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1、兄妹三人,幸福“生活”
21、兄妹三人,幸福“生活”
你知道2001年4月到7月間,我最大的理想是什麽嗎?
早點工作,多多掙錢,買一幢大大的房子,有很多房間的那種,然後把小郭和小許接到上海,我們兄妹三人一起快樂的生活,活得像童話一樣美麗。
是的,我真的是這樣想的,你不可以笑我。盡管多年以後重新打量這個理想它確實很可笑。但這的確是我當時最大最真最迫切的理想。
我曾想過不再和郭敬明交往,雖然收到了許菁的mail,知道了所有真相,雖然我也給許菁寫mail說我原諒了他,但事後我又越想越怕,覺得自己無法理解郭敬明這個人,我真的覺得好害怕,害怕再次被他無緣無故地辱罵,害怕受傷,因為付出了真情,所以抵製的力量也就越強。睡覺時,我還告訴自己,要保持清醒,絕對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樣沉迷於對他的好中無法自拔。
隻是我做不到,第二天,也就是2001年3月19日,當我又拆裝了一天的機器然後渾身脫水地回到宿舍爬上床正準備呼呼大睡之際,電話突然響了,石濤接了起來,他和對方說了兩句後對我嚷:“大黃,找你的。”
“誰呀?”我一邊極不情願地下床,一邊抱怨,“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覺,打什麽電話啊!”
“不知道,”石濤一臉漠然,繼而又說:“好像是小郭。”
我真服了這個人了,明明和對方都說了好幾句話了,居然還不知道。我拿起話筒,果然是小郭。
“一草,你還在生我氣嗎?對不起啊。”天!郭敬明居然打電話向我道歉了,我太受寵若驚了,一下子不曉得說什麽。
“你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他說普通話時聲音本來就軟,現在再說這麽煽情的話,就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哎呀,沒有啦!又沒什麽事情的。”我大方得讓自己都吃驚,簡直太酷了。
“嗯,那就好,我不想失去你的。”估計這小子酒喝多了,怎麽這麽肉麻的話也說得出口呀,還說得挺流利。
“哦……”顯然,我當時完全被震撼了,幾近無言。
“我們還是好朋友,不是嗎?”
“是,當然是。”
“還記得我們的諾言嗎?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當然記得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完了,被他感染,我說話也越來越肉麻了。
“你原諒我了……太好啦,等會兒我就告訴小許,她知道我們和好了一定會很開心。”
“現在?要不明天再告訴她吧,太晚了,別打擾人家睡覺。”
“沒關係,我和她都習慣熬夜了,現在每天夜裏我們都要打電話打到淩晨。”
“那好吧。”
“對了,一草,你能不能幫我買英格瑪的音樂?”
“可以呀,英格瑪有好幾張CD呢,你要哪一張?”
“你能不能幫我把已經出來的幾張都買了?”
“哦……好的,明天我就去買。”
“謝謝大哥。”郭敬明歡天喜地掛了電話。
我愣在原地,突然想到:這家夥還欠我一百塊錢呢,怎麽提都不提了呢?現在又讓我給他買東西,也太那個了吧。
嗨,我想這幹嗎呀?才幾個錢呀?我要是也在乎的話還算什麽好兄弟?再說了,人家還是一高中生呢,等他以後發財了再問他要好了,連本帶利,反正我知道這家夥遲早會發達的。
是的,我這輩子就算猜這件事猜得最準了,現在郭敬明果真發財了,每年進賬單幾百萬,都進福布斯名人榜單了,隻是不曉得他還記不記得曾經欠我100塊錢呢?
有機會,我倒是要問問。
掛完電話,我渾身輕鬆,這才意識到原來我一直還是很在乎這份友情,在我心中,他始終在最重要的地方,前陣日子隻是拚命壓抑著而已,壓抑久了就以為自己忘記了,現在聽到他的聲音,所有的堅強便支離破碎,或許,壓抑這麽多天我一直在等著他親口對我說一句對不起吧,現在我終於得到了,就沒什麽好再堅持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校門口的音像店買全了英格瑪五張CD,然後給郭敬明郵寄了過去。
回學校的路上我想:風波已經平息,烏雲已經消散,我們應該重新開始,不是嗎?
我心頭立即布滿了喜悅以及憧憬——該是怎樣的美好生活在等著我呢?
