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世俗禁忌（21）
溫景然也有些乏累，這箭羽就像是無窮無盡一樣，沒有任何方向可言的隨意射，好像並不怎麽在意方法，目的隻是為了要他們的命一樣。
溫景然一邊躲避，一邊分神觀察起這周圍的事物來，有機關就必然有總樞紐，他一定要找到總樞紐才能停下這一切，要不然再這麽下去，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耗死。
機關定然是這裏的主人所設，那麽能放置在這個地方的東西必然會是他所喜愛之物，他自然是不會傷了自己喜歡的東西的。
這大殿的東西實在太少，但……
溫景然忽然將目光轉到他們一進來就看見的那個放置在正中央的藍色光球。
那些燭台早已在亂箭之下被毀得七七八八的，隻有這個藍色的光球，一直完好無損，而且能放置在床頭的，必然是極為心愛之物，想必這應該就是總樞了。
陸向晚和他對視一眼，便心下了然，瞬時轉換劍勢，朝他那邊走去，陸向晚掩護著溫景然，二人慢慢移動到那藍色光球處。
果不其然，在溫景然的手碰到那個光球的那一瞬間，這所有的箭羽便都停了下來，兩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陸向晚更是脫力般毫無形象地坐在了地方。
“終於停下來了。”
“有沒有傷到？”
陸向晚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他們也終於有閑心看向那個藍色的光球了，陸向晚一雙眼一眨不眨地定神看著，呢喃道：“好美啊。”
這個光球簡直就像是一個宇宙星辰一樣，深藍色的光暈渲染著，整個星空都展現在了他們的眼前，說是置身於天空之中，萬星環繞都不為過。
“這應該不是人間的東西。”
若說好看的珠子，凡間自然也不會少，隻是這個珠子上麵的那個星辰圖，他卻是從未見過。
話音剛落，空曠的大殿內忽然響起了一下硌吱的聲音。
有了前車之鑒，溫景然臉色一變，當即就反應過來，一把將陸向晚抱到了自己的懷裏，牢牢地護著。
腳下的忽然出現一個大坑，極速下墜的過程，讓陸向晚覺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那風啪啦啪啦地打在臉上，直弄得人睜不開眼。
溫景然將陸向晚的頭轉向自己的懷裏，用衣袖擋住了她的臉，陸向晚才覺得好受些了。
哐當一聲，他們終於著了地，陸向晚一觸及到身下之人，便快速直起了身，用衣擺擦了擦手，將溫景然扶了起來，“怎麽樣啊？有沒有哪裏疼啊。”
看著把自己轉來轉去檢查的陸向晚，溫景然勾唇笑了笑，摸了摸陸向晚的頭，安撫道：“放心，我哪兒都沒受傷，下來的時候我用靈力托住了，不會受傷的。”
陸向晚這才舒了一口氣，但眼圈還是有些不太爭氣的發紅了。
“好一對癡情人啊，你們還真是讓本座萬分感動啊。”
一道淳厚的沙啞的聲音響徹在這個空曠的地方，但這語氣中卻帶著幾分不可察覺的嘲諷。
“是哪位前輩在此？晚輩無狀，叨擾前輩，請前輩見諒。”
“本座乃先君騰蛇。”
騰蛇，同為上古六大神獸之一。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但卻少了柔和，多了幾分冷酷。
此時，陸向晚才注意起來他們掉落的這個地方。旁邊放置的棺槨，正中央的那座騰蛇凶神惡煞的雕像。
“前輩在雕像裏？”陸向晚看著雕塑裏那雙分外透亮的眼眸，詢問道。
“喲，小娃娃，你居然能看到本座，你是誰？”
“雲水城陸向晚見過前輩。”說罷，便朝著騰蛇作了揖。
“雲水城？又來一個姓陸的，真巧啊。”
陸向晚臉色微微一變，又？還是姓陸？難道是安凜。
溫景然拉了拉陸向晚，示意她不要急躁，他緩緩向前一步，拱手道：“晚輩天衍宗溫景然見過前輩，敢問前輩，是否見過一個叫陸安凜的修士？”
“哦？”騰蛇似乎對溫景然的話很感興趣，嗤笑了一聲道：“是有一個，前段時間來的，對了，還有一個叫程夙的，和那小子一起來的。”
“敢問前輩可知我弟弟二人在何處？”陸向晚急急地問道。
聞言，上方傳來一身嘲諷。“那小子居然是你弟弟，不過很不巧，誰讓他和那個程夙是一對兒呢，本座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有情人了。”
聞此，陸向晚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一顆心瞬間就提了上來，“你把阿凜怎麽了？”
“放心，本座還不至於跟一個小輩動手，他們不願意做出選擇，本座隻好讓他們就此睡著了啊。”
