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劫數

猶豫不決

乍暖還冷的季節,凝露為霜,冷凜的空氣卻阻擋不住人們的愛美之心,追趕時髦的女孩子們已經換上了迷你裙,雖然靴褲也是那種保暖的款式,可還是讓席海棠覺得有些不能接受。

望著街頭那些年輕女孩子們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樣子,她忍不住有些感慨,她真的老了嗎?

25歲,真的是像書上說的那樣麽,女人生命中第二個重要的轉折點?!

側目看了看跟自己一起下班的林玲,席海棠終於忍不住問了問,“玲玲,你幾歲了?”

“22啊,怎麽了?”

“沒什麽……就隨口問問……”席海棠深睨了下林玲的穿著,雖然不是那種很淑女式樣的打扮,但走中性路線的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朝氣,給人一種很自然的活力。

林玲有點納悶兒,“海棠姐,我的衣服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沒有。”席海棠連連搖頭,對著自己厚厚的外套感慨,“我隻是覺得滿街的女孩子都很時尚,覺得自己老了似的。”

“哎呦,我還以為怎麽了呢?海棠姐,你這是存心不讓人活了啊,你看看大街上,有哪個媽咪像是你這麽年輕漂亮的啊?”林玲笑著攬過她的肩,很親昵的動作。

席海棠麵色一赧,微微笑了下。頒獎禮的那個晚上,林玲撞見她和顧惜爵一起在外麵的情形,想必心裏已經有了幾分底,但是林玲沒有八卦地刨根問底,這讓她安心不少,也更是從心底裏喜歡這個年紀不大卻很懂事的女孩子,雖然林玲才比飛揚大兩歲,可是她已經在社會上磨練好幾年了,很懂得為人處世。

兩人並肩出了公司,林玲上了67線的公車,而席海棠還在站台前徘徊,她要是去赴約的話,就得搭乘104線,要不去直接回家的話是搭乘245線,一時間,她有些猶豫不決了。

旁邊一起等車的一個小女孩不停地跺腳,手裏的硬幣拋來拋去,席海棠忽然有了個主意。

“小朋友,阿姨跟你換下錢好不好,我給你紙幣。”

“好啊!”小女孩很爽快地同意了。

席海棠拿著硬幣,深呼吸了一口氣,如果是正麵,她就去赴約,如果是反麵,她就回家!

抬手,把硬幣拋向高處,然後用一手接住,一手再蓋住掌心……

心跳加速了……

呼吸也微微亂了……

席海棠忽然驚覺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用過這種方式來決定什麽事了,想不到今天會這樣。

手,微微有些顫……

就要打開……

“不用看了,我已經來了。”身後,熟悉的優雅嗓音忽然響起。

席海棠怔住,還來不及回頭,他結實的手臂就從後麵緊緊抱住了她,這一刻,他空蕩了三天的心終於被填滿了,就像是在經曆了三天看不到岸的漂流後,終於找到了溫暖的港灣,蕩漾沉浮,最後寧靜地停泊了下來。

他抱得她很緊,有一個刹那,甚至讓她快要無法呼吸,連肋骨,都被壓迫得隱隱作痛。可是他卻覺得唯有這樣,才能把自己已經蕩漾在半空的心,平複下來,壓回胸腔。都說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這一刻,他相信那是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席海棠覺得是一個世紀那麽長,顧惜爵才緩緩放開了她。

“你怎麽會在這兒?”她問。

“不在這兒的話也許就見不到你了。”他掰開她的掌心,將那枚硬幣取了出來。

席海棠的思緒很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顧惜爵卻不再給她思考的機會,直接將她拉上了車……

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席海棠有些訝異,“我們不是去漪瀾吃飯的嗎?”

“不去那兒了,我另外有安排。”他沒有說穿那是蕭牧遠的安排。

“那我們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

車子如流水般平滑地前行,漸漸駛出了市區,往山上開去。

席海棠起初有些好奇,但cd裏放著的舒緩鋼琴曲讓她漸漸安定了下來,山裏的空氣,不像都市裏那樣嘈雜,車外是寂靜的,車內亦然。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席海棠驚異地看到一座小樓被籠在一團紫色柔光裏。

“這裏是……”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我們下榻的地方。”他替她打開車門。

這是一座小小的山穀,盡管是冬天,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常綠的鬆柏和冬青簇擁在小樓的周圍,在燈光的映襯下影影幢幢。

“顧先生,您來了,房間三天前就已經替您準備好了。”前台的服務生笑著遞過房卡。

小樓布置得極其中式化,三層的結構裏也沒有電梯,木質樓梯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卻不是那種明麗的鮮紅,而是帶著一點微紫的色調。廊上的壁燈,式樣很古典,像是晚清代時代的宮燈,燈罩是磨砂玻璃的,燈光並不明亮,舒舒緩緩地照下來,很容易就給人一種暖意。

顧惜爵插上房卡,輕輕推開了門,“進來吧。”

他按下開關,室內驟然亮起了一盞紗燈,裏麵的紅色燈珠,被紗罩籠著,那光亮便帶上了暖意,像是滿滿得要溢出來似的。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穿越了……”席海棠目瞪口呆地看著房間的布置,頗有些遺世獨立的味道。

“本來就是仿古的格調,雖然建成的年代也不過才五年。”他脫下了外套,將它掛好,“在都市裏住久了的人,總是會想來這樣的地方舒緩一下,證明自己並非隻是會賺錢的機器。”

他走近,要幫她脫掉厚重的外套,席海棠這才發現這房間裏的溫度其實很暖,不知不覺地自己的額上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他用指腹輕輕替她拭去,淡淡的燈光透著一點淺淺的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