事實上,接下去的兩個多月,也確實是我和郭敬明數年交往中最為開心的一段日子。因為多出了一個人——他的女友、我的妹妹——許菁,原本兩個人的快樂便成了三個人的幸福。
原來每天隻要給一個人寫信,現在每天要給兩個人寫信,雖然累了點,但也因為多收了一封信而多了一份快樂。
快樂不打折,美麗一百分。
我叫郭敬明小郭,叫許菁小許,他們則互稱相公和娘子。
我們總是相約一起上網,我們談音樂,談未來,談人生……
紅了的是芭蕉,綠的了是香樟,滿天飛舞的是櫻花。
我們總是一起看“榕樹下”的文章,然後一起發帖,我們的觀點總是一致,且遙相呼應,不知道我們關係的人看了都特奇怪,怎麽這幾個人說的話這麽像啊?而知道我們關係的人無一不被我們親密的關係感動。
那些天,我們每個人都寫了大把大把的文字,文字中充滿對彼此的祝福。
我們還集體抨擊“敵人”——有一次,有人在郭敬明新發的文章後麵風言風語,我和小許立即發動保衛戰,回貼還擊。
我是粗人,吵架隻會罵娘。小許則比我厲害多了,寫了足足三千多字,嬉笑怒罵,字字諷刺,正話反說、反話明說,讓人看了前胸流汗、後背發冷、稀裏糊塗、神魂顛倒——如果你看過許菁的文字你就會知道這個丫頭發起飆來是多麽辛辣,辛辣到刻薄和蠻不講理。
後來我常想:還好我沒得罪許菁,否則一定會死得很慘。
我又想:要是奧運會開設諷刺項目,讓我們小許去比賽,肯定毫不猶豫地拿金牌,為國增光。
小郭自然不甘示弱,在網上和別人掐架一直是他的強項,幾年來,摸爬滾打,積累了豐富的網絡戰鬥經驗,POWER值很是強勁,一般的主都不是他的對手。
最後的結果是:那人潰敗,發帖當眾向小郭道歉,並且許諾從此離開“榕樹下”。
真是恩仇江湖、快意人生啊!
就這樣,我們總是集團作戰,保護著彼此,我們第一次感到什麽叫團結就是力量。
有時候,我們也會“窩裏反”,當然是小郭和小許鬧矛盾了。他們倆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吵架,然後就會到我這裏告狀,讓我評理、主持公道。矛盾的原因有時候很搞笑,諸如小許說自己給小郭寫的mail有五千字,小郭卻隻回了四千多字,便說他欺負自己。小郭給小許打電話,可她人卻到外麵瘋玩了,小郭便覺得自己受傷了……他們兩個吵得歡,難為了我這個當哥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妹妹,都是我的最愛,偏袒誰都不好。
不過我也有辦法,那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平衡戰略。
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總有著數不清的快樂。
6月3日,郭敬明18歲生日,我給他送了價值兩百多的全套王菲正版CD,他高興得打電話給我一口氣說了十聲謝謝。
我還給小許郵寄了整整一大盒kies巧克力,小許告訴我她吃的時候幸福到大把大把掉眼淚。
一天夜裏,我睡得正歡,突然就夢到了那個理想,頓時覺得渾身充滿力量,我要奮鬥,為了小郭和小許,為了我們無瑕的友誼和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約他們一起上網,當我把我的理想給他們說出來時,我仿佛看到他們在歡呼雀躍,小郭說:“好呀、好呀,我們一定要遵守諾言哦。”小許說:“一定、一定,相公你先考到複旦,然後過兩年我再考複旦研究生,大哥你好好工作,賺很多錢,我和相公吃你的,穿你的,就靠你養了。”
我樂的眼睛都快笑沒了。
一直在旁觀看的石濤突然陰陽怪氣地說:“大黃,要不我也吃你的穿你的,你也養我吧。”見我瞪大著眼睛,作嘔吐狀,他繼續無比惡心地說:“大黃,你說好不好嘛?”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將腿飛到他身上,然後狂吐不止。
我們還一起做了很多美麗的夢:
等放暑假,一起去西藏旅行。
三個人合力寫一篇小說以及一首歌,把我們之間的愛寫下來。
若幹年後讓我和童童的小孩和他們的小孩結婚,如果是同性,就結拜為兄弟。
……
總之,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但精神上卻時刻共鳴著,猶如親兄妹。
那些遙遠的歌謠,曾經的夢想,許下的諾言風中綻放……
一個星期天,我和石濤去五角場買衣服,路過花鳥市場時就看到有人在賣鬆鼠,小小的、肉肉的,黑眼珠子溜來溜去,好可愛。我毫不猶豫買了一公一母兩隻小鬆鼠,一隻黑,一隻白,滿臉幸福地抱回了宿舍,放在籠子裏養了起來。
石濤大惑不解,以為我要養大了再殺了吃呢,強烈要求分一杯羹。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有點內涵好不好?”
