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家的仵作娘子

第四章 便宜前夫

徐靜一怔,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這彭十下什麽聘?她可記得,原主從沒有答應過要嫁給他!

他這是要強娶!

徐靜連忙快步走了出去,就見一個穿著喜氣、帶著滿頭珠釵翡翠的臃腫婦人正揮舞著手絹往客廳裏走,身後還跟著幾個抬著各色大紅箱籠的男人。

見到徐靜,範媒婆立刻笑容滿麵地走了過去,嘴裏還在說著油膩膩的喜慶話,“徐娘子,恭喜賀喜了,彭十郎把迎娶你過門的日子定在了這個月的十八,那可是個大好的日子……”

“誰說我要嫁給彭十了?”

徐靜冷冷地打斷範媒婆的話。

範媒婆眼裏隱晦地掠過一抹不屑,依然笑容滿麵,“哎呀,徐娘子這樣說就不對了,彭十郎是什麽人物?村子裏很多女子想嫁還嫁不了呢!

彭十郎能看上徐娘子啊,是徐娘子的福氣!

好了,你們都給我把聘禮放下,讓徐娘子好好清點……”

“我、說、了,”徐靜冷著一張臉,一字一字道:“我從沒有說過要嫁給彭十,這些聘禮,你搬走!”

“娘子!”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一個穿著湖藍色衣裙的女子快步走了進來,又驚又氣地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靜立刻就認出了,這是原主另一個貼身侍婢——春陽。

她看了春陽一眼,收回視線,繼續冷然道:“你若是不搬走,我也會遣人把這些垃圾扔出去。”

範媒婆臉色不變,隻是眼中的嘲諷之意更明顯了,聲音裏的尖酸刻薄也不再掩飾,“我說徐娘子,這樣的福澤砸到了頭上,我勸你就乖乖受了。

你一個來曆不明的外鄉人,在咱們虎頭村賴了三個多月了吧,我可聽沈娘說,你欠了她好幾個月的賃錢了。

與其最後走投無路被賣入那種醃臢之地,還不如乖乖嫁進彭家,享受那榮華富貴,你說呢?

我範娘做了幾十年媒人,自認是掏心掏肺對你說出這番話的,你識相的,就配合我把聘禮收了,就算你不願意,到了十八號那天還是得上花轎!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

春陽氣得身子發抖,這都是什麽地痞無賴!

範媒婆說完,輕哼一聲,絲毫不給徐靜和春陽說話的機會,甩著手中的手帕,轉身道:“行了,把東西都放下,讓徐娘子慢慢清點,我們走!”

那群男人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跟著範媒婆離開了。

他們由始至終臉色如常,仿佛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春陽狠狠咬了咬唇,心裏一片煩亂,突然就聽旁邊的女子淡聲道:“春陽,把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春陽一愣,有些怔然地看向自家娘子。

雖然方才她回來時遇見了春香,春香跟她說娘子變了,但此時親眼見到,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徐靜看了她一眼,道:“還不快做?”

“是,娘子!”春陽仿佛一下子回過神來,也顧不得想太多,先把這些晦氣的東西一一丟到外麵去了。

徐靜走到了院子裏才發現,他們家的籬笆外圍了不少人,有鄰居,有過路的行人,還有特意過來看熱鬧的村民。

徐靜見大多數人都是一臉了然又憐憫地看著她,隻是沒人說什麽,心裏也明白了幾分。

把東西都丟出去後,春陽跟著徐靜走回屋子裏,一邊走一邊咬牙大罵:“那彭十就是明擺著強搶民女!真是好生囂張!到底還有沒有皇法了!”

偏偏那廝在這村子裏囂張跋扈慣了,還有錢有勢,很多人被他欺負了,也不敢說什麽。

但他們娘子是他能奢想的嗎?他還是讓娘子去做他的第二十房侍妾,實在是……實在是欺人太甚!

