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子非魚
不過話說回來，做魚丸也不是什麽很難的東西。
就那幾道工序，隻要做得足夠細致，那弄出來的東西自然就好吃了。
將‘訣竅’告訴了他們之後，他們就離開了。
林穗繼續工作。
“小林，司令找你。”
外麵響起劉勇的聲音，林穗放下手裏的工作，站起來就去了劉司令的辦公室。
劉司令看到她來了，臉上帶著笑意“小林來了，快坐下，我給你倒茶啊。”
林穗何德何能，讓司令親自給自己倒茶啊？
她連忙伸手去拿那水壺“司令，我來就好了。”
“你啊，就是跟我客氣。”
劉司令笑著嗔怪了一句，但是卻也沒有真的跟林穗去搶了。
等林穗在搪瓷杯裏倒了茶水之後坐下，劉司令端著喝了一大口，這才跟她討論起了過年時，要發給工廠員工的福利了。
“我們是發活的魚蝦好，還是將加工好的留一批下來，分發給員工？”
雖然說劉司令兼職加工廠，養殖場的廠長，林穗是副廠長，但是其實大部分的事情，劉司令都是交給林穗決定的。
他這個廠長就是在背後支撐著林穗前行而已了。
此刻他找林穗商討，也是想著按照林穗的意見來。
林穗想到了大家都喜歡的丸子，她突發靈感，要不他們工廠就生產一批丸子，用來作為過年的年禮？
這丸子可以用魚來加工，也可以用蝦來加工。
加工好了以後再包裝起來，感覺比直接送魚蝦更加的有意義。
而且，林穗在想的是，若是丸子的反響好了，那他們就可以考慮加工丸子來銷售了。
“丸子？”
劉司令疑惑“是像獅子頭那樣的？”
“對，大小跟湯圓差不多，是肉剁成了泥來做的，可以煎炸也可以煮湯，還可以跟蘿卜南瓜之類的燉，可以直接放火鍋裏麵，吃法多種，是冬天裏不可缺少的食物。”
“行，那就做丸子。”
劉司令拍板了，那麽後續的工作林穗去跟進就可以了。
她從辦公室出來，就開始著手去做這件事。
先確定他們工廠的員工一共有多少，再去研究現在養殖的魚一斤魚肉能做出多少的魚丸。
林穗不僅在家屬院的養殖場看了，下午的時候，她還騎著車去覃家村那邊看了一下。
大冬天的，騎著自行車在路上，就算是裹著圍巾戴著帽子的，那也還是有點凍人。
林穗與廖紅梅一起到了覃家村這邊，在村口恰好遇到了來看望小花的萬秀紅，以及負責給萬秀紅當司機的商湛。
不管是林穗她們，還是對方，很明顯的都沒想到會這麽突然的就遇上了。
商湛坐在吉普車內，視線透過玻璃看到了林穗，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眉心幾乎能夾死蒼蠅了。
廖紅梅沒想到會這麽巧，因此在看到商湛一直盯著林穗的時候，她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穗。
林穗裹著圍巾跟帽子的，看不到臉上其他的表情，但是眼神平淡無波，似乎不受影響。
廖紅梅收回了視線。
兩人騎著車從吉普車邊走。
“林穗……”
在她們的自行車剛路過吉普車，身後就傳來了車門打開的聲音，以及商湛叫人的聲音。
廖紅梅看了看林穗“穗穗？”
“沒事的紅梅姐。”
林穗彎了彎眉眼，將自行車停了下來，轉身看向身後的商湛。
“商同誌有事嗎？”
她的語氣禮貌裏帶著疏離，讓人挑不出一點兒的錯處。
商湛的心仿佛被針戳了一下。
看到過林穗在陸野麵前的溫柔，他非常的不喜歡林穗對他的這種疏離。
哪怕他知道他沒資格，但是卻也還是很不舒服。
“你這樣你覺得幸福嗎？”
商湛沒頭沒腦的開了口“大冬天的，連一輛車都沒有，不管去哪裏都要冒著淩冽的寒風，騎著自行車去。這樣的生活，你覺得你幸福嗎？”
她本來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的。
她真不必要受這樣的苦。
如果她願意的話，他願意做那個提供優渥生活條件的人，哪怕她結過婚，哪怕她跟那個男人有了四個孩子，他也不介意。