“不吃那買來幹嗎?大黃,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不正常了,變態。”
我把小鬆鼠精心養了起來,並且給黑色的那隻取名為四維,白色的那隻取名為思維。
我對“四維”和“思維”說:“好弟弟、好妹妹,我們現在就在一起了,永遠都不會分開。”
2001年4月到6月,幸福的事遠遠不止這些。
我和童童的感情日益深厚,我發現自己已經深深愛上了這個美麗、善良的上海女孩,她的很多舉動讓我感動甚至震撼:一次我們到共青森林公園玩,玩著玩著童童突然從地上檢起一片樹葉,她說如果我能扔到樹上就證明我們可以一起永遠在一起。說完之後她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對天禱告了一會兒,然後奮力往樹上扔去。結果當然沒有扔上去了,童童連忙說不算,要重新來過,結果重來了十次,全部沒有扔上去,最後童童急了,童童一邊著急一邊拉著我胳膊用力搖晃著說:“楊健、楊健,看來我們是不能在一起了。”
還有一次從和平公園看完老虎回去的時候,童童突然緊緊抱住我然後把頭深深埋進我的懷裏,童童說:“楊健,你以後在路上騎車的時候一定要當心啊,還有你平時千萬要注意你的身體,不要生病了,因為你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身體了,為了我你要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童童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她一定要求我答應她的要求,一開始我還想和她開玩笑,可是我開不出,我緊緊抱住了她,我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除了將這個美麗善良的姑娘緊緊擁抱還能怎樣去表達我的感動。
有一次我把手套忘在她包裏了,我的手套上有的地方線頭有點脫落了,結果童童當天晚上到外麵買來針線,然後像模像樣地給我手套補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補好,童童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把手套頂在臉上,因為童童覺得上麵有我的味道,聞著我的味道睡覺會感覺很幸福。
這樣的女孩子怎能讓我不愛?
有愛的生活怎麽能不幸福?
我把我愛上童童的事告訴給小郭和小許,他們兩個人起先說等見到了童童一定要當麵叫大嫂,後來想想童童比他們還都小時又連呼不幹。
至於工作,也出乎意料的順心。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無法找到滿意的工作,無法適應這個社會。從三月開始,每個同學便開始磨拳擦掌、轟轟烈烈地找起工作。我雖然還沒想清楚求職方向,但看到別人找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心中也緊張,糊裏糊塗做了份簡曆到處發射,結果三月底便被上海一家大型國有企業——上海家化集團下的一家製藥分公司錄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包括石濤在內的無數同學一直認為自己比我優秀一千倍,怎麽著也輪不到我先找到工作還是這麽好的一份工作的呀。然而事實就是如此,當我屁顛顛夾著個公文包上班時,他們還隻能一邊摳腳丫子一邊狂歎氣。
然後是轉上海戶口。戶口問題我不大懂,隻是知道這個問題相當變態,外地人想落戶上海簡直比登天還難,像我們這種普通院校的畢業生則基本上是想也不用想。全校每年能成功落戶上海的學生絕不會超過十個,而且個個必須品學兼優還是黨員。我學業平平有好幾門科目被卡過加上連團員都不是,所以當我向學校申請轉上海戶口必須的藍表時一些老師笑得都快抽筋了,他們奉勸我做人要識相不要妄想,就我這種成績和素質應該失業一萬年,現在居然想轉上海戶口簡直是給學校丟人。我破天荒第一次在麵對別人的無情打擊時堅持自己,在我把成績單及藍表遞交給上海市高校畢業指導辦公室後的半個月,我的上海戶口就神奇地被批下來了,成了我們學校當屆第一人,堪稱奇跡。
這兩件事情發生後,所有人對我的態度大變,變得曖昧,變得,他們不再評價我功過是非,不再議論我才華魅力,而是口徑統一地說我“額頭高,運氣好”。特別是那些曾經嘲笑過我的老師,看到我春風得意的樣子,強烈認為這一切隻是因為上帝在寵愛著我、對我進行了特殊照顧。
小郭和小許知道我工作解決了且成功落戶在上海後,兩人開心死了,不知真心還是假意地說我是他們的驕傲,認識我這個大哥是他們一輩子的光榮。
反正我聽了很受用,我覺得距我的理想更近了一步,或許生活並不像我想像中可怕,或許我比我以為的更強大,或許,在上海買幢房子把小郭和小許接過來指日可待。
現在想想,那時真的好幸福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