溫景然倒是比陸向晚冷靜多了，自然聽出了騰蛇的話外之意，“什麽選擇？”
騰蛇的聲音漸漸飄忽起來，像是響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來，“老了老了，本座差點忘了。你們兩個，想要出去嗎？和本座玩個遊戲怎麽樣啊？”
溫景然沒有很快答應下來，反問道：“什麽遊戲？”
騰蛇嗤笑了一聲，一雙眼眸忽的正然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二人道：“很簡單，兩個人活一個，另一個被對方殺死，怎麽樣，好玩吧。”
騰蛇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像是纏繞上了人的脖子，在你近在咫尺的地方吐著蛇信子，頓時一陣寒意從頭頂貫穿到腳底，令人不寒而栗。
“不會，我們誰都不會殺死對方的，你死心吧。”陸向晚篤定地說道。她看了溫景然一眼，一股暖意在二人眼中流轉，意思不言而喻。
像是見不得這一切似的，騰蛇的聲音一下子就放大，頓時暴怒，一股無形的巨大威壓充斥著大殿的每個角落，壓著他們二人有些直不起身子來。
“不可能，再深的感情在生死之際也不過是各自背叛罷了，本座才不信你們會真的那麽愛著對方。”騰蛇嗤笑一聲，語氣裏還帶著些許氣急敗壞。
陸向晚轉了轉眼珠，勾唇道：“是不是阿凜和程夙也是這麽回答你的。”
陸向晚很篤定，不管是自己那個傻弟弟還是程夙那個看似風流的小丫頭，都不會選擇犧牲對方，要不然也不會被騰蛇弄睡著了。
“要你管，時間長了，他們自然會放棄，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陸向晚低笑一聲，心落了半截，看來阿凜他們暫時不會有事情。
少頃之後，騰蛇自然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陸向晚套了話了，頓時有些氣悶。
少頃之後，她輕笑一聲，語氣裏到著輕蔑和幾分探思，“既然那兩個沒讓我看上好戲，那這場戲就由你們兩個人來演吧，本座很期待結局哦。”
騰蛇話音剛落，從雕塑的眼睛處忽然射出兩道綠色的極光，直直地朝他們兩人射去，光之刺眼，讓人眼前泛白光。
再次睜眼，陸向晚發現自己處在了一個白化的世界裏，什麽都沒有，一片空白，召喚了好幾次玄玄，均是沒有任何回應。
“景然，景然？”陸向晚試著呼喚了幾聲，沒有絲毫溫景然的身影，反而是處處有回音。
陸向晚定了定神，觀察了一陣，才轉而尋找起出路來。
按照騰蛇話中的意思，她定然是造了某種幻鏡或陣法來測驗他們的，所以說，他們二人暫時都是安全的，不會有生命危險，思及此處，陸向晚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陸向晚尋了一處方向，朝前走去，走了很久，但依然沒有盡頭。她皺了皺眉，環顧了下四周，察覺出些不對勁了，用手試探性地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個類似於固態**的透明物體。
“無雙……”
劍靈一起，一道劍氣，便與那透明物體相撞，下一秒，嘭的一聲，那些東西像玻璃一樣應聲而碎，這個地方也終於顯現出他本來的麵貌來。
“這是……？”陸向晚皺著眉頭看著大街上人來往的，小販的叫賣聲經久不絕，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但這些人好像……都看不見她似的。
陸向晚向前走去，同時也注意著周圍的人和事物，這十有八九應該就是騰蛇設下的迷陣之類，可千萬要小心才是。
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依舊一無所獲，陸向晚歎了一口氣，歪了歪頭，正打算尋個地方歇息一下的時候，倒是看見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的正對麵走來了兩個人，確切地來說是一個在走，一個在後麵追著跑。
“北辰，哎呀，北辰，你走那麽快幹嘛啊？等等我啊。”後麵的那位少年氣喘籲籲地拉住了前麵那位麵色慍怒的少女，走到那人麵前，嬉皮笑臉地討好地笑著。
那位被喚做北辰的少女，眉頭皺得更緊了，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眼底還帶著幾分不耐煩。
“有什麽好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回九重天的路，自己不會走啊。”
