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顧城的手段
“也沒說啥,就是知道我兒子快結婚了,問了問日子。”
漸漸平靜的陳勝利有點兒犯嘀咕,按理說顧城就是個小老板,木材廠是國營企業,趙主任咋會突然替那個姓顧的小子說話,這兩人莫非有什麽關係嗎?
他故作鎮定,旁敲側擊地打聽:“上回來拉木材的貨車司機說是給姓顧的老板建廠用,他跟趙主任是不是認識?不然一個小老板怎麽有渠道從咱們廠直接拉貨?”
“什麽小老板?人家可是做大買賣的,順安縣城正在搞鄉村脫貧,人家就是首座受政府扶持創建城鄉合辦廠,專搞羊絨外銷。咱們廠現在巴不得跟人家搭上關係呢!”
陳勝利腦瓜子嗡嗡的,這才知道自己到底錯得有多離譜。當下也沒心思幹活了,跟廠裏請了半天假,飛奔回到家。
家屬樓院裏,周彩萍正搬著小板凳跟街坊湊在一起說閑話,嘰嘰咕咕樂得前仰後合,一撇頭就看見自家男人板著臉從大門外進來,站起身:“今天咋回來這麽早?”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陳勝利沒說話,單棱了她一眼,沉聲道:“回家!”
“咋的啦?”
周彩萍隱約覺得不對勁兒,麵對周遭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睛,覺得老大不自在,趕緊追上去:“勝利,勝利,怎麽了,你倒是說句話,是不在廠裏受氣了?”
一路小跑著進屋剛把門關上,陳勝利蹭得轉過身,一張臉陰沉沉的:“你今天去顧家沒?”
周彩萍以為是陳勝利在為兒子的彩禮發愁,催她辦事。
昨天剛被陳婆子罵,今天又被陳勝利催,心裏不大順意,半側過身子,不悅道:“去了,怎麽能沒去,敲了半天門顧家沒人,我才回來的。”
“你又去了?”
周彩萍道:“昂,咋了?你不想我去?”
陳勝利的臉色越發難看,揚手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叫你去問要錢,錢沒要上還給老子惹了一堆麻煩事兒!”
周彩萍被一巴掌打蒙了,捂著臉看著他。
陳婆子聽見動靜,急忙從裏屋跑出來:“咋了?勝利,咋發這麽大的火?出什麽事兒了?”
陳勝利憤憤指著周彩萍道:“之前她拍著胸脯說能要到錢,給慶子結婚用,結果呢,錢沒要到,還惹了一身騷,今天廠裏的趙主任都找我談話了!”
“趙主任?哪個趙主任?”
“還能是哪個?廠長的女婿!人家跟我說我才知道,她去顧家錢沒要到,還把顧家老太婆給氣到住院。”陳勝利惱恨地瞪著周彩萍:“你趕緊收拾東西,跟我一塊兒去鎮上醫院探望人家!”
周彩萍還覺得自己格外委屈:“我又不知道,為啥要去,跟我有啥關係?”
陳婆子急急拽住陳勝利,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領著你媳婦去看她前夫的娘?這是什麽說法?”
“那還能咋辦!”
陳勝利不耐道:“以為我想去嗎?姓顧的那小子建的廠子大了,有政府扶持,根本不是什麽小門店兒,現在連我們廠子的收益都靠他帶動,不去咋辦?還吃不吃飯了?”
“這......這......”陳婆子兩眼發木。
周彩萍更是都顧不上臉上挨巴掌的事兒,探著頭問:“你說的是真的?”
“連我們廠的趙主任親自出麵幫他說話,你覺得還能有假?”
陳勝利斜眼兒看著她,僅憑一眼就猜出了周彩萍的心思:“我勸你少打歪心思,我找人問過,人家是走政府門路的,想治你分分鍾的事兒。”
周彩萍還有些不服氣,再怎麽說自己也是顧城的媽,他還能翻了天。
即便不情願,在陳勝利的催促下,周彩萍還是磨磨蹭蹭的換好衣裳。
突然,門被人一腳踹開,陳慶捂著臉走回來,掌心底下都是血。
陳婆子最先反應過來,驚呼一聲撲上去,哭道:“我的慶子,慶子,這是咋了?誰欺負你了?咋弄成這樣?”
陳勝利和周彩萍看到這一幕,也是腦袋發懵。
陳慶一個眼圈青紫,臉頰顴骨高高地腫著,手往下一拿,嘴裏缺了兩顆門牙,還在往外冒血。
見他這個樣子,屋裏人都驚呆了!
這下手也太狠了,還有一個月就要訂婚,突然缺了兩顆門牙,叫人瞧見該怎麽說,女方家又會怎麽想。
一行濁淚從陳慶臉上緩緩流下:“我的彩禮還是家裏自己想法子吧,別再去找顧家的人了?行不行?”
“是顧城!是顧城那個沒爹的雜種幹的,是不是?!”陳婆子哭喊著質問。
陳慶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儼然害怕到了極致:“不是不是,跟顧城沒關係,不是他打得我,我都沒見他。”
“那是誰?誰還會對你下這麽狠的手?”
陳慶哽咽著低下頭:“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去找麗麗逛街,送她回家後。剛走在牛街那塊兒就碰見幾個五大三粗的人把我架進巷子裏,二話不說就是頓拳打腳踢,還說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因為沒了門牙,陳慶說話還跑風漏氣的,滑稽又好笑。
可他的憂傷是發自內心的,抬起頭,把緊握的掌心往前一遞,攤開裏麵塞著兩張大團結,涕淚縱橫:“那幾個人打都打完了,跟我說認錯了人,給了兩百塊做賠償,說是資助的彩禮錢,叫我以後別再去別人家門前要飯。”
“這不是顧城?這還不是顧城?”陳婆子氣得眼冒金星,口不擇言,隻能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陳勝利臉色灰敗,踉蹌朝後退了兩步坐在炕沿上。本來想去醫院的,現在看來也不用去了,他是徹底把人得罪了。
陳婆子見他這樣子,不甘心孫子就這麽受人欺負,急道:“勝利,這事兒咋辦你說句話呀!”
“咋辦?能咋辦?”陳勝利大聲道:“牛街那頭都是三教九流一大堆,想去找人也找不到,況且人家顧城連麵都沒露就把慶子打成這樣,告到公安局也沒證據!”
陳婆子牙根兒搓得咯吱咯吱響,陳慶就是她的心頭肉,現在被打成這樣,心疼得像是在滴血,偏偏還不能找罪魁禍首去算賬。
一雙三角眼睛狠狠瞪向一旁站著的周彩萍,猛地上去一把拽住她的頭發,粗糲肥厚的手掌不斷問候她的臉頰,邊打邊罵道:“都是你,都是你養的小崽子,把我的心肝兒打成這樣,母子倆沒一個好東西,黑心爛肺的貨!”
周彩萍哇哇大叫,一時間陳家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