她。
但他看到黎憲上了一輛車,而開車的人那個人,是一個滿港聞名的人,阿強哥的律師。
黃毛說:“剛才我打電話去西區警署,假裝聯絡阿榮哥的律師,警署給的電話就是他的。所以這個禿頭是聯合阿強哥,想要保釋阿榮哥。”
阿榮哥是哭著進警署的,因為他認為阿強哥想殺自己,進警署是為了避難。
但現在,賀氏的大股東黎憲接洽阿強哥的律師前去保釋他了,那隻會有一個原因,讓他們重新消除誤會,重新聯手,搞綁架。
蘇琳琅後退兩步,重新打量小黃毛:“你這孩子,很聰明。”
黃毛鞠躬:“謝阿嫂誇獎。”又說:“那我繼續蹲點!”
“開個房睡一覺,早晨起來再蹲。”蘇琳琅說。
“我不累,阿嫂等我消息。”黃毛說著,嗖的鑽進綠化帶,已經沒影了。
蘇琳琅上樓,到手術室外時,就發現賀致寰已經被喊來了,也在。
麥德容跑了過來,問:“琳琅,這種時候你怎麽能走開呢,老太爺一直在找你。”
梁月伶也說:“蘇小姐,您總愛不打招呼,單獨出門,這對安保不太好,畢竟凡事,咱們不能寄希望於運氣好,對嗎!”
丈夫正在動手術,生死關頭,她卻不知道跑哪去了,確實不像話。
像梁月伶,麥德容,蘇琳琅試過來了,她們沒有二心,比賀墨靠譜得多。
但就跟保鏢們不相信她會砍人一樣,她們也懷疑她的能力,總覺得她能帶回賀樸廷全憑運氣。
當然,蘇琳琅不需要跟她們解釋什麽,畢竟弱者才需要向人證明,強者,是不屑於向人證明什麽的。
她推老爺子的輪椅到角落,掏出孫琳達和黎憲見麵的照片來,並說:“爺爺,內鬼還想行動。”
賀致寰窮苦出身,一生勤勉,難免欣賞跟他一樣窮苦出身,還勤免的人。
當然,他也很精明,一看照片就知道蘇琳琅說的那個人是黎憲了。
賀致寰很驚訝的,他交放了權,睡了一覺的功夫孫媳婦就找到跟孫琳達勾結的人了!
但這個人偏偏是他並不懷疑的人。
他自有他的城府:“咳,咳咳,你講。”
“他們找了阿強哥的律師,想要保出阿榮哥,重謀綁架。”蘇琳琅說。
賀致寰點頭,聲嘶,頻頻點頭:“果然!”
要知道,孫琳達曾是當紅女明星,雖然錢賺的辛苦,也不光彩,但也能賺錢的,在賀家忍辱負重二十多年,想要的就是百億家業。
賀致寰奄奄一息,豎起休戰牌投降,隻想保孫子的命。
但孫琳達是不會罷休的,畢竟隻要賀樸廷活著,她就拿不到賀氏。
所以哪怕蘇琳琅讓阿榮哥哭著進了局子,她也要想辦法找人保出來,再搞綁架案。
可憐賀致寰一睜眼,聽到的就是送命的消息。
但他又能怎麽樣呢!
示意蘇琳琅將照片裝起來,老爺子一雙眸子裏滿是疲憊和迷茫,望著孫媳。
不負他所願,蘇琳琅說:“事情我能擺平,但我需要您的16億的支票,當然不是用錢,隻是用一下支票。”
阿榮哥才被警方關起來,當然不能放虎歸山,讓他跟阿強哥再走到一起。
但是蘇琳琅說她能擺平,怎麽擺平!
老爺子格外仔細的,打量著麵前的孫媳。
她才22歲,頭發有點自來卷,天生的蓬鬆柔軟,相貌乖乖甜甜的,唇角有小梨渦。
她也還是個孩子,一個除了他之外,他的親信們全持懷疑態度的孩子,如今卻是他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人。
大孫子正在手術,生死一線間,本來賀致寰無比的焦慮,心憂。
但在此刻,他的心突然莫名的安定了很多。
天意吧,他二十年前為大孫子訂的婚約,就是為了今天,即使他們爺孫渡不過這個難關,他的家業也不致落到孫琳達的手中。
是的,即使他們父子全死了,他也絕不能讓賀墨把賀氏拱手,送給那個蟄伏了二十年,要他家破人亡的女人!
……
手術已經兩個小時了,麥看護也正在打哈欠,見老太爺招手,過來了:“姨父。”
劉管家和黃醫師也來了:“老太爺,您還好吧!”
老爺子直接給所有人放了個大招:“阿容,把保險箱,咳咳,拿來!”
麥德容一愣:“裝轉賬和現金支票的保險箱嗎,您確定!”
