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董天賜回來了
第44章 董天賜回來了
“爹，四……”豆芽興衝衝地衝進破敗的茅草屋，正要跟父親說起他剛從村裏小夥伴口中打探來的小道消息，誰知，那堵在家門口的男人一回頭，當即把豆芽嚇閉了嘴。
男人個頭不高，滿臉橫肉，一笑露出一嘴的黃牙。“豆芽回來啦？”
“二，二伯。”豆芽見男人衝自己露出不懷好意地奸笑，小小的身子一打顫，忙飛奔向被董二郎堵在茅草屋裏的父親。“爹……”豆芽一把抱住父親的腿，這才算感到心裏稍踏實了些。
“二哥你也看見了，我跟豆芽現在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欠你的錢，我肯定會想辦法還上，不過能不能再寬限我幾天。”不用問了，董二郎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堵在董三郎的家門口，就是要董三郎父子還錢。
“三弟你與豆芽日子過得緊不緊，你二哥我心裏沒數，你還能沒數嗎？你二嫂才剛生下娃兒，正坐月子，你日子能有我家日子緊嗎？再者說，你有錢買雞蛋給你家娃子打牙祭，都不肯還我，你這說你這辦的叫啥事啊？”董二郎聽聞董三郎說沒錢還他，當即不快地一咧他那滿口黃牙的嘴，說出的話竟比他那口黃牙還要讓人倒胃口。
董二郎邊挖苦董三郎父子，邊眯縫起他那本就不大的三角眼在董三郎家的破茅草屋裏瞎打量，這一打量不要緊，董二郎當即就看見了董三郎前日才從院牆外偷抱回來的一卷破鋪蓋，霎時便打起了壞主意。
“不許你碰我四叔的東西。”豆芽眼力甚好，見董二郎不懷好意盯著董天賜的鋪蓋卷來回亂瞟，忙衝上去，緊摟在懷裏。
董二郎似本就沒打算動手，好像是嫌那卷鋪蓋太過殘破。站在當下，又說起惡心人的話來：“三弟，要說你對四弟可是真好啊！是不是覺得四弟真能把那馮家小姐給娶回來啊？怪不得呢，竟把四弟的破鋪蓋當寶偷藏在屋裏。”
“二哥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董三郎隻覺得事情不妙。董二郎堵著他家門口鬧，定是沒安好心。
“娘可是發下話了，四弟若娶不回那金鳳凰，就別想再進咱董家門，娘要四弟出門時把鋪蓋收拾好抱院外去，三弟你不是不懂娘的意思，竟又偷抱回來藏屋裏，該不會想看娘說話不算吧？”董二郎陰險地笑道，眼睛則偷瞄向豆芽微鼓的破衣口袋。
董三郎聽聞，臉色驟變，從白轉青，哪還能不知二哥話裏的意思，他真是悔不當初，沒聽四弟的話，怎就沒把那雞蛋做成白蛋羹給豆芽吃了，現在可好。被二哥家瞧見，且是惦記上了，又要委屈了自家的娃兒了。
“豆芽，把雞蛋給你二伯。”董三郎狠咬牙關，悶聲道。
豆芽在聽聞父親的吩咐，小臉已然透成了難看的慘白色，滿心不甘，可卻為了保住四叔的鋪蓋，不得不照父親的吩咐辦。豆芽將小手探進口袋，將他這兩日舍不得吃的熟雞蛋掏出來，攥在手裏。
“給我拿來吧！”董二郎才不管豆芽有多舍不得，狠狠一把就搶過豆芽攥在手裏的雞蛋。身子一轉，滿臉嫌棄地走出了董三郎父子的破茅屋，準備回家跟媳婦獻寶。
臨走，董二郎還不忘恐嚇董三郎父子，要父子倆趕緊想辦法還錢：“三弟可別忘了還錢。若你再還不上錢，就別怪二哥我無情了，聽說縣裏頭春香院那正缺個跑堂的小夥計。”
“爹……”豆芽嚇得不輕，懷抱著鋪蓋卷再度撲進董三郎懷裏，小臉一皺，險些哭出來。
“豆芽，乖，不怕！有爹在，誰也別想把你賣掉！”說是這樣說，可董三郎心裏也沒底。
以前家裏有四弟，他與四弟一起護著豆芽，二哥才不敢這麽肆無忌憚，更不敢當麵說出這種混賬話，可現在四弟被娘趕出了家門。再沒人能幫他一起保護豆芽，他唯有自己想辦法，盡快弄些銀子回來，好把二哥的嘴給封上。免得二哥又去娘與大哥麵前念叨。屆時，娘與大哥真被說動了，定會真把豆芽賣掉換銀子。
安撫了半晌，董三郎才把豆芽哄好，哄好了豆芽，董三郎不禁想起豆芽剛剛火急火燎地衝進門，嘴裏似念了聲‘四’，結果看見董二郎，就沒敢往下接著說。
“豆芽你剛想跟爹說啥著？見你二伯就咽回去了？”
董三郎一問，豆芽這才想起來，忙將自己從小夥伴們口中打探來的小道消息告予了父親：“爹，我聽狗蛋說四叔回來了。”
“真的？”聽聞董天賜回來了，董三郎的精神為之一振。“盡瞎說，你四叔要真回來，咋不回家？準是狗蛋編瞎話唬你的。”可下意識的，董三郎不禁想起董天賜若真回村，沒有理由有家不回。便當是狗蛋是扯謊唬他家豆芽。
“爹。狗蛋不會騙我的，準是四叔沒鋪蓋，回不來。回來也沒得蓋。”豆芽把鋪蓋艱難抱起，舉給父親。
“走。帶爹看看去，聽狗蛋說你四叔在哪落腳麽？”經豆芽提醒，董三郎不禁恍然大悟，忙接下豆芽舉起的鋪蓋，飛快地卷進懷裏，大手扯住豆芽的小手，父子二人直奔村東頭的空地。
豆芽聽玩伴狗蛋說他四叔就落腳在村東頭的空地，似打算在空地上蓋房。
“四叔！”隔著老遠，豆芽就看見那忙前忙後的男子的挺拔背影，眼眶裏盈滿了水漬，掙開父親的大手，豆芽緊倒著小短腿，飛奔向董天賜。
“豆芽？”聽見豆芽的呼喊，董天賜亦轉過身，張開雙臂，彎下腰。
豆芽剛好撲來，董天賜穩穩地將豆芽一把抱進了懷裏。
“想四叔沒？”董天賜寵溺地輕擰著侄兒的鼻尖道。
“想了。特別想。”豆芽跟董天賜最親，被董天賜抱著，豆芽小小的腦袋使勁往董天賜的懷裏紮，幹脆賴在董天賜懷裏不肯下地。
“三哥。”見董三郎走來，董天賜忙懷抱豆芽迎上前去。
“四弟你也真是！回來怎也不知跟三哥打聲招呼。是怕三哥家那破茅草棚子裝不下你還是咋滴？”董三郎一見董天賜，便瞬間打開了話匣子，猶如機關槍般說個不停：“四弟你看這是啥，你的鋪蓋。三哥給你收得好好的。走，跟三哥回家，咱爺三擠著睡，三哥那破茅草棚子絕對能裝下你！”
董天賜見到一項待自己最親的三哥，再聽聞董三郎的一席話，不禁眼眶微潤，喉嚨也哽咽起來。“三哥，我恐怕沒法給你回去，我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我……”
董天賜正支吾地說著，忽聞一旁傳來女子猶如銀鈴般的輕探：“董郎，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