那個少年忽然咯咯笑了起來，一雙鳳眼微微上挑，帶有幾分眉眼含笑的即視感，“回去的路我當然知道，可我還是想和你一起嘛。”
“柃澈，你好歹也是一方天神，能不能正常點？”北辰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掙紮了一下，離柃澈這小子又遠了些。
柃澈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不著痕跡地又挨了過去，再加上他眨了眨眼的嫵媚，簡直就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棄婦樣兒。
“你隻要等等我，我就正常點。”
北辰張了張嘴，終究沒有擠出一個字，就那麽幹生氣著，一副見了鬼的無語樣。緊捏著的拳頭裏骨頭嘎蹦嘎蹦地響，良久之後，還是泄氣般放開了。
氣悶悶地丟下一句話，“你愛走不走，不走就躺這兒吧。”
說罷，便氣呼呼地甩了甩衣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北辰，你等等我嘛。”
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陸向晚真的是哭笑不得，一時竟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形容，還天神呢，這兩個加起來有五歲了嗎？跟兩隻小學雞一樣。
不過經此一事，陸向晚心裏也有多少有了點數，對自己的猜想也產生了懷疑。通常來說，每一個所造出來的幻境都是為人所造，同理這個人也就是這個幻境的中心人物，可當自己來到這個街上的時候，街上的那些人根本就看不見自己，就像是她不存在一樣。反倒是剛剛那一男一女，他們在玩笑打鬧的時候，不僅是自己注意到了，就連經過他們的行人也會露出相應的神色。
陸向晚沉思良久之後，驀地一笑，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如若她所料不差，那麽這個幻境應該不是騰蛇所造了，或者說……
陸向晚並沒有在這個街上停留很久，很快眼前白光乍現，畫麵一轉，熱鬧非凡的大街瞬間變換成了雲霧繚繞，千裏煙波的仙境，頭上還盤旋著幾隻仙鶴，遠遠地，還能聽見幾聲悠長的鶴鳴聲。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離陸向晚不遠處的一處花園處出現了方才的那兩位，陸向晚走近了些，才聽清了他們說的什麽。
“蛟族善戰，你此去平亂，一定要小心，有什麽事兒一定要傳訊回來。”
柃澈依舊是嬉皮笑臉，一點都沒有即將要出征的緊迫感，反而一臉壞笑，“怎麽？阿辰，擔心我啊？”
柃澈的話成功讓北辰黑了臉，“少吊兒郎當的，小心吃了敗仗，天帝饒不了你，到時候夠你受的。”
北辰雖然嘴上說著狠話，眼底卻不自然地劃過幾許擔憂。
蛟族凶殘善戰，此次更是有備而來，確實令人心裏沒底。
柃澈笑了笑，拍了拍北辰的肩膀，一臉自豪地說道：“放心，我可是不敗戰神，這輩子還沒有我打不贏的仗。你就好好在九重天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柃澈，你能不能有點正形。”北辰給了對方一個白眼，朝著柃澈的胸口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吧，這次要是再搞個半死不活回來，我才不管你，等死去吧。”
北辰的醫術是上界最好的，因此，柃澈每次打仗回來，都是北辰給他治傷，因為這個緣故，這兩年兩人的感情越發好了。
聞言，柃澈哈哈大笑了出來，倒像是北辰這個樣子取悅了他一樣。
“你再笑一個試試？”北辰微微眯起了眼，氣呼呼地，一副想要動手的模樣。
柃澈連忙告饒，少頃之後，忽然正色道：“阿辰，如果我這仗贏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瞻星台看星星啊？”
北辰抿了抿唇，低頭不語，像是在思考一般，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柃澈歎了一口氣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北辰忽然抬頭嗯了一聲，雖然細若蚊聲，但依然沒有逃過柃澈的耳朵。
下一秒，一陣狂笑穿透雲霄，經久不息。
“好，我一定……打一場勝仗，然後來找你討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