賀致寰沉沉點頭:“交由琳琅,咳咳,我和樸廷,他爸若是……”
他抬頭,一雙鷹眸掃過所有人,清晰的說:“董事局主席交給琳琅,後事也由她料理!”
上市公司的各分公司當然有其自己的財務係統,但金池中的16億現金得用支票才能提出來。
保險箱裏有賀致寰已經簽好名字的支票,拿著就可以轉款。
現在,老太爺準備把它交給蘇琳琅代持。
而且萬一他們三個全死了,他要她料理喪事,執掌董事局。
這不是當家,是移權,移交董事局主席的權力。
哪怕蘇琳琅救回了賀樸廷,哪怕她確實是砍甘蔗的冠軍,得力能幹,但財帛動人心,她畢竟是外人,老爺子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點!
麥德容直接跪地上了:“姨父。”
劉管家也懵了:“老太爺,大少馬上就出來了,要不,咱們再等一等!”
雖說經轉16億要經過董事局,沒那以容易,但是這樣好嗎!
所有人看看蘇琳琅,再看看老太爺,又齊齊把目光掃向了手術室,大少要活著出來還罷,要不能呢!
不過畢竟財富是賀致寰創造的,賀氏是他的,老爺子雙眼炯炯盯著,強勢的盯著。
麥德容隻好將裝著支票和賀章父子印章的箱子提出來,交到蘇琳琅手中了。
雖然老爺子沒有再說話,但他的態度擺在那兒,賀氏的核心權力,他全交給了孫媳婦。
當然,蘇琳琅就肯定可以去收拾綁匪們了。
綁架是針對富人的,但像阿霞,那個被炸飛的女孩,都是會被綁架殃及的人,從現在開始,她要送綁匪們下地獄。
話說,恰好就在蘇琳琅接箱子時,綠燈亮起,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一掃來時的緊迫,端著彈片出來交給黃清鶴,直奔蘇琳琅,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用英語說:“手術非常成功,你的愛人馬上就會出來!”又擠了一下眼睛:“希望你們永遠相愛!”
來開飛刀的醫生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換好衣服乘上飛機就走人了。
再過半個小時才是賀樸廷,由本院的護士推出來。
滿場除了少奶奶蘇琳琅見慣了大場麵,表現的比較鎮靜,所有人都無比激動,端著彈片的賀致寰手抖的哆哆嗦嗦。
手術圓滿成功,賀氏的一根頂梁柱總算又重新立起來了。
當然,賀樸廷還沒有脫離危險,甚至還在麻醉中,護士隻給大家展示了一下,就推進監護室去了。
三更半夜的,老太爺被麥看護推去休息了,蘇琳琅抱著保險箱回房,也沒力氣再泡澡,簡單衝了個淋浴,倒頭就是沉沉一覺睡。
從現在開始,大概三四天賀樸廷就會醒,她救人的任務也就算圓滿完成了。
這一覺蘇琳琅睡的特別香。
……
次日一早她是被麥德容的敲門聲吵醒的。
“琳琅,已經十點鍾了,太陽都曬屁股了,你也該起床啦。”她說。
“大少醒了!”蘇琳琅揉眼睛,打著哈欠問。
“他是腦傷,要三到七天才會清醒的,Philippe已經來了,需要你放行。”麥德容遞來睡衣:“快一點吧,他有很急的公事要跟老太爺聊。”
是了,昨天孫琳達見的那位,賀氏的大董事黎憲今天要來,也不知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安沒安好心。
匆匆刷了個牙,隨便梳了幾下頭發,蘇琳琅出了門。
電梯口的保鏢會搜身,但不會放行,要她們直接下樓去接人。
黎憲大概五十出頭,還算英俊,但謝頂了,顯得很油膩。
他伸手就是擁抱:“樸廷的小阿妹,我是Philippe。”
又抱麥德容:“阿容瘦了好多喔,你不在家,我每天都……”聲音沙啞溫柔:“好想你!”
“等姨父好了我就回家陪你啦。”麥德容摟著丈夫撒嬌。
其實光看黎憲的兩隻魚泡眼就可以看出其的陰險狠辣。
悄悄給綁匪傳遞消息,故意製造綁架案,比起綁匪,這種人更該死。
電梯才關,蘇琳琅順手一拈,從他衣領中抽出一根長發:“黎先生,你在掉頭發。”
那根頭發越拉越長,足足有20cm長。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黎憲愣了三秒,但他麵不改色:“是嘉琪的吧,昨天我去聲援她的活動,一起吃了飯,小女孩嘛,總喜歡要親親要抱抱。”
二十多歲的養女,親親抱抱到今天還留著頭發!
麥德容才要壓了電梯,蘇琳琅又伸手,從他腰間緩緩往外抽:“哇,這裏還有一根喔,好長的頭發!”
