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涅槃
原來還有這一手，那麽隻能期盼她成功了。
如果可以成功挺過去，東森特覺得自己沒有跟錯人。
盡管哪怕此時，他也認為，他並沒有站錯隊。
他並不知道以前的艾格妮絲是什麽樣的，因為他成為教皇身邊的貼身祭司時間不算長。
但是他感受到，艾格妮絲殿下身上，有種獨特的魅力。
這簡直是廢話。
天之驕女，教皇孫女，洛伊斯家族的族長，如今是公國國王的女兒。備受萬千寵愛的她，外貌才智都是頂級，有魅力算什麽稀奇。
但他很敏銳的發現，或許也不用多敏銳。
就是不管是外界還是她自己，都似有似乎的忽略她，或者是她自己拿自己和那些同等級的美女比較。
也許顯得暗淡。
比如飛弦蘇格蕾。比如聖女。
沒人記住第二是誰，永遠的目光隻會在第一上。
可他不這麽認為。
他不認為飛弦蘇格蕾比艾格妮絲殿下強在哪。
更別說聖女。
此時他接到這份資料後，更加確定。不管外界或者她自己怎麽評價，東森特都認為，她具有一個上位者該有的所有品質。
心性，個性，智慧，以及思想還有氣魄。
“額……”
不過除了祝福她，並且將這份資料趕快送給她之外。
東森特還注意到一個特點，以往都比較神秘沒什麽誰過多關注的，畢竟可以成為公國的家族，也隻是頂級勢力和家族範圍了解。不到時機都要低調。
一個奇怪的鳥，作為家族的標誌。在一艘小型魔空船上。就停在院子中間。
他好像隱約也在教皇陛下的房間見過。
展翅，神俊。
燃燒在一束火焰之中。
“請問……”
已經走到門口要坐著馬車離開的時候，東森特特地讓車夫停下，叫過一旁的洛伊斯家族守衛。
“您有什麽事嗎先生？”
洛伊斯家族守衛禮貌上前，行禮詢問。
東森特點點頭，指著那個馬車：“這小魔空船，是洛伊斯公國國王乘坐的？”
守衛看了一眼，行禮開口：“是的先生。”
東森特一頓，探身詢問：“那個標誌很奇特，是洛伊斯公國的標誌？”
守衛一愣，笑著行禮：“是的先生。以前是洛伊斯家族的標誌，當成為公國後，就自然而然成為公國的標誌。隻是公國成立時間畢竟還短，一時也沒流傳出去。至於之前，教皇陛下也是洛伊斯家族出去的。為了不給外界造成因為陛下而讓家族過於顯眼引發爭議，洛伊斯家族也秉持低調原則。”
東森特點頭，這個邏輯是理所當然的。
“那這到底是什麽神獸嗎？”
東森特開口：“火焰中的鳥？”
守衛表情嚴肅：“是已經消失在神賜大陸近萬年的一種神獸。在神魔大戰中屬於神的坐騎，但在大戰中全部戰死。從而隻有標誌圖形流傳。而傳說中，洛伊斯家族的先祖擁有這種血脈。”
東森特探身：“叫什麽？”
守衛一頓，抬頭看著東森特，鄭重開口，說出名字。
“菲尼克斯，也稱為……鳳凰。”
……
“呼……呼呼……”
風吹著艾格妮絲的頭發，不時還會刮到臉頰。
靜靜坐在台階上，不是上來的台階，而是下去鎖雷山的。
烏雲密布，雷電交加。
可莫名的，艾格妮絲彎起嘴角，感覺到一種在暴風風眼的那種寧靜，她很喜歡。
好笑的是，此時她在這威嚴，凝重，甚至猙獰的環境中，回想自己短暫的一生。
才發現原來其中，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充滿色彩。
其餘的時間，好像沒有顏色的世界，甚至味道淡如水。
而那一年，就是她在學士城的第一年。
她回憶得想笑，笑自己橫空出世，遮天蔽日。
如今想想，自己當初為什麽會那麽……可笑？
應該是這個詞吧？
也許當時還覺得自己特別睥睨？
驕傲？
盛氣淩人？
她此時的回憶，就好像麵前展開時光回溯器到那一瞬間的畫麵。
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回味。
然後，那個亮晶晶的凹凸有致就出現了。
“嗬~”
支著下巴，艾格妮絲輕歎笑著。其實那時和現在，她也沒什麽不同。依然是平靜的，正派的，去應對每一件事。
隨後，施耐德和修斯也出現了，卻在旁觀，似乎還帶著看熱鬧的目光。
再之後，那個光頭混蛋抱著孩子也出現了。
插科打諢搞怪毒舌。
目光有些晶瑩，原來最如同一個小醜一般的人，一直都隻是自己而已。
艾格妮絲慢慢出神，回憶消散。
