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劫數

等我回來

她看著他,眼神迷離,而他發現,他對她完全無法調轉視線,她清麗的容顏,即使笑起來也是帶著溫婉淡雅的樣子,她的名字也牢牢地刻在心尖兒上,即便幾個小時前他們才見過麵,可是她一轉身,他的心就立即開始空蕩了。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

在台下,他看到蕭牧遠的挑釁,他知道那是男人之間的宣戰,仿佛心裏有一根弦,被緊緊地牽動起來,不絕如縷。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來,也許隻是想看看她今夜是否會一個人,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了,腦海裏一片混亂,看見她一個人時,心裏輕輕地鬆了口氣,可是又有些心疼於她一個人的孤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希望她幸福,卻又不想看見她的幸福是別人給的,他真的很矛盾、很矛盾。

手心裏滲出了濕濕的東西,他有些啞然失笑,大概人到了最脆弱的時候,就總是會胡思亂想。

眼前忽然有些迷離,他似乎是體力透支得太厲害,在來這裏的路上,他是一路走著來的,大腦裏盡是空白,好像是被一輛摩托車刮了下……

室內的光線很明亮,可他卻覺得她的身影像是幻覺,眼睛裏,忽然莫名地酸澀了起來。

“海棠……”他以為自己的聲音足夠堅定,可是卻最終化作了一聲輕淺的歎息。

席海棠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勁,走近他,發現他的掌心裏滿是鮮血,忍不住驚呼起來,“天啊……你流了好多血!”

“你擔心我,是嗎?”他灼灼的目光,讓席海棠不由自主地陷入,又狼狽地想要躲開。

“我幫你包紮!”她轉身要去拿醫藥箱,卻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她怔住。

“海棠……”他叫著她的名字,卻不知道往下該說什麽才好,房間裏的溫度也不算高,可是他的心裏,卻像是燒著一把灼烈的火。

“海棠,你擔心我,多少都是有一點的,是嗎?”他一字一句,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

“嗯。”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承認。

下一秒,整個人就已經落進了他溫暖的懷抱,心跳如擂。

“海棠……”歎息聲,直直地穿透的耳膜,一下子就穿到了她的心裏。

顧惜爵的心早已千回百轉,可是直到她親口承認,才覺得心裏像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嘯著那種渴望已久的情愫,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抱緊了她。

席海棠想要掙紮,可是覺得他的擁抱像是銅牆鐵壁一般堅固,竟讓她的呼吸都有些凝滯,心神一鬆,就放任了自己,停靠在他的港灣。

兩人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席海棠輕輕推開顧惜爵,取來碘酒和紗布,幫他處理手心的傷口,她低著頭,緩緩開口,“其實……你沒有必要過來的……”

因為蕭牧遠的那個吻,她似乎已經猜測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心,微微有些不安著。

“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顧惜爵唇邊勾起一抹苦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的耳根稍稍有些發燙,卻還是想把話跟他說個明白,“雖然我們的情況比較特殊,但是我沒有忘記我們在愛爾蘭注冊的事實,法律上來講,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會跟別的男人交往,任何的。”

顧惜爵閉了閉眼,“我很自私,我明明說過的,我會給你自由,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嫉妒任何其他的男人多看你一眼,尤其嫉妒蕭牧遠。”

“我和學長沒什麽的!”她下意識地解釋,卻忽然又覺得這解釋有些多餘,輕輕咬下了唇。

他的傷口處理好了,顧惜爵輕輕喟歎,“我走了,淩晨四點的飛機去蘇黎世,那邊有個峰會我不得不去。”

“呃……淩晨四點?”她有些訝異,如果是那個時間的話,他今晚是不該再參加什麽頒獎禮的,更不該這麽晚了還來她這。

看了看時間,顧惜爵緩緩站起了身,“我走了……”

“嗯。”她點了點頭,無意識地說,“一路順風,早去早……”

“回”字還沒有說出來,她就覺得不對勁兒,早去早回那種話聽起來好像很親密似的,就像是她在刻意等他。

“我一定會早回的。”顧惜爵接口說道。

席海棠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視線有些不自在地移向了一旁。

“海棠……我三天後回來。”他像是做著什麽承諾。

“嗯。”她低聲答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完全忘記了三天後是自己的生日。

“等我回來。”他鄭重地說。

目光低垂,他托起她的手,目光裏溫潤得像是可以滴出水來。

席海棠有些困惑,眨了眨眼,恍然驚覺三天後是什麽日子,紅唇掀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將她的手抬高,至於唇邊,輕輕吻了下她的手背,原來自己已經快要被抽幹的力氣,又忽然好像是一眼初逢甘霖的泉眼,再次迸發出了無窮的生機。

她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身影在夜色裏漸行漸遠,慢慢地幻化成了淺淺的黛色,銀白色的月光照出了那道修長的影子,在涼風裏,透著一種淺淺的暖意。

孩子們都住在學校沒有在家,靜靜的屋子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夜半時分,手機裏忽然傳來一陣短短的鈴音,有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