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有眼 九 喜有此厲!
殺聲一陣急、一陣緩、一陣淒厲。
練利矯停停逃逃,幾次起伏,等殺聲一響、慘叫聲一起,他就沒命的逃。
別人的慘叫,對他而言,如同玉旨綸音:方邪真既在那一邊殺人,他這一方麵就一定安全了。
殺聲漸遠。
他已逃出了"山海觀",心裏大寬,再聽,夜風也無殺聲了,想必是已離太遠了吧?
練利矯把握時機,狠命的逃,風自腳下生、腋下生、腦後生聲。
倏地,他陡然止步。
月色下,前有一人。
白衣染血。
長劍指地。
竟是方邪真!!!
他不是還在相反方向大肆殺敵嗎?怎麽卻會在這兒出現!?
一見這陰魂不散的白衣血衫人,練利矯腳也軟了,一把吳鉤,嗆然落地。
月光下,方邪真身上的女兒妝已完全不複存,衣襟敞開,衣衫遍血,散發飄揚,殺氣森寒。
"你叫練利矯?""是你誣陷韋監軍的吧?""你跟我回去!"練利矯狂嘶了起來。
他拳打死穴、掌劈要害、飛蹴過頂、肘衝倒撞,情急中什麽也不理了,靴尖彈刃,指甲喂毒,一低首,還是炮子匣弓弩,連發一十六矢,人也如箭,飛掠而出,就算逃不出去,也要跟方邪真攬著一並兒死。
大不了同歸於盡。
這時候,他隻看到眼前一厲。
那不是劍光。
肯定不是。
因為劍光才不會那麽厲。
那就像正義一樣,但比正義更厲!
正義,有時候,在人間裏,是挺鈍的,在江湖上,也是相當柔弱的,在武林中,更是十分焙蝕的。
所幸,決不是方邪真手上的這一把——劍!
練利矯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人又回到了"山海觀",還正在大廳裏,他給重重的摔了下來,砰地跌到了地上,直痛得金星直冒,卻見麵前有一個垂死的人。
另外一個人,正蹲了下來,踎在他和韋拂柳之間,正在看一份韋拂柳畫下花押的文件,臉色寒的發冷,正是方邪真。
練利矯吃力地半撐了起來,他本來還待掙紮,當他發現殿內布滿了死人——"妙手堂"那三十餘名高手幾乎無一不死在殿中的時候,他連最後抵抗的意誌力也已消弭於無形。
方邪真說話了。
"他是不是練利矯?"問題還是那一句,隻不過這次已不是問他,而是問那快要斷氣了不成人形的人。
"是不是他陷害你的?"答案是濃濁、無力的:"天有眼!"但卻是欣慰的——
韋拂柳終於說了話。
在他死前。
"你放心去吧。"方邪真的話,簡直要比他的全還利,"'樵虎堆'的計劃照樣進行。我一定會替你報仇。明明我會托人照顧。"聽完了之後,受盡荼毒忍死不去的韋拂柳,終於死了。
有方邪真親口答應他,他也死得瞑目。
天有眼——
天,畢竟是有眼的。
然後方邪真徐徐的站起來。
亮出了綠灩灩的劍。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有。""說。""你別得意!"被恐懼折磨得快要發瘋了的練利矯尖聲喘叫:"我們這個埋伏殺不了你,我們一定會有辦法殺了你,將你剁千刀。斬千劍的不得好死""聽到了。"方邪真冷冷地區道"我知道了。"然後他加了一句:"不過先死的是你。"劍光旋又亮起——
何等曆目!
人間喜有此曆!
稿於一九九八年六月一日喜訊急傳靜飛破關斬將勢如破竹在何葉方娥真護送下順利來港,且可長期居留,大喜過望,"苦"盡甘來。
校於九八年六月底七月初。
台出版社籌劃為我辦《溫瑞安武俠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