春陽扶著徐靜坐下後,一咬牙狠心道:“娘子,實在不行,就讓……就讓奴婢替你嫁過去吧!”

徐靜不禁看了她一眼,好笑地道:“你好好一個女孩子,這麽糟蹋自己作甚?那畜生不配。

而且,那彭十看上的是我,這件事又哪是你嫁過去便能解決的。”

隻是,她初來乍到,又勢單力薄,又怎麽去對抗一個有錢有勢的村霸。

她說完後,靜默半響,果斷道:“為今之計,隻能離開這裏了,我已經讓春香去把阿娘的金鐲子典當了,等拿到銀子,我們就好好計劃一番。”

這件事,春陽也聽春香說了。

她沒想到娘子竟然舍得把夫人的鐲子典當了。

她有些心疼地看著娘子,娘子變得越來越堅強穩重了,她是很開心,但如果娘子早些改變,她們是不是就不會淪落至此了?

她輕歎一口氣,依然滿麵愁容,“現在離開確實是最好的法子了,但……我們要去哪裏呢?”

她們三個孤身女子,不管去到哪裏,都是會被餓狼盯上的存在啊!

徐靜也不禁沉思著。

她對大楚朝不熟悉,原主雖然是土生土長的女子,但除了西京和先前生活的莊子,她哪裏都沒去過。

而且,離開容易,要怎麽活下去才是最難的。

她還沒想好以後該怎麽謀生,她在原來的世界是個法醫,隻是在古代,驗屍處於三教九流中的最末位,別說女子了,便是男子也鮮少願意去做。

但因為她爺爺是個著名的老中醫,她自小便被爺爺帶著四處看診,成了爺爺的關門弟子,爺爺一直希望她能繼承他的衣缽,誰料她大學一聲不吭選了法醫專業,為此,爺爺還氣惱了好一陣子。

如今這手醫術倒是能派上用場了,雖然醫者在古代的地位也不高,但總比仵作容易讓人接受,也更適合作為謀生的手段……

春陽見娘子一直不說話,有些擔心地瞅了她一眼,突然,仿似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道:“對了,娘子,有件事,奴婢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徐靜看了看她,慢悠悠道:“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的時候,就不要講。”

春陽:“……”

看到春陽懵了的表情,徐靜微微一笑,“開個玩笑,說吧,都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春陽連忙輕咳一聲,才道:“奴婢今天去賣刺繡的時候,聽說……聽說當朝的刑部侍郎因為追查一件案子,來了咱們安平縣。”

心裏卻忍不住想,娘子如今竟然都會開玩笑了,若不是她很確定麵前的人就是她們娘子,可能都要以為娘子被什麽人掉包了!

徐靜一愣,頓時明白春陽這麽猶豫的原因了。

她記得原主被休時,蕭逸剛被調任為刑部侍郎不久。

她此時說的刑部侍郎,分明就是她的便宜前夫——蕭逸!

“哦,”徐靜平靜地點了點頭,問:“是什麽案子?”

春陽一下子眼眸大睜,她說姑爺……咳,是前姑爺來了安平縣,娘子的注意力竟然不在前姑爺身上,而是在案子身上。

她猶豫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娘子,就是擔心娘子知道後會不管不顧衝去縣衙啊!

徐靜看到這丫頭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由得無聲地笑了笑。

對她來說,案子確實比這個男人更讓她感興趣。

記憶中,蕭逸天眾奇才,驚才絕豔,所有人提起他都是讚美,他也確實讓人佩服,不管在什麽職位上都遊刃有餘,這天底下就似乎沒有他不會做的事情。

自從擔任刑部侍郎後,他更是接連破了好幾個大案子,被聖上一再讚賞。

連這樣的人都破不了的案子,她還真有點興趣。

見娘子微微挑眉看著她,顯然在等她回答,春陽雖然有些摸不透現在的娘子的心思,還是開口道:“剛巧奴婢今天賣刺繡旁邊那個賣菜的嬸子知曉案子的情況,跟奴婢說了不少。”