養女的頭發從他褲子裏被拽出來了!
黎憲兩隻魚泡眼瘋狂突突,但立刻說:“是傭人的,家裏老傭脫發脫很厲害的。”
可蘇琳琅一抹他的後脖頸,又說:“哇,這是口紅喔,黎先生,這是傭人的還是嘉琪小姐的!”
養女該不會在他脖子上留口紅吧?
電梯開了又關,麥德容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黎憲則自作聰明,主動入甕:“阿容,我昨晚隻是參加了個商務應酬,按摩而已。”
麥德容輕輕點了點,一嗅:“這是旺角尖沙咀的北姑們才用的劣質口紅,你,你竟然……”
好劣質的口紅,一股刺鼻的工業香精氣,而港城男人找北姑隻有一個可能,去螵!
黎憲徹底跳進了坑底:“是因為你不回家,我忍不住嘛,但隻有一次,而且我隻跟那女孩躺床聊心,沒有做。”
“躺床,聊心!”麥德容嗓門一提。
是個女人都不可能相信如此可笑的借口。
摁了電梯,蘇琳琅平靜看戲。
頭發其實是她的,現拔的,口紅也是她前天在便利店買的那一管,當然也是她在栽贓。
但這個男人去螵過是真的。
她就說嘛,天下哪有什麽好男人,隻是女人太糊塗而已。
麥德容還在哭,黎憲在PUA她:“老太爺病重,公司岌岌可危,阿容,你是個賢妻,不可以現在鬧情緒的,乖一點,不要哭了。”
電梯到三樓了,蘇琳琅先出,摁著門,靜靜看渣男表演。
麥德容是真正生活在童話裏的女人,有錢,有美貌,以為丈夫深愛自己,聽丈夫親口承認去螵過,接受不了,不停的抽泣。
黎憲是個PUA高手:“阿容,如果你原諒不了一個男人偶然的錯誤,那我三十年對你的真情,為賀家立下的汗馬功勞可就白白付出了。”
麥德容搖頭:“你說過你會永遠對我忠貞的。”
“董事長和總裁全部病倒,擔子都在我肩上,阿容我好辛苦的,隻是想放鬆一下而已。”
黎憲回頭看蘇琳琅,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陰狠,扶妻子出電梯:“賀氏眼看破產,我要和老太爺談大事,你不可以鬧小脾氣。”
一個男人去螵了,妻子不原諒就是不賢良,鬧小脾氣了!
麥德容還算清醒,沒有被成功PUA,但說了句很危險的話:“我要跟你離婚!”
賀氏的股權是屬於她的,想離婚!
蘇琳琅看到黎憲眼中騰起殺機,但他柔聲說:“我會跪在你麵前求原諒,你不原諒我就自殺。但你不想賀氏破產吧,走,帶我去見老太爺。”
聽到賀氏有可能會破產,麥德容也害怕了,抽泣著去通報了。
黎憲盯著走廊盡頭的重症室許久,回看蘇琳琅:“讓大陸小阿妹看笑話了。”
又說:“真的沒有那種事,是阿容太敏感,我想她大概需要去渡個假,好好放鬆一下。”
渡假,然後在途中被他弄死,再由他繼承她的遺產!
蘇琳琅抿唇笑,兩隻小梨渦瞧著甜甜憨憨的,她說:“我懂。”
她的笑讓黎憲一愣神,聽說她單槍匹馬殺翻過一個匪窩,簡直胡扯,她看上去溫柔乖巧,就是個乖乖女。
……
大孫子手術成功,賀致寰也終於睡了個安穩覺,一覺醒來精神很好,但看到黎憲進門,有點疑惑,還有點恐懼。
蘇琳琅笑說:“黎先生快坐。”又掏出匕首來:“我幫您削個蘋果吃!”
黎憲啊一聲尖叫,因為蘇琳琅的匕首劃過他的胳膊,胳膊被劃破了。
他目露凶光:“你,你想殺我!”
蘇琳琅往回收匕首,否認:“不呀,我隻想幫你削個蘋果。”
但黎憲再一看,她收刀的同時又劃了他的腹部,他尖叫:“阿容快報警,這個衰婆,臭北姑想殺我!”
她的匕首好鋒利,劃的也快,在他肚皮上一刀,腸肚都要爆出來了。
麥德容也愣住了:“琳琅,你……”她好猛,好嚇人。
但還有更猛的,蘇琳琅一把將黎憲搡到牆上,照著他的襯衫後領一刀紮了下去。
坐在**的賀致寰唇角欲勾非勾,眸閃著精亮的光。
麥德容嚇到失聲,眼睜睜看著蘇琳琅劃破襯衫衣襟,從中挑出兩粒小小的膠囊來。
匕首橫頂,蘇琳琅都被氣笑了:“黎董,就這點水平還敢搞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