隻要她開口。
“商同誌。”
在亂想的商湛，被林穗帶著笑意的柔軟聲調拉了回來。他將視線重新聚焦在她那雙杏眸上。
林穗笑了笑“商同誌，你從小生活優渥，在你的眼中，我這樣的生活的確是辛苦到過不下去了。”
“你……”
商湛欲要開口，林穗笑著打斷他。
“您聽我說完。”
尊稱都用上了，商湛頓了頓，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林穗彎著的眉眼笑意更甚了，她伸手拉了拉圍巾，指著身後的漁村讓商湛去看。
“看到了嗎商同誌？”
“在我的身後，在你的周圍，村民們的生活。”
清貧，才是現在的真實寫照。
像商湛這樣，從小就家庭優渥的人，在這個年代少之又少。
大家都窮，窮是常態，但是貧窮，卻並不能打倒他們對美好生活的奮鬥與努力。
林穗也是其中一員。
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麽辛苦的。
由自己一點點，一步步親自創造的未來，走起來才會更有底氣。
“我很感謝商同誌你的好意，但你不是我，你怎知我騎著自行車卻沒有感受到快樂呢？”
商湛愣住了。
他看著林穗，喃喃自語。
“自行車那麽冷，他能給你的條件不多，我可以給你更好的……”
“可是在我看來，任何外在物質的享受，都沒有跟我愛人在一起幸福。隻要是跟他在一起，別說是騎自行車了，就算吃糠咽菜，我也覺得美好。”
“林穗……”
商湛聽著林穗的剖白，他心中就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重得讓他無法喘過氣來。
林穗也不打算跟商湛交惡，她拉了拉圍巾，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依舊還是那句話。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他不是自己，不要以他的立場來揣測自己是否幸福。
林穗留下這句話，朝商湛點了點頭，騎著自行車往村裏去了。
她能感受到商湛一直在注視著她的背影，但是她並不在意。
往前走了一段路，遇到了送萬秀紅出來的小花。
小花在與萬秀紅相認之後，並沒有回去城裏生活，而是繼續選擇留在漁村。
她與萬秀紅商量好了，她要給覃大爺養老送終了才會離開。
至於城裏的親生母親，如果能接受她的選擇，那麽就可以正常往來，如果無法接受，那麽就當沒有這回事就好了。
不得不說，小花還是很有主見的。
萬秀紅因為自己以前的疏忽大意，讓親生女兒在眼前被人換了，在外麵流落了這麽多年，吃了這麽多苦的事情十分的愧疚。
所以在小花提出不想跟她一起生活的時候，她心裏雖然苦，但是卻也尊重小花的選擇。
斷絕關係肯定是不能斷絕的。
她就一個女兒，真斷絕了關係，那她成什麽人了？
不斷絕關係，他們就如親戚一般的往來，每個星期，萬秀紅都會來漁村住上一天，陪小花一起照顧覃大爺，深入了解小花在漁村的生活。
今天萬秀紅過來，是來跟小花道別，她要回南方商家老家去過年了。
旅途遙遠，要兩個月見不著了。
萬秀紅給小花送來了一張大額存款單，還有很多家裏需要的必需品，營養品之類的東西。
又跟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村子往村口走。
然後就遇上了林穗她們。
萬秀紅看到林穗，下意識地往吉普車那邊看了一眼。
而小花也是一改在萬秀紅麵前的拘束，小跑上前來語氣愉悅不已地詢問。
“林姨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是有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