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可以失戀，卻不能失憶
飛機上，清清昏昏沉沉的睡著。
昨晚下很大的雨，可清清站在廣場上，任艾承玄怎樣的說，就是不肯離開，她像一個傻子，全身被雨淋得濕漉漉的，卻不顧。此時，她發著高燒，小巧的鼻尖紅紅的，輕微**著，偶能聽見渾濁的呼吸。
服了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抗得住。
艾承玄坐一旁，清清的臉正好偏向他這方，滿臉潮紅，如勝似火。看著看著，他取下墨鏡，迷人的麵龐慢慢湊過去，眼看唇正要落上她明靜的額心，清清忽然淺擰起眉，含糊不清嚶嚀了一聲，移開臉，轉向窗戶那頭。
唇落空，艾承玄微挑了眉，斜眸垂落到清清耳畔散落的發絲上，他淡淡撇嘴，薄唇勾起一抹淺淺的笑靨。
下了飛機，清清依舊頭暈，艾承玄帶她去醫院。由於身份**，艾承玄要來一間單人病房，從中午到傍晚，除了吃飯的時候離開了小半會兒，其餘時間他都待在病房裏。
徹底睡了一覺，清清清醒，輸完點滴，人也精神很多。
視線飄向空曠的窗口，已是黃昏，天邊燃燒著妖嬈的彩霞。
“回去還是睡這？”見她醒來，艾承玄問。
清清坐起身，指尖穿進發梢梳理了一下，她望著他，“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要趕通告嗎？”
“那好，你等一下，我去辦手續。”說著，他起身往外走，走至門邊的時候突然回頭，“床頭放了碗粥，先喝了吧，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他的背影輪廓已經消失，清清收回眼來，側眼，床頭櫃上放了隻一性次燙碗和勺羹，手心伸出去摸了摸，碗壁尚還溫熱。清清拿起來，捧進掌心，心裏溢開一股暖暖的感動。
回去的時候天已黑盡，黑絲絨的天幕上綴滿星辰，一閃又一閃，特漂亮，像她的眼睛。
此時，兩人剛下出租車，站在原地，艾承玄抬頭仰望。瞧他傻傻的站著不動，清清手肘捅了捅他，“看什麽那麽入迷？你不像多愁善感的人啊！”
他笑，寬厚的手掌又如往常般揉亂她一頭的墨發，“討厭！”，清清嬌斥一聲，稍微使力的拍飛。
“頭還暈嗎？”他又問，眼神專注的望著清清。
“嗯，有點，覺得整個人好像在飄。”恰有一陣風來，清清孱弱的身子骨搖曳輕晃，白色衣角像帆飛起來，衣袂飄飄。
“來吧，我背你。”
他往前挪了一小步，頂天的脊梁彎成弓形，他回頭，展眉而笑，如玉臉頰月色下滿是妖冶風情。
這離屋子的距離不過數十米，一眼望到頭，雨花石鋪成的小徑覆上一層銀白月光，寂靜美好。
清清微微一怔，唇邊饒還嫋繞著笑弧，可那纖細的長眉，卻是倏地攏起。
“來吧，快，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他依舊保持向前彎曲的姿勢，手至身後，衝清清輕擺催促。
“不用了吧，我還沒虛弱到連路都不能走。”笑意化作尷尬，清清靜靜站著，月色籠罩著她的臉，在暗淡的光線上，她很消瘦。
艾承玄不耐煩，忍不住抱怨，“你這女人真是有夠拖拉的，叫你上來就上來，哪那麽多廢話？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艾承玄的女朋友，我背我生病的女朋友回家，需要這麽麻煩麽？”
清清愣，心口跳得厲害了些。眼見他唇邊笑意漸漸凝結，清清這才輕咬了嘴角，慢慢朝他去，“先說好，我很重的，如果要背就得負責把我背進屋子裏去，不準半路把我丟下！”
她已經受夠了半路被人丟下的滋味！
他俊容展顏，說不出的好看，“知道啦，快點快點，我彎得背都快僵掉了。”
清清這才淺淺一笑，嬌小的身子貼他背上，那雙蔓藤一樣柔軟的小手，慢慢的，纏在他的頸。
“喂，女人，你給我聽好了，從前的已經結束了，往後你隻能記住你是我女朋友，聽見沒？”
趴在肩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他的體溫給清清帶來安慰。臉頰貼上他的肌膚，清清幾乎聽見他血液流動的聲音。這個男人，現在離自己真的是很近啊……
“聽見沒？”
聽不到回聲，艾承玄側臉看她，薄唇剛好掠過清清鼻尖，她慌忙的往後退，揉了揉鼻尖，清清小聲說，“聽見了。”
他得意，步子穩實，一步一步往前。
不算太遠的地方，兩顆粗壯梧桐伸展著它蔥鬱茂盛的葉，月光投擲下來的幽暗裏，黑色保時捷外一道男人修長頹然的身影。
秋耀宸取出煙盒，指端嫋繞的煙草味尚未散盡，他又抽出一支煙，點燃，猛吸了一口，深深的呼出。腳下煙頭散落，滿地狼狽，像此刻的他。
他看見屋子的燈光亮起來，耳畔依晰還有他們歡快的笑聲。
昨晚他又做夢了，做了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夢。原來著急想要看清的那團煙霧終於散盡，剪影清晰，她哭泣著回頭，那一霎那，他驚呆了！
夢裏的女孩居然是艾承玄的女朋友！
他驚醒，怔怔看著幽暗的天花板，許久之後才感覺渾身冰涼，他伸出手，想揉發脹的太陽穴，發現手心裏攥了一手的汗。
那個女孩怎麽成了伊清清？
耀宸，你為什麽還不來？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不錯，那晚她也摟著自己哭，也是說了相同的話。再想，他分不清那一晚是不是咫尺卻又不真實的夢！
睜著眼睛熬到天亮，來到公司，他竟一天都無法集中精力辦公，他所有的心思，全都飄到昨晚那個夢裏，飄到夢裏那個女孩身上，那個表弟的，女朋友。
一定發生過什麽，她和自己從前一定發生過什麽！
心髒緊縮，擠壓，狠狠的揪在一起，胸腔裏迸發出的痛楚令他幾乎無法呼吸，實在控製不了自己，拿起車鑰匙，他來到艾承玄的別墅前。今天，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可此刻，夜色裏他們相擁的身影那麽和諧，自己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就像腳底下的一團陰影，他該去打擾他們嗎？
她是艾承玄的女朋友，卻被追問與自己的曾經，而且那些曾經或許隻是自己的假想，他這樣找上去，豈不是很可笑？尤其艾承玄那家夥準會以為自己對她有什麽不軌想法！
前後思忖一翻，秋耀宸始終覺得自己這樣跑過來實在唐突，他又抬起眼，目光深深的落在遠處的別墅上。
指尖的香煙聚了很長一截煙灰，風一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