電閃雷鳴烏雲密布重新出現在眼簾。
也許她不是現在才審視過去，有所改變。
但顯然，依舊晚了。
曾經對自己寵愛的爺爺，是教皇。
最疼愛自己的父親，卻無能為力。
她明明不是唯一的洛伊斯子弟，卻掩蓋了所有子弟的光芒。
她都相信沒有任何同輩中人會敵視嫉妒她。
因為沒有一個人配。
他們隻能仰望。
可是當爺爺還是發怒，冷落自己，甚至放棄自己的時候。
她隻是更加印證了一件事。
也許在這樣的家族中，至少在洛伊斯家族。
教皇，國王，都隻希望她做一個天之驕女而已。
都隻需要她高貴，驕傲，貼著洛伊斯標簽活著。
你願意為家裏做些事你就做。
你不願意，家裏，甚至身為教皇的爺爺，也可以讓你享受聖庭和家族，公國一切資源供你揮霍。
讓你更加閃耀。
但隻是就這樣，就好。
多餘的，不是你能碰的，也不是你能染指的。
可是矛盾在於，也許早在三年前，那個光頭混蛋離開的那天……
她已經不滿足做一個權貴子弟的標簽了。
她想要自己掌握些什麽，改變些什麽。
此時此刻，就是她想要改變的下場。
也許她不想要的，想撇開拋掉的，是家族那些權貴子弟極力想擁有的。
偏偏此時她並不怕自己即將遭遇的命運，甚至很大幾率會麵對死亡。
因為越是這一刻，她莫名有種興奮的共鳴。
和他……
原來他選擇那條誰看都是死路的荊棘行走，麵對死都微笑。
明知道會艱難百倍，也主動承受，不放棄。
就是此刻這樣的吧？
他明明可以放棄那些不算是屬於他的責任，可以一個人很好的活著。但他沒要。
自己是不是也算呢？
無數的資源供她揮霍，她不要，她舍棄了，然後選擇自己想要的，發現將麵對的是被人放棄，甚至犧牲一切，最後甚至命都會失去。
“你得等著我……”
“嗬嗬……”
“總有一天你會記得我的……”
“你會正視我……”
東森特趕到的時候，發現艾格妮絲坐在那裏笑著自語聽不清的什麽。
“額……”
東森特實在不忍打斷，他感覺艾格妮絲神智有些不正常了。
但他理解，也難過，卻不得不上前……
“……”
“回來了？”
艾格妮絲身子一顫，回頭看著東森特，扯起嘴角站起。
東森特行禮，將手裏的資料遞過去。
其實他也沒偷看，但從斯坦洛伊斯國王的隻言片語，了解到這就是所謂的後手。
隻是什麽勒索之類的，要艾格妮絲看後，自己判斷。
慢慢打開，艾格妮絲看著資料，眼睛慢慢亮起。
可隨後卻突然愣住，有些驚訝，隨即輕笑，但目光，顯得有些冷。
“我父親……國王說了什麽？”
合上資料，艾格妮絲看著東森特，輕聲詢問。
東森特一頓，行禮開口：“國王陛下說，不知道羅曼太子怎麽知道如今您的處境。東西是給了，但有條件的。和趁機勒索差不多。”
沒忍住，東森特猶豫一下，皺眉看著艾格妮絲：“是什麽勒索？您如今這樣的了，他還能要什麽？如果不是特別難的，我會安排送過去。算是可以穩住他，過後再說。”
艾格妮絲一愣，咯咯笑了。
東森特不解，艾格妮絲已經背過身，朝下麵一個台階一個台階走去。
“嗬嗬……”
突然站定，艾格妮絲慢慢轉身，看著東森特：“是我的錯……不怪他。”
東森特抿起嘴角，目光帶著堅持。
艾格妮絲一愣，平靜開口：“當初我和他接觸，的確帶著功利心。後來不自覺的，外麵傳我和他會訂婚，我也模糊態度，甚至引導他相信。以便幫我實施一些計劃。”
東森特皺眉，這無可厚非。
“隻是……”
艾格妮絲別過發絲，目光沒有焦距：“他也許也聽到，或看到我的處境。訂婚應該不可能了……”
慢慢凝聚目光，艾格妮絲看著東森特：“但哪怕不能訂婚，他堅持要我的初，夜……”
直視愣在那的東森特：“你給得了嗎？”
東森特臉色鐵青，身子發顫。
“嗬嗬。”
艾格妮絲已經笑著回頭，慢慢朝下走去。
“**……”
“嗬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東森特看著此時嬌小卻堅定的背影，朝著那片烏雲電閃壓抑到猙獰凶戾的深處走去。
就如同看到那個族徽或者國徽似的。
一隻絕豔不羈的鳥，朝著火焰，義無反顧而去。
隻因為這決然又震顫心靈的畫麵……
在東森特的心中，已經給這位